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草有萆荔,狀如烏韭,而生于石上,赤緣木而生,食之已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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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云紀四百五十七年。
大雪將至,冷風如穿針般經過路人的身軀。透過街道,總是能看到巷子里有著很多蜷縮成一團的“閑人”。
燕風不過小城,到了冬日連那些財主都不一定能吃上飽飯,這種街上的乞丐對于官員們來說,不過就是來年立春需清掃的垃圾罷了。
到了深夜時,街上便也無人逗留了,冬季人們并不需要早起農耕,城主便也沒有設立宵禁。
而此時,則是那些乞丐出門尋食的時間了。
一群人大概二十來個,分散在街道兩旁的垃圾堆邊上,不斷翻找著。
白天不敢沿街乞食,便只有晚上尋食。
對于他們來說,哪怕只是一塊爛紅薯,都是活下去的希望。
漆黑的夜晚伴隨著零散的雪花。病痛的呼喊聲夾雜著老人的咳嗽聲。
看上去如此病態,卻又是他們的常態。
外出尋食大都是較為年輕的,而那些老的則是抱著幾坨子干草躲在角落里等著他們回來給吃。
那些老人的臉就像一塊被風干的豆干一般,干瘦的身軀仿佛與身前的干草無差,臉上滿是憔悴。
燕風本就是個窮地方,又哪有那么多的食物殘渣留給這群化子。
外出尋食的都不一定能吃飽,更何況這些老人。
人都是自私的,生存的欲望往往都會把所謂的道德拋至腦后,那些出門尋食的大多都只會在乎自己,哪怕是有多出來的食物都可能會藏褲襠里,而這些老人的待遇,就可想而知了。
“春風亭”酒樓的后門垃圾堆旁,有一少年正在“埋頭苦干”著,兩只手在里不斷翻找著,抓出好幾根骨頭,拼命地往嘴里塞著,而同時卻又把那些相對較為好點的食物裝進自己的口袋里。
這少年也是同那乞丐一伙的,他的名字是一個早已去世的乞丐取的,取做楊填,今年尚已十五,在四歲走失的時候便被他們撿了回來,一直跟到現在。乞丐們一直都有在幫著少年尋找父母,奈何燕風城雖不大,卻也一直沒能找到。街上也從未聽過有人喊“丟了孩子”之類的話題。
孩子養不起,便丟在大街給別人養,在燕風城,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哐嘡”一個瓷碗打碎在了地上。接著一頓罵聲呼向少年。
“該死的臭化子!成天在我店旁瞎轉悠!娘蛋子的…!”
少年聽到罵聲連忙跑開,兩手緊緊捂著口袋。
楊填跑回了乞丐們過夜的地方,這是一棟破舊的房屋,原主在幾年前就死了,后來也一直沒人再搬進來,于是這群乞丐就住在了這里,
楊填看到角落里的一個老人,面帶微笑地跑了過去,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塊完整的饅頭,遞給了那個老人。
“小填你這是從哪搞來的,奶奶跟你說,我們雖然在別人眼里是個下賤東西,但可千萬不可以自己把自己當成下賤的人,偷偷摸摸的事情我們可千萬不能做啊!”老人著急說道
“放心吧奶奶,今天運氣好得很,我可沒偷東西。”楊填笑著解釋道。
這名老人就是當初撿回楊填的人,今年已經七十好幾了,這里的人都管她叫王奶奶,而對于楊填來說,王奶奶就如同他的親人一般,是生命中無法分割的一部分。
王奶奶笑著接過楊填手中的饅頭,并沒有著急吃。而是把它拿在了手中。
“咳…咳咳”王奶奶撇過頭咳了幾下。
“奶奶你怎么了!”楊填擔心問道。
“沒什么,年紀大了,都這樣的。”王奶奶怕楊填擔心,笑著回答道。
楊填似乎神情有些低落,他知道王奶奶的時日已經不多了,在這世代正常人活個五十歲就算多了,王奶奶雖已又七十,可楊填心中還是有不舍。
“奶奶,那些仙人是不是的活得特別久啊”楊填問道。
老人似乎沉思了一會兒,笑著回答道
“那都是我們這些俗人無法觸及的東西,”
“可是我要是能找到長生之法奶奶你不就可以活得更久………”楊填急忙說道,王奶奶打斷了他。
“沒什么可是的,將死之人就是將死之人,這都是老天爺說的,我的命…就該如此。”
楊填不再說話,靜靜地坐著。王奶奶又開口道
