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子回事？連只雞都抓不住？”
劉大爺吐槽了一句自己的老伴，然后介紹了一下楊誠這位陌生來客。
楊誠一手提著雞，一邊禮貌打招呼：“大娘你好！我是唐導的朋友，楊誠。”
“你也好……你也好！歡迎來俺家做客。”吳大娘連笑著回應。
歲月的痕跡在大娘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皺紋會擠到一起，給人一種慈祥、淳樸的感覺。
但這份客氣是對客人的，對自家相處了幾十年的丈夫，吳大娘沒給好臉色。
轉頭，吳大娘兇了劉大爺一眼，指責埋怨：“你個糟老頭子還有臉說？你在電話里咋不講清楚？”
“說啥子？”吳大爺沒聽明白。
“你沒告訴俺，除了唐老師以外，還有一位客人，俺要是準備的飯菜不夠怎么辦？”吳大娘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劉大爺絮絮叨叨。
“你說，這是誰個的問題？”
“你只看見俺捉雞捉不著，但俺那是不想抓，俺要抓的是家里最肥的那只老母雞……”
吳大娘也是個大嗓門，說起話來頭頭是道，就站在院子里，把劉大爺說得一臉訕訕之色，臉上有點掛不住。
要是放在平時，劉大爺早在老伴開始絮叨前，就直接出門去村子里溜達了，找個能讓耳根清凈地方呆著。
但現在不行，因為院子里還有貴客在呢！
“你在說個啥呢？別說了，還有客人在哩。”劉大爺使眼色，讓老伴給他留點面子。
吳大娘只是性子直，下意識地為自己正名，現在說清楚了就好。
還是招待貴客更重要！
“進來坐，唐老師，還有唐老師的朋友，你們進堂屋坐。”吳大娘熱情地招呼兩人。
“大娘，這雞……”
楊誠看了一眼手里的大公雞，雞冠紅彤彤的，被掐住翅膀后跑不了，一直在“咯咯噠”不停叫喚，賊有精神。
聽兩位老人剛才的對話，似乎是不準備殺這只大公雞。
“給俺，俺來處理就行。”吳大爺走過來，從楊誠手里拿走了那只大公雞，然后催促兩人去堂屋里坐著歇一歇。
唐思云邁步，但卻沒有去待專門用來待客的堂屋，而是往旁邊的廚房走去。
“還是像以前一樣，我去幫大娘燒火吧！”
“那不行，那不行……唐老師你這么久都沒來了，是村里的貴客，俺怎么能讓你去灶臺燒火呢？”
“沒事的大娘。”
“不行不行……”
老兩口不想讓唐思云去廚房灶頭幫忙燒火，但唐思云知道廚房在哪，直接就往廚房里走，劉大爺和吳大娘攔不住，實在沒辦法了只能讓唐思云進去。
這三個人在廚房門口僵持了好一會，唯獨剩下楊誠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農家院子里，仿佛被遺忘了。
這也不奇怪。
畢竟，唐思云才是村子里貴客，而楊誠……
他就是個蹭飯的。
可有可無！
“呃……那什么，要不我也去廚房幫忙燒火吧。”楊誠默默的也跟了上去。
來到廚房后，頓時能感受到濃濃的煙火氣息。
柴米油鹽，鍋碗瓢盆……
左邊是切菜的案臺，案臺下面放著一個竹條編制成的菜籃，菜籃里堆滿了好幾種菜，都是新鮮從菜園子里剛摘回來的。
右邊是燒火做飯的灶臺，這玩意現在基本只能在農村里看見，早已被城鎮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更方便的天然氣、電磁爐、電飯煲……
不知道是不是某種心理原因，用灶臺做出來的飯菜特別香。
灶臺前面，放著一把椅子，椅子稍微后面一點放著一堆劈好的干柴，方便取柴。
幸好農村里的廚房面積都不小，四個人同時站在廚房里，完全沒有問題。
只是……
兩雙目光對視了一眼，然后同時看向灶臺前的那張椅子。
只有一張椅子，兩個人？
也就是說，除非唐思云和楊誠兩個人坐在一張椅子上，不然只能有一個人留在廚房里幫忙燒火。
而且往灶里添柴燒火，這么簡單的事，貌似也用不著兩個人。
“這……要不我幫大娘炒菜吧！我廚藝還行。”楊誠毛遂自薦道。
也不知道吳大娘是不相信楊誠的廚藝，還是不想客人勞累，讓劉大爺把楊誠“請”出了廚房。
出去之前，吳大娘囑咐道：“劉石頭，你去看看隔壁小虎子回來沒，他今天到鎮上去了，俺讓他幫忙帶一條大黑魚和菜回來，要是他還沒回來，你就給他打電話讓他再多帶一點菜回來，俺怕不夠。”
“知道哩！知道哩！馬上就去。”
劉大爺“監督”著楊誠出了廚房，一路來到堂屋里坐下。
茶幾上擺放著幾個盤子，分別有瓜子、蘋果、糖果、花生、麻糖。
劉大爺熱情地把一盤瓜子端起來，送到楊誠面前。
“別客氣，隨便吃。”
楊誠只能抓了一把瓜子，笑著點頭：“謝謝！”
“喝茶嗎？俺家里還有一點好茶葉，你嘗嘗。”劉大爺說著就去翻堂屋里的柜子，找茶葉。
楊誠連忙道：“我喝白開水就行，大爺，你去忙大娘說的事情吧。”
劉大爺覺得把客人一個人留在堂屋里不太好，但他不會分身術，不能一邊招待客人，一邊出門辦事，只能選一樣。
劉大爺讓楊誠吃好喝好別客氣，有事情直接叫他。
于是乎，只剩下楊誠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堂屋里，靠著嗑瓜子解悶。
一邊嗑瓜子，楊誠一邊打量周圍的環境。
房屋是紅磚蓋的，表面刷了一層白，但有些位置的墻皮破損脫落了，能看見里面的紅磚。在墻面上還有些意義不明的涂鴉，看高度，大概是出自小孩子的手筆。
目光飄向外面的院子，院子的地面沒有鋪水泥，赤裸裸的一塊黃土地，大體上還算平整，但免不了有坑有洼。
楊誠腦海里不禁想起進村子的那段路，也全是土路。
路過村里其他居民的房子時，還看見了用土培壘起的圍墻。
從頭到尾，整個村子都透著一股無法掩蓋的貧窮。
忽然，一只昂頭挺胸的大公雞出現在楊誠的視野里，有點眼熟。
這只大公雞似乎正在院子里巡視自己的領地，順便給院子的土壤施個肥，邁著兩條腿，從左往右經過堂屋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