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林羽柔收到了莫梓瞳寄來了一條淺紫底色的碎花裙,長度剛好露出腳踝,大圓領(lǐng)的設(shè)計可以拉下當一字肩穿,有幾分性感的意味。
“我穿這真的好看嗎?”
林羽柔扒拉著胸前的兩根飄帶,在鏡頭前轉(zhuǎn)圈圈。
“這已經(jīng)是我最清純的裙子了。”
莫梓瞳在屏幕那頭扶額嘆氣,林羽柔這小身板頂著一張線條柔和的小臉,看著絲毫沒有成年人的樣子,不穿校服回八中都不會被攔在門口。
周五白天只有一節(jié)課,林羽柔主動約了沈嘉禮,提前去超市購物。
“燒烤……我們應該去菜市場吧?買些雞翅?”
沈嘉禮拉出一輛小推車,低頭看林羽柔,等她先走。
“嬌嬌他們會買的,我們買些飲料吧。”
兩人一前一后走著,林羽柔一只手搭在小推車邊上,不肯離沈嘉禮太遠。
冷藏柜的白霧漫過林羽柔的小白鞋,她微微踮腳去夠上層的蜜桃氣泡水,淺紫色裙擺被冰柜周圍循環(huán)的冷風吹起。
“就要這個嗎?還要拿什么?”
沈嘉禮伸手,越過她的手背,幫她拿下氣泡水,林羽柔的發(fā)絲擦過他胸前掛著的銀色項鏈。
旁人手挽著手,有情侶、一家三口。
有孩子在推車里坐著,年輕夫妻挨在一起低聲耳語。有女孩撒著嬌要買零食,男孩滿眼寵溺地答應著。
穿梭在其中,兩人認真挑選著東西,沒有注意這人間的種種畫面。
江邊小鎮(zhèn)是一個臨江的公園,位于一道大橋下,江風陣陣微涼,舒適宜人。
林羽柔和沈嘉禮來得早,到地方只見副社長和兩三個人在準備用具,齊軒坐在一旁,活像個大爺,也不干活。
沈嘉禮放下買的零食,主動給副社長搭把手搬燒烤爐子。
齊軒見了林羽柔,神色微妙,瞥了她一眼就移開視線。她自知自己無異于得罪了齊軒,也不太愿意和他大眼瞪小眼,倒也不是心虛,實在是很厭惡這號人。
“幫我拍照好不好?”
林羽柔想要拉走沈嘉禮,他卻有些猶豫,還想幫忙干活。
副社長笑笑,說道:“這會也沒什么要做了,去吧,等會人齊了開吃我叫你們。”
于是林羽柔拉著沈嘉禮來到橋上,此時正黃昏,余暉灑在江面上,水面蕩漾著,像暖黃調(diào)色盤。沈嘉禮沒帶相機,只用手機幫她拍,小小一方屏幕留下的畫面像一副油畫,以落日為背景,紫色的身影刻畫在其中。
拍完照,兩人又沿著江邊的商業(yè)街散步,霓虹燈早已亮起,光亮在江面碎成跳動的鱗片,林羽柔正想走近一個賣章魚小丸子的攤,沈嘉禮叫住了她:“機器壞了估計,剛看到攤主在維修,我們往前走走吧。”
林羽柔肩膀纖瘦,不似莫梓瞳那般豐腴,裙子又是滑溜溜的料子,走動幾步就一側(cè)下滑變成斜肩的樣式。
一陣江風吹拂,梔子花香略過她肩頭,原是路過了一家花店,店門口花團簇擁,店老板是個風情萬種的中年女人,正在整理門口的花束,見他們駐足,笑著歡迎道:“店里正搞雙人活動,要不要參與?”
林羽柔轉(zhuǎn)頭征求沈嘉禮的意見,他點點頭,反正閑來無事,就陪著她進了店里。
老板拿來一個畫框,介紹店里的活動:“制作和花有關(guān)的作品,在中間按上你們的手印,就可以獲得一束手捧花。”
“哇,那可以給我包藍色的滿天星嗎?”