“小填,奶奶的命就這樣了,可你不一樣,你還年輕得很嘞,燕風城對于這個世界來說不過一只蚍蜉,你終是要走出去的。”
雪花透過屋頂的破洞落在了王奶奶的頭發上,使得老人看上去比平日里更為滄桑。
“奶奶,你覺得世界上有治療心痛的藥嗎?”楊填低著頭問道,
王奶奶沒有回答他。
有?或沒有?她也不知道。
…………………
轉眼便到了大寒,屋外已是白雪皚皚,行人一日比一日少,這群乞丐也不再出門了,躲在這破屋子里取暖。
楊填坐在屋門口,寒風刮在他的臉上,可他似乎并不在乎,只是靜靜地看著屋外的天空。
“年輕人的身體終究還是好啊。”屋里一滿臉胡子的中年人逗著楊填。臉上帶著一絲絲笑容。
中年人名叫劉海,平日里也很是照顧楊填。
楊填并無理會,腦中思索著。
“可王阿姨,可能挺不過這個冬天了……”劉海似乎也有點悲傷,自言自語道。
“你說什么?!”楊填聽見劉海所講,神情著急。
“王阿姨最近咳嗽越來越嚴重了……,那天我剛睡醒覺,剛睜眼便看到她咳了一手的黑血…”
楊填沉默了一會兒。眼角微紅。
王奶奶并沒有告訴他這件事,這是不想讓他擔心,還是說已經知道自己不行了。
楊填搖了搖頭,不想讓眼角的淚水流下來。他回頭看了看老人。老人正閉著眼睡覺。呼吸微弱…似乎馬上就要離開了自己一般。
楊填心如刀絞。他不忍心叫醒眼前這個熟睡的老人,也害怕這樣下去再也叫不醒這個老人。
想到這里,楊填的心里不自覺地又痛了三分。淚水終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寒風掠過,屋中一片寂靜。
……
大寒過去了,可老人卻沒有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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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云紀四百五十八年。
東風帶走了天地間的白衣,卻未帶走楊填心中的凄涼。年才十五的孩子第一次經歷了親人的離去,心中的痛苦又怎能輕易抹去。
想來已是立春,這個時候正是天氣轉暖的時候,就連乞丐也可以去農田里找活干換飯吃。
只是楊填躲在屋里,不愿出去。
劉海靜靜地站在墻邊,看著這個少年躲在一堆的干草里哭泣著。手里還抓著一塊饅頭。
這塊饅頭是楊填在王奶奶去世前找的那個,她一直沒舍得吃,哪怕到死前也是如此。
“盡人事,聽天命,萬物終究有始有終。人死不能復生,節哀。”一旁的劉海似乎有些看不下去這個傷感了一個多月的少年,開口道。
少年沒有理會他。
“你難道一輩子就這樣傷感嗎?”劉海問道。
“你難道就一點不傷感嗎?”楊填反問道。
“我這一輩子見過太多的人,也失去過太多的人。我對于至親離去這種事,也表示很無奈。你說我一點都不傷感,可能又怎知我是否傷感,傷感并無不可,可如果你想以哭泣來獲得那一絲絲的安慰感的話,你不覺得很廢物嗎。要知道,你的人生還很長,這世界也很遼闊啊。”劉海回答道。
少年沉默了一會了,他想起了老人生前講過的一句話。
“小填,奶奶的命就這樣了,可你不一樣,你還年輕得很嘞,燕風城對于這個世界來說不過一只蚍蜉,你終是要走出去的。”
往日的種種又浮現在了自己的腦海中,宛如昨日才發生過一般。
少年站了起來,眼神似乎不再像方才那般迷離。似乎有了些平靜,又好像多了點滴的堅定。
劉海看到少年神情比方才好了些許,心中頗感欣慰。開口說道。
“南門給你留了個活,到那找你張叔就行了。”
劉海口中的“張叔”以前也同劉海一樣是個乞丐,不過后來因為生的壯實便被喊到了衛兵隊里干活看門,時間久了,也已經當上了個小隊長。手底下也管著十來個人。
楊填底頭看著手里已經被自己抓變形了的饅頭,白嫩的面皮已經長滿了黑斑,甚至有些發綠。
少年硬著頭皮咬了一口,雖然它已經壞了,但畢竟是奶奶留給他的,少年不忍心就這樣丟了它,不然就糟蹋了奶奶的一片心意。
片刻,那塊發霉的饅頭便消失在了少年手中。少年也隨即沖出了大門,朝著南門跑去。
燕風是座小城,坐落于北國邊境的荒原地區,冬天冷夏天熱。城中道路皆為黃土所鋪,因為在邊境荒原地區,不怎么有樹木,所以就連房屋也大多為土房,像那種木板房,也只有那些財主才住的起。
少年一路跑去,路邊的嬉鬧聲,攤位的叫賣聲,順著春風拂過少年的雙耳。
他是如此地熟悉這一切,卻又是那樣地不適應現在……
