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林青三人便離開了小村,坐著馬車優哉游哉地朝著淮城而去。
喝了一頓大酒,林青對門生沒了當初的警惕,反而覺得此人非常性情,細聊中,林青總算問出了他的名號——吳名。
既然吳名夸下??謖f自己能幫助自己擺脫困境,林青自然也不會拒絕,此去淮城,正是要到他的府上,商議南下事宜。
入城不過一個時辰,馬車停在了一處僻靜的院落外面,看府邸,林青和小蘭著實嚇了一跳,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吳名,宅子卻非常氣派,門口還停著一些馬車,看上去人脈很廣的樣子。
“別瞅了,到家了?!眳敲埋R車,回頭對林青說道,“怎么樣,傻眼了吧,我這宅子就是放到你們汴京,也能算得上華府了吧?”
林青一歪嘴,雖然心里這么認為,但嘴上卻不服氣,“有什么呀,小蘭,有時間咱請他到林府看看,免得讓他不知道高低貴賤……”
小蘭一抿嘴笑了笑,現在她已經習慣了兩人的口舌之爭,不想參與進去。
一進門,林青發現里面更是別有洞天,來來往往的人像是集市一般,各色人等都有,一些人見到吳名立馬點頭打招呼,甚是禮貌。
“我的乖乖,你家里開賭坊的吧?怎么這么多人?”林青驚訝道。
吳名點了點頭,“額,跟賭坊差不多,不過這里的人賭的不是錢,是命運,于我而言呢,他們就像是山上的林木,到底能用到那一棵樹,就得看緣分了?!?p> 林青聽了半天也沒弄明白吳名到底是干什么的,只能搖了搖頭道,“唉,又不說人話了?!?p> 此時,吳名帶著林青和小蘭走進一間房子,隨手把門也關上了,這時,林青看到,這間房里竟然堆滿了書籍紙張,看樣子應該是吳名的書房。
“那個,我說的都是實話哈,剛才你也看到了,家里有很多人,但是里面我認識的不超過一半,都是由底下的門生自己領回來的,我呢,只負責找一些比較有身份的人?!?p> 林青看了看小蘭,兩人依舊糊里糊涂的,聽著吳名的話,怎么好像干得不是正經買賣呢。
“還不明白?”吳名問道,“好吧,那我再解釋一下,我們鬼谷門呢,本來是只研究學術的門派,但后來因為參與到了國家高層的政治當中,所以人們又習慣把我們叫做謀士,你也知道,謀士的基本能力就是,不出大門,便可通曉天下大勢,而這種能力是如何得來的呢?除了讀書,更重要的還是讀人啊?!?p> 吳名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剛剛你看到的那些人,天南海北的哪的都有,雖然他們或許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同樣也可以反應出一些隱藏的訊息,或者是關于朝政的,或者是關于軍情的,等等吧,我們從他們那里獲得我們需要的情報,反饋回去的,是我們對他們的幫助,這樣說能明白了嗎?”
細細聽完吳名的解釋,林青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一拍桌子喊道,“靠,這不就是間諜嗎?讓你說的這么冠冕堂皇的!”
“怎么會是間諜呢?我們所做的事情都是擺在明面上的,而且他們想說什么說什么,我們決不強求,之后我們從這些雜亂的信息中,分析背后隱藏的東西,這就是門生的基本功課了?!眳敲q解道。
林青點點頭,“原來如此,想不到你們把學文都做得這么專業了啊,佩服佩服……”
不過轉而一想,好像有哪里不對,林青又問道,“剛才你說你只負責找一些有身份的人,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我就是這類人嘍?你還蠻有眼光的嘛。”
“去!你是個例外,不算……”吳名一句話差點沒把林青噎死。
“我咋就例外了?你果真不知道我?”林青不甘心地問道。
吳名搖了搖頭,“不知道?!?p> 聽言,林青心里好一頓別扭,“好樣的,那行,既然你不認識我,不是還能分析嗎,那你分析一下,我是做什么的?”
吳名看了看林青,放下手里的茶杯,砸吧了一下嘴,“咳……那我就說給你聽聽,免得你出去敗壞我鬼谷門的名聲?!?p> 林青見他說話很有底氣,頓時來了興致。
“你呢,首先是個富貴人家的子弟,而你家呢應該是做酒水生意的,或者是跟酒水生意有關的事情,而且,你家雖然在朝廷沒有什么大的靠山,但卻跟某些人有很深的交情,我說的對不對?”吳名說完看著林青問道。
林青聽罷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吳名的分析簡直太透徹了,幾乎就差把自己的真實身份說出來了。
“呵呵,看你的樣子就知道,被我說中了吧,其實這也不難,只要你細心觀察,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某種潛在的影子,稍加分析就能知曉?!眳敲f道。
“不是……你才跟我待了半天時間,怎么就能分析出這么多呢?我也沒跟你說過什么啊?!繃智嘁蓡柕?。
“我剛才跟你說了,你的確是個例外,我要幫你,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那個要殺你的人,我對那個人比較感興趣,喜歡跟他對著干?!眳敲f道,“至于分析嘛,從你的衣著和隨從看,你必定是富家子弟無疑,一開始我也不知道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昨晚在大哥家,你對大哥買回來的酒耿耿于懷,而且還問了幾個問題,從這個事情上,我判斷出你家做的肯定是跟酒水有關的生意。”
林青點點頭,這些說起來都很在理,“那,你說我跟朝廷某些人物關系密切,這又是從何談起呢?”
“這個更簡單了,在小巷子里,你擊退殺手時所用的好像不是武術吧,至于是什么你應該比我清楚,但尋常人家不可能接觸得到這種人,更沒有機會修煉,而你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修為,肯定是跟朝中某些高層人物有關系,最關鍵的是你的心性,沉穩而又有韌性,這樣的性格必定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而能在如此年齡練就這樣的心性,除了那些朝中的老狐貍,還能有誰?”吳名的分析絲絲入里,讓林青心服口服,只是這最后一條,說他跟朝中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實則不完全準確,但也大差不差,難得是在宋代就有人擁有了這種分析手段,實在讓人大開眼界。
“看起來,鬼谷門真的不是一個簡單的門派,雖然我不清楚你們到底能做什么,但我敢斷定,如果你們想做,就沒有做不成的事情,包括影響天下大事?!繃智嗾f道。
“哎喲,難得你小子還知道夸夸我們啊,不錯,有長進了,怎么樣?有什么想跟我說的嗎?”吳名問道。
“恩?說什么,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說了一大堆嗎?”林青故意裝糊涂。
“額……我指的是,你了解的,自己卻難以做到的事情,興許我能幫上忙呢?!眳敲忉尩?。
林青點點頭,故作深沉地想了一會兒,“沒錯