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城去三四里,鄉野之上,秋風蕭瑟,葉落如雪。
悠揚急促的筑聲滾在天地之間。
“先生,起風了,該回去了。”
“漸離,幾日不見,筑聲更精妙了!”
他好像聽到小廝喚他,又好像聽到熟悉的問候,擊筑的動作也有剎那恍惚。
睜眼。
除了蒼茫大地,風卷揚塵,沒有任何人影。
“剛剛有什么聲音嗎?”他開口,并不指望答案,可小廝忠實回答道。
“先生,除了筑聲、風聲,沒有別的聲音。”
他沒有說話,只是續上剛剛中斷擊筑的動作,長筑悠揚,繼續回蕩在這一方天地。
他愈擊愈快!愈擊愈猛!愈擊愈烈!
悲涼高亢的聲音伴隨著筑聲鼓動起他的白色衣袍。
筑聲嘈雜,隱隱滾出風雷之意,若千軍萬馬踏河而來。
閉目細聽,又有一人身著白衣素冠,手持徐夫人匕在軍陣逆行,引吭高歌。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往復三遍,字字如泣如訴。
風筑聲間,甲兵森然,白衣染血,面容如舊。
他看著身前人,欣喜若狂,長跪作揖。
“荊兄!漸離略備薄酒迎荊兄歸鄉。”
伸手,卻是撲了個空,只有細細碎碎的聲音響在耳邊。
“鄉……我已經回不去了。”
“日后問起,只說我荊軻不愧太子丹之恩。”
“我去了!保重!”
……
良久。
風聲息,筑聲停,人影無。
只留一道酒饗痕跡留在黃土之上。
魂不回鄉,酒筑饗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