現在雖才剛立春,可這里卻因地理原因,便已經到了可以穿單衣的溫度。街邊擺攤的人也多的出奇。
身處這個地界,天氣便是如此,冬天冷的出奇,夏天熱的離譜,不過春季和秋季,倒是出乎意料的舒適。
燕風城中,金色的顆粒般灑滿了這座吵雜的小城,人們沐浴在陽光之中,仿佛一切都是那樣的祥和美好。
再往前跑,便是書院了,書院通體木制,是城中為數不多看起來還算美觀的建筑。少年小時便經常在躲在窗邊偷看院內先生教書,書院先生也是個好人,即使看到楊填躲在窗邊,也并未驅趕,還偶爾讓少年進屋里看,因此楊填即使是個乞丐,也學得了些許文化。
一刻鐘后,少年便到了燕風城的南門,南門的城墻很簡單,也很小,只是用土磚堆了差不多十五尺之高。厚度也就大概三尺左右。
平日里看管南門的也只有那么十幾個人,對于這種邊境之地,城主覺得不會有什么人來犯,就是有土匪來了可能也搶不到什么值錢的東西,所以也就只設立了這么一小小的衛兵隊來看守,而這衛兵隊便是那“張叔”手底所管轄的那個。
“張叔!”楊填對著不遠處一個健壯的中年人人喊道。
這位“張叔”本名張山,身長一米九,年以四十,有著一身健碩的肌肉和那極具威嚴的臉,遠遠望去倒是頗有大將風范。
“小填你來啦,最近過的還好吧。”張山看到楊填跑來,關心道。
少年的臉中閃過一絲傷感,但很快就調整了回來。并平靜道。
“挺好的…”
張山自然看出了楊填臉上的神情,安慰道。
“你奶奶的事我都聽說了,老太太以前也很照顧我,發生這樣的事誰也不想…畢竟年紀大了…你也不用這么傷感,節哀順變就行了…”
“這事我都看開了,沒事的。”楊填回答道,言語中帶著一絲波瀾,微微顫抖著。
“那行,從今天開始你便在南門當個護衛吧,管吃住,一旬(十天)有二十個銅子兒。在那邊屋里穿上衣服,便可以正式上職了。”張山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并指向了不遠處的一間土房。
少年邁步走向土房,不一會兒便穿上了一身的灰衣從中走了出來。
南門的衛兵盔甲很簡陋,只是一件布衣外加上胸前一片皮甲。唯獨配的一把鐵劍看起來比較嶄新之外,便無其余亮眼之處了。
少年穿上盔甲后,明顯不再像先前那般邋遢,加上少年五官本就不錯,看上去倒是正經了許多,仿佛已經融入了這種氣氛之中。
張山欣慰地笑了笑。對于眼前這個少年,他還是很在意的,畢竟自己也是看著他長大的。要不是出于擔心,他可能早就把楊填帶進自己隊里來了。
“規矩你應該都懂,跟著那邊幾個前輩就行了,我們這活也是個美差事,只要看著那個門就行了,燕風城這種偏僻地方,幾個月都不會有生人進出,所以在這里下下棋也沒關系的。”張山一邊帶著少年走向大門處一邊說道。
張山帶著少年來到大門處,這里正有十幾個人圍在一塊下象棋。
“咳咳!”張山對著他們裝咳了兩聲,似乎是在提醒他們回頭。
幾人連忙反應過來,排成了一排,并喊道。
“隊長好!”
張山把少年推在了自己的身前,并把雙手都放在了少年的肩膀上。少年的一米六多的個子與張山形成了鮮明都對比,使少年看上去是那樣的弱小。
“這小子就是我跟你們講的那個,以后都好好相處,多照顧一下他…”張山開口道。
眾人看到了眼前這個少年,甚至沒聽張山講完話,便立馬將他圍了起來,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
“你就是楊填吧,我先前一直聽隊長講你的…”
“那個我叫張二蛋,以后多互相照顧哈…”
“好兄弟走一起玩兒去,我最近倒騰了一種牌,丟炸彈那種,老牛了!……”
一群人圍著楊填,少年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可他的心里,卻似乎感受到了一種久違不見的感覺。
少年,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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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寫書,還是請你們多吐槽。
?⌒ヽ?
(?ω?)謝謝~~
/~つ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