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落酒還沒醒，頭埋在他臂彎，蹭了蹭，含糊道：“頭好暈。”

　　倒頭就要睡去。

　　“……”

　　站起身，葉南景去后廚給她熬湯，找了好久，才做好。

　　端進來時，顏落已經睡熟了，臉枕在手臂，被子隨意搭在肚子上，衣服還是白天那件。

　　搖搖頭，考慮要不要叫謝淺淺來給她換衣服。

　　最終重新打開門出去，摸到肖杰他們的房間，站在門外，剛想抬手敲門，里面傳來幾聲輕哼，曖昧至極。

　　沒有鏡頭兩人確實很方便，收回手，轉身回去。

　　肖杰跟謝淺淺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兩人也做了，大家都知道他倆多放得開。

　　再一次拉開門，輕輕喊顏落起來喝湯，對方頭往里使勁縮，不想搭理他。

　　“顏顏。”葉南景喊了好幾聲。

　　“不喝。”她悶聲回答，聽起來心里很煩。

　　“行。”葉南景從床上起來，端著湯往外走。

　　顏落閉著眼，感受到他離開。

　　才哄幾次就煩了？趁著微醺的醉意，顏落說出心里話：“葉南景，你是不是膩了？”

　　他們在一起也沒幾天吧，真是感情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和葉南景糾糾纏纏這么久，一直都是他在后面追她，聽肖杰說，葉南景很久就喜歡她了，只是沒有表達心意。

　　良久，沒人回答，顏落輕輕閉上眼睛，心情有些沉悶，酒精刺激的頭腦昏昏沉沉。

　　有個不敢說的，就是她好像喜歡上葉南景了，是剛剛還是他告白的時候，或者再久以前。

　　不斷拿原生家庭催眠自己不要陷進去，但有些東西不是你能控制的。

　　她平常看著大大咧咧，做什么都是一副很勇敢的樣子，但只有自己清楚這是保護層。

　　害怕付出得不到想要的結果，害怕未來讓自己失望，或者她根本沒渴望過什么以后。

　　“葉南景，你出去吧。”

　　“我困了。”

　　等不到回答，顏落重新把臉埋在枕頭里，眼底確實一片清明。

　　“顏顏，你醉了。”葉南景放下碗，垂直眉頭，他的情話和承諾似乎很難。

　　輕輕在心底嘆口氣，拉開門，今晚他睡外面。

　　“騙子。”顏落把枕頭狠狠砸過去，聽見房門打開又關上。

　　愛情這事情沒有想象中的甜，尤其他們也是第一次談戀愛，沒經驗。

　　彼此性格在某方面都是有缺陷的，顏落吸吸鼻子。

　　很煩地揉揉眉頭，眼睛看到桌上放的湯，赤腳下床，看也沒看，直接倒在旁邊的垃圾桶。

　　有時候兩個人鬧別扭很突然，也許就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顏落有些苦惱，討厭有人走近她的心，卻不能承諾什么，討厭自己的大腦被他占據一半。

　　泡美男、撩帥哥，只有渣女才不會煩心。

　　說醉不醉，顏落趴在床上，翻來覆去，失眠了。

　　其實她騙一直在騙自己，說什么很少失眠。

　　說久了自己都信了。

　　閉著眼睛睡不著的感受她最清楚，不過，來到這里，她睡眠確實還不錯。

　　今晚，她童年不堪的記憶慢慢被拉扯出來。

　　“如果不是懷了你，我就不會嫁給這個畜生，賠上自己的一生。”

　　“又要家長簽字？我不會，找那騷貨給你簽。”

　　“滾開，別煩我，我這輩子真慘，毀在兩個人手里。”

　　兩個人指爸爸和她。

　　顏落閉著眼睛，做了好幾次深呼吸，勉強止住眼淚。

　　心里堵得難受，是什么時候她的失眠是在小學。

　　那時媽媽明目張膽帶著一個男人回來。

　　提出要搬出去，爸爸上去扇了媽媽幾耳光，給那男的撕扯在一起。

　　三年級，她記得很清楚，從此，家長會只有爺爺奶奶去，但由于媽媽“不守婦道”，她有是個不能傳香火的女孩，他們也不喜歡她。

　　爸爸媽媽吵架的幾晚，她開始做噩夢，有人追她，有人拿刀砍她。

　　后面爸爸去了公司睡覺，凌晨一點，她被噩夢嚇醒，赤著腳小心翼翼打開媽媽的門。

　　“媽媽，我睡不……”話還沒說完，媽媽睜開眼睛，眼底充滿血絲，瞪大眼睛罵道：“那畜生才滾，你又來害我？”

　　“有病是吧？睡不著滾出去。”

　　婚姻的不幸是媽媽變了模樣，聽說他們是大學自由戀愛，想想都可笑。

　　不愛為什么有性，做的時候為什么不做防護，懷上了為什么不打掉。

　　高中，她住校，有次星期天回家聞到臥室很重的煙味，和垃圾桶顯眼的……外加半桶衛生紙。

　　她當時哭了，胃里犯惡心，沒吃午飯，下午就坐車回學校了，但又告訴自己應該祝福媽媽。

　　蒙著被子，自己的人生一團糟。

　　心里酸得想哭，此時她想抱著別人哭一場，只好摟緊床上的枕頭，這么多年了，她好像也哭不出了。

　　門外，葉南景隨便找了一個沙發，和衣躺下。

　　剛想閉眼，耳邊響起輕微的腳步聲，立刻睜開眸子。

　　警惕性極強。

　　在看到來人是都城易時，稍稍一愣，隨后平靜地坐起來，收起多余的情緒。

　　“真當自己是間諜啊？”

　　都城易輕輕一笑，不見外地在他旁邊坐下。

　　像好兄弟說悄悄話那樣，紅色的嘴唇吐出殘忍的話：“你說說自己是人嗎？”

　　“哦，不，紙片人應該也算半個人。”

　　寬大的手掌拍拍他的肩膀，瞇著眸子，臉上掛滿了得意：“偷來的人生很幸福吧。”

　　“什么意思？”葉南景皺著眉頭，眼眸浮現出深深的疑惑。

　　“呦，紙片人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嗎？”

　　都城易挑挑眉頭，故作驚訝的樣子，隨后故意愧疚地說：“怪我怪我。”

　　“跟你說這些，一時半會兒也聽不懂吧。”

　　“沒事，來日方長，咱們慢慢科普。”

　　都城易看葉南景輕輕蹙眉，得意的就要大笑出來。

　　想到什么，手輕輕往閣樓靠里的房間一指，好心勸道：“你和她不會有結果。”

　　頓了頓，酷似葉南景的眼眸深了深，再一次重復：

　　“畢竟，你只算半個人。”

　　微微一笑，站起來彎腰很有禮貌地說：“原本不想跟你說這些，但怕你越陷越深。”

　　看到葉南景拉平嘴角，卻說不出一句話，心里簡直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