林羽柔在店里轉(zhuǎn)悠,指著一大束滿天星問老板。
沈嘉禮看著桌上的顏料畫筆,咧嘴笑了笑:“這恐怕沒我什么事了,我畫的東西,連我親媽都看不懂。”
說著,他就坐到一旁,只見林羽柔俯身拿起筆,用筆尖、筆肚沾了兩種深淺的藍色,然后在紙的右下角劃了幾筆,就這樣簡單地描出了花瓣,又換了只描邊筆,畫上花蕊,就把一朵花畫好了。
這樣簡單的小花圖案她又在邊緣畫了兩朵,然后整只手浸入淺蜜桃粉色的調(diào)色盤,在畫紙中間按上自己的巴掌印,她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招呼沈嘉禮:“該你了。”
“這么快?”
沈嘉禮收起手機,起身去看,畫作清淺簡單,顏色溫柔甜美,他拿起顏料瓶問:“我要按什么顏色?”
“你想要什么顏色的?你挑。”
“那不就破壞你的配色了?”
林羽柔舉著沾染顏料那只手,靠坐在桌子一邊。
“不會的,我想要你按上你喜歡的顏色。”
沈嘉禮看著眼前滿滿當當?shù)念伭希烈靼肷危S后摘下食指、無名指上的戒指,拿起一瓶淺灰色倒了出來,又加入了藍色,調(diào)和出一個淺淺的藍灰色,按下手印,既不會掩蓋掉蜜桃粉,又和邊上藍色的小花相呼應。
老板適時夸道:“真好看,要再做一副嗎?一人一個紀念品。”
沈嘉禮卻搖頭拒絕:“給她就好。”
“好吧,里面有可以洗顏料的清潔劑,我?guī)湍銈儼旬嬔b裱。”
兩人先后洗完手出來,畫已經(jīng)裝在了原木畫框里,在前臺付了錢后,林羽柔把畫抱在懷里,老板正在給她包裝花束,上面有自己剛才點名要的滿天星。
沈嘉禮轉(zhuǎn)頭問林羽柔:“你不是還要去吃小丸子嗎?而且晚上大家玩鬧起來,怕是把花擠壞了,要不要先寄存?”
她點點頭,同意了。
沈嘉禮向老板說道:“留個聯(lián)系方式好了,晚上我們再來拿花。”
回到營地,林羽柔把畫放好,此時天色暗了下來,副社長一手叉腰一手給林羽柔發(fā)語音。
“吃飯咯!孩啊!”
他操碎了心的老大爺語氣逗得周邊人大笑。
“呀呼——”唐允嬌揮舞著兩根仙女棒,圍著林羽柔畫圈圈。
兩人在一邊打鬧,副社長給林羽柔裝了一大碗滿滿當當?shù)目倦u翅、烤魚蛋、烤年糕……招呼她過來吃。
唐允嬌扔下仙女棒,在自己的背帶裙上胡亂地擦了擦,然后去拿醬料,見她不小心把醬油濺了出來,林羽柔一邊笑一邊從自己口袋拿出濕紙巾幫她擦。
擦完桌子,又笑著問道:“手手上有沒有沾到?”
