白言看著端坐在王座上莉婭,不,邪神的幻影。
【這恐怕就是喚醒莉婭‘最重要的記憶’的鑰匙了吧。】
在觸碰“鑰匙”的同時,白言也感到一個真切的想法:已經不可以回頭了。
看破了黑暗的真相,白言覺得這就是噬魂惡魔在神祭的時候贈予自己的能力。
“莉婭。”
“是的,我在。”
“走吧。”
“如您所愿。”
……
“從懂事起,我就是【公主】,而且,這個稱呼高過于‘國王的女兒’。
因為,
這是向神祈禱的巫女,是王國的象征。
所以,
公主被要求必須【完美】。
最初被灌輸的是信仰和禮儀,接著是歷史和學問,最后是武術和魔法。
但是,每天都被灌輸知識和學問,對于年幼的孩子來說,無異于拷打。
盡管如此,
我還是克服了這些困難……果然還是很喜歡這個國家吧。
一直都很喜歡威風凜凜的祖父,溫柔慈祥的父王,也很喜歡生下我不久后就逝世的母親的肖像畫,很喜歡指導我生活的女仆,教育我的老師,還有整個國家的人。
所以,我要回應他們,回應他們的期待,因為我是公主。
嘛,時間過的好快,各個領域我都有涉獵,而且在對魔物的討伐中被贊譽為【戰少女】,好像有些難為情呢。
但我很高興,也很幸福。
然后,它們都消失了。
勇猛威嚴且善于謀略的祖父離世了,繼承了王國的父親,不,父王,比任何都要溫柔虔誠的父王不適合這個位置,從他接手這個國家的時候,它就開始走向衰敗了。
形勢就像是從斜坡上滾下來一樣,已經惡化到難以阻止的地步了。
我很焦躁。
于是,
說出了那句話。
【即便如此,你還是侍奉神的人嗎?】
這一句話逼急了他,這也是王國毀滅的開端。
一切都是我的責任,
父親的瘋狂,邪神的降臨,王國的覆滅。
都是,我的過錯。”
“莉婭?”
“呵呵,事到如今,我還在懺悔什么呢?”
喉與舌交織所發出的陌生聲音。
【責任,后悔,已經什么都改變不了啊。】
“所以我接受了,主人。”
“?”
“我是罪人,我并不是受人敬愛的人,不是值得贊頌的人,我是把大家推向地獄的兇手……所以,【這個模樣】是我應得的懲罰。”
視野隨著莉婭的話而變得模糊,白言在隱約中看到自己回到了與莉婭初次見面的那個房間。
邪神?站在棺材前,那是王家世代用來懲罰罪人的裝置。
邪神(公主)顫巍巍地走向它,喃喃自語著:
“呵呵,連自己的模樣都失去了,以邪神的姿態死去,這個下場很適合我啊。”
公主最后所做的事情只有兩件事。
將被邪神污染的整個王國隔絕在異世界,再利用層層的封閉術式將邪神的靈魂幽閉在認知空間無人問津的角落里。
這是她最后的手段,但遠遠不夠。
邪神的力量十分強大,突破這種封印也只是時間問題,所以,莉婭做了最后一個決定。
白言聽到了她的解說:
“我使用了轉移靈魂的禁術……將我的靈魂轉移到邪神的身體上,以我自己的肉體為牢籠,封印住邪神的靈魂,脆弱的人類肉體無法承受認知空間的腐蝕,這是至高的一招,代價很大,但是,我不得不這么做。”
視野里,驅使著邪神肉體的主導者是莉婭,她拖動滿是違和感的軀體向著封印裝置爬去,白言看得出來,這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而是內在的靈魂在衰落。
“記憶也是代價之一,那時我知道自己已經快要意識模糊了,很快就會徹底失去所有的記憶,那是我應得的,和大家在一起的記憶,幸福的記憶,痛苦的記憶,我會全部都忘記。”
視野回歸正常,白言看見莉婭正注視著自己。
“但唯獨一件事我必須實現,我不想忘記我的名字。”
白言為她補齊了她沒說完的話。
“莉絲薇婭·米婭·奧瑞珂,這是你的名字。”
莉婭(?)點點頭,澄澈的目光變得堅毅起來。
“嗯,我是莉絲薇婭·米婭·奧瑞珂,為了封印邪神而獻祭自己肉體,在封閉世界中迎來死亡的神諭的公主。”
目光隨之一轉,看向另一頭的人。
“哦呀,終于想起來了,好久不見呢,公主殿下。”
“然后,你,才是真正的邪神!”
“是呀,而且用的是你的身體哦,我一開始好像有說過‘我就是你’吧?”
背景映照著深邃的星空,單一的浮臺是最后的決戰場所。
“開什么玩笑!我以為你就是沒有知性的野獸!”
“庫庫,你在說什么呀,人都是會變的哦,雖然我不是人類就是了。”
福克茜清了清嗓子,冷冷盯著兩人。
“再一次地歡迎你們來到我的世界哦,特別是你,白言大人,十分感謝你為我提供了復活的機會哦。”
一直沒怎么開口說話的白言終于理解了和福克茜第一次見面時的對話。
“……我終于明白了,你的目的,讓被封印的肉體復活,在被亡者襲擊的同時取回消散的力量,然后,讓我把她送到你被囚禁的空間,最后,福克茜,你就會復活。”
“庫庫,有送的東西是招致災禍的盒子的感覺嗎?哎呀,這可是很稀有的體驗呢,親手扣動毀滅自己世界的扳機……呵呵,還給我吧,莉絲薇婭。”
伸出纖細的手指,并攏向呆立著的莉婭,福克茜在和白言對話的時候就開始動手了。
“果然是要毀滅我的世界啊。”
“真是明察呢,我就是懷著你的期許而復活的哦。”
“哦,原來你的目的是毀滅主人的世界啊,那我可不能答應啊。”
“什、么?!”
“你真以為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省省吧,白癡。”
挑起嘲諷般的笑容,食指敲著自己的太陽穴。
“這可是人類的智慧啊,噬魂惡魔在幫助莉婭的時候,也給了我很多東西哦。”
掙脫福克茜的束縛,莉婭將白言護在身后。
“莉婭,上!”
“如您所愿,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