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體內開鑿出來的村落,分不清黑夜白晝,他們便在村子廣場的上方懸掛了一盞燈。
燈亮代表白天,燈滅代表黑夜。
張云捷和秦飛收到蓉蓉一家人的邀請,到他們的屋子內做客。
“只剩幾十口人了。”
油燈在客廳的茶幾上忽明忽暗,看不清蓉蓉父親的臉色。
但張云捷知道,他一定高興不起來。
這個村莊一片死氣沉沉的樣子,連村長都藏著掖著不對他們說實話。
蓉蓉端著盤子走到茶幾前,說道:“這是我們第二區的樹莓,雖然樣子不好看,但是可好吃了。”
秦飛借著油燈的光看向盤子里的果實,那些樹莓好像在不停地蠕動。
“吃吧,它們來自外星,多少有點奇怪。”
沒有生命,卻在動,張云捷用手抓起一顆樹莓送進嘴里。
入口是酸,接著用牙齒破開柔軟的外皮之后,大量香甜的汁水在張云捷的嘴中爆開。
他趕忙吞咽汁水,一股暖流竟從食道一直流向了胃部。
“好吃吧!”蓉蓉笑著說,“這些樹莓是上次逃跑時候摘的,可惜我們沒有跑掉……”
“蓉蓉,快去幫媽媽干活。”男人說道。
“我……”
“快點去,今天有客人,你的媽媽忙不過來。”
男人把蓉蓉支走以后,對兩個客人笑了笑。
他疲倦地望著油燈,燈內的油已經不夠了,火隨時有熄滅的危險。
“你們把蓉蓉帶走,讓她離開第二區。”
秦飛問道:“你們不走了嗎?”
“走不掉的。”男人的眼睛在燈下越張越大,整個瞳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你打得過一個,打得過兩個,因為他們都是新兵。”
“可你們有沃夫。”秦飛說道,“區冠軍對付新兵應該沒有多大的壓力。”
男人嘆了口氣說:“我曾經也是這么認為,我們可以一直打,一直打到第二區外,可我們錯了,錯的一塌糊涂,你們沒有見識過白色惡魔,所以才會覺得獵人和我們不相上下。”
張云捷按住爬出盤子的樹莓,又吃了一顆,暖流在他的肚子里不斷地游動,竟緩解了疲倦和疼痛。
現在的他有些享受這一刻,靠著椅背默不作聲。
“白色惡魔是什么?”
在秦飛的腦袋里,沒有任何關于這名稱的資料,他在啟程之前做過大量的功課,上面沒有任何一處提到了白色的外觀。
他此刻非常的好奇。
男人坐直了身子,兩只拳頭放在大腿上,用顫抖的語氣說道:“獵人,穿著白色的盔甲,把沃夫虐得體無完膚。也因此讓我們損失了一半的同伴。”
“沃夫他的決斗失敗了嗎?”
“當時的沃夫很強,至少在第二區是沒有對手了。”男人說道,“我們一路殺到港口,等待我們的就是白色惡魔,他和沃夫的決斗只持續了一分鐘。”
“我們賭上的是一半的村民的性命,大家認為沃夫不會輸了,可是一分鐘過后,沃夫差點就死了。”
“沒想到白色惡魔留了沃夫的命。我以為他會把沃夫干掉。”張云捷深吸一口氣,四肢經脈舒暢多了。
“有人幫沃夫擋下了致命的攻擊。”男人說道,“她是村長的女兒,也是堅守者發展的新成員。”
到了關鍵的地方,張云捷和秦飛二人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看著男人,等待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堅守者有問題。”
光照在男人的臉上,他表情嚴肅地瞪著客人:“我希望你們不是,也希望你們是。畢竟,沒有人會再次到這片苦海來拯救我們了,也許你們是唯一的機會了。”
秦飛說:“堅守者,到底做了什么?告訴我,我想知道!”