嬌嬌前后看了看自己的手:“這個手手沒有。”
吃完東西,幾個女孩子找好了角度要拍舞蹈短視頻,阿琳幫忙運鏡,玩鬧了好一會,林羽柔轉(zhuǎn)頭去找沈嘉禮的身影,環(huán)顧一圈后只看到幾個男生湊在一起打牌,另外還有幾人分散在周圍拍照聊天,唯獨沒有他的痕跡。
此時阿琳忽然叫了她一聲,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幫我去買杯喝的吧?還有昭昭學姐的。”
“可以,我正要去洗手間。”
說著,林羽柔起身走上了人行道,轉(zhuǎn)進一家咖啡店,買好飲料出來后正想發(fā)信息問沈嘉禮在哪,手機還沒解鎖,就望見咖啡店的露天圍欄處站著兩人。
遠遠望去,沈嘉禮斜靠在圍欄上,低垂著頭,線條分明的側(cè)臉看不清神色,對面立著高挑的女性身姿,頭微微揚起,歪著頭在說什么。
聽不清兩人對話,林羽柔愣在原地,她感覺到沈嘉禮似乎有些低沉,那是她從沒見過的模樣。
這一刻,她心中有一股沖動,她想要拉開兩人的距離,不問原由,但不愿見他低落。
柳昭昭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了林羽柔,對于她的出現(xiàn)有些意外,又摻雜著幾分疑惑,一瞬間,她心里千回百轉(zhuǎn),揣測著怎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一個局面。
林羽柔見來不及躲閃,干脆走了上去,把飲品遞給柳昭昭:“學姐,你的。”
走近了一瞧,她驀然發(fā)現(xiàn)柳昭昭一只手拿著一束花,那束手捧花的配色是藍色的滿天星。而另一只手拿著手機,屏幕亮著,一閃而過的瞬間她看到上面顯示著剛才花店的名字,應該是店家vx聯(lián)系方式,已經(jīng)加上了好友。
柳昭昭有些遲疑,隨即發(fā)現(xiàn)她毫不遮掩地看著自己的花,明白了這個小學妹的心思。她勾了勾嘴角,把手機揣進兜里,伸手接過飲料。
林羽柔迫切地要結(jié)束當下的局面,她壓制住顫抖,讓自己的情緒不顯露,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問:“要回去了嗎?大家也準備散了。”
“好呀。”
柳昭昭微微笑,走向林羽柔,親昵地挽起她的手臂,沈嘉禮沉默地跟隨其后。
林羽柔被拉著走出一段路,沈嘉禮沒有跟上,拉開了距離。
“看到你的形象照啦,好可愛,不說還以為是女高中生。”
她的主動熱情讓林羽柔拉起戒備,柳昭昭跟自己不是太熟,這是做什么?
“沒有啦……大家都好看。”
“對了,齊軒之前還把你送來試衣服,怎么突然就調(diào)走了?”
原來如此,客套兩句柳昭昭就直入主題了。
林羽柔又擺出那套說辭:“我們的節(jié)奏不合適,節(jié)目組就把他調(diào)走了。”
“是嗎?那真可惜,不過小禮的確把你拍得更好看,你喜歡他嗎?”
突然被直白地刺破心思,林羽柔的心臟像漏了一拍,柳昭昭另一只手上的滿天星提醒著自己,不能正面自己的情感。
她強作鎮(zhèn)定地回答:“我們只是好朋友。”
“這樣啊,最近見你們來往得多,剛才我還怕誤會呢。”
這一幕在旁人看來是姐妹間的談心,但這幾句簡單的對話卻像是警告的紅燈,提醒著林羽柔不要試圖越界,柳昭昭在向林羽柔宣示自己跟沈嘉禮關(guān)系不簡單。
說著,已經(jīng)回到了營地,柳昭昭微笑著和林羽柔揮別,大家都準備各自離開,林羽柔和唐允嬌一起打車,沒有去找沈嘉禮。
唐允嬌剛才看見柳昭昭,心下明了了幾分,擔心林羽柔失落,便安撫似的拍了拍她。
上了車,林羽柔沉著地分析給她聽:“之前副社長借了齊軒的車載我,柳昭昭誤以為是齊軒對我照顧有加,這樣看來她之前幫腔要調(diào)走齊軒也就說得通了。”
“你不是說過當時副社長躲開了嗎?也許是怕柳昭昭看見齊軒的車,這樣說來副社長應該知道她和齊軒有情況?”
唐允嬌單手托著下巴皺眉思考:“也不對,那柳昭昭和沈嘉禮算怎么回事?三角關(guān)系?”
她抱著畫框,眼神空洞,腦海里盤旋著柳昭昭手里的滿天星花束,這個畫面猶如一潑冷水,把過去朝夕相處的那段時間洗得干凈透明,自己于沈嘉禮而言是朋友,是伙伴,沒有一絲曖昧心緒,
車上放著抒情的歌,過程中無心細品歌詞,臨下車,她只聽聞一句——
命中注定不能靠近,愛你的事當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