“吃飯啦!”餐廳傳來蓉蓉的聲音,聽罷,男人對二人說道:“吃飯去吧。”
“我想……”
“我們吃飯。”張云捷用樹莓堵住秦飛的嘴,對后者說道。
一盞油燈搖曳著,不大的圓桌圍了五個人。
今日的晚餐,是蜥蜴燉湯。
濃重的腥味蓋過了房內一切的味道,連秦飛這樣見過尸體處變不驚的人都忍不住干嘔起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秦飛道歉道。
“是有很多人聞不慣這個味道。”蓉蓉的媽媽笑道,“我們沒有更多的食物了,失去蛋白質會讓大家更加的虛弱,這么惡性循環下去,我們便會不攻自破了。”
“挺好吃的。”
張云捷用筷子夾了一條蜥蜴腿,吃得津津有味。
蓉蓉端著碗,說道:“哥哥你不必要這樣。”
“挺好的,我餓了。”張云捷夾著蜥蜴肉,把它們吞進肚子里。
戰斗消耗的大量能量都要補充,張云捷可不管它們的味道,此刻他的胃就是無底洞,等待著食物的填充。
秦飛試探性地吃了一塊肉,嘗不出任何的味道。
男人看到秦飛眉頭舒展,便說道:“這種蜥蜴肉的特點就是聞起來腥,但吃起來沒有任何的味道。”
屏住呼吸的秦飛也學著張云捷的樣子吃起了肉,溫熱的食物進入了身體之后,心情也舒暢了起來。
“楊小芳,你無故毆打資料員,現關你十五天的禁閉,你可有異議?”
“沒有。”
堅守者的內部的會議上,給了小芳十五天的禁閉懲罰。
黑黢黢的禁閉室內,小芳靠在馬桶邊靜靜地思考。
“不知道他們倆現在怎么樣了?”
“呀,秦哥哥你又輸了!”
蓉蓉和秦飛正在玩著紙牌游戲,秦飛手拿著樹皮制作的紙牌正在與蓉蓉接龍。
繩子系在房梁上,吊著手電筒,明晃晃的光照射在屋內,讓蓉蓉樂開了花。
張云捷則和蓉蓉的父親在屋子外面散著步。
村中廣場的燈熄滅了,僅能通過男人手中提著的油燈提供微弱的光亮。
“我不愿意放棄村中的人。”張云捷邊走邊說,“所以我才拜托你,帶我去找沃夫。”
“他的力量很強,你要小心。”
兩個人走到村子的深處,那里有一條岔路,而其中一條會通往最后一間住人的房子,張云捷走在路上,感受到了若有若無的氣的流動。
男人說道:“他曾經打傷過去探望他的蓉蓉,我不恨他,我只恨自己,為什么沒有足夠的力量可以保證她不出生于這個該死的區域。”
“情緒不穩定嗎……”張云捷提高了警惕,把手放在背后背著的刀上。
燈光只能照亮他們腳下的路,前方如何張云捷也看不真切。
兩個人離沃夫的住處越來越近,能聽到屋中傳來嘰嘰喳喳的響聲。
好像是人在說話,說個不停。
連珠炮似地語速讓張云捷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小心。”男人停住了腳步,“我們快到了。”
張云捷拔出合金刀,矮下身子緩緩逼近小屋。
“跟你說了,沃夫,別呆在這了,讓我們出去,那個女人不值得讓你傷心那么久!”
“聽我的吧,我們餓了好幾天了,沒有食物吃的我快餓死了。”
“喂喂,陪我說說話吧,求求你了,我快瘋了,在這兒一個星期我可要發瘋了!”
“啊啊啊啊!”
看樣子,沃夫不是一個人,他還有伙伴,張云捷見有人還能自然地說話,心想蓉蓉父親的擔心或許有點多余。
“我是第九區來的,我叫張云捷。”
張云捷站在屋子外面說道:“沃夫,我們一起讓大家離開第二區吧!”
“張云捷!”
屋內大叫了一聲,然后被另外一個聲音所淹沒:“別煩我,你們這些該死的混蛋!”
小屋的門嘭地一下炸開,張云捷沒有反應過來,正面撞上一根柱子。
他毫無意外地被撞飛,隨后被柱子帶著穿過他來時的小道,最后張云捷跌落在村中的廣場上。
而柱子已不見了蹤影。
“沒事吧!”男人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燈光打在張云捷的臉上,后者透出一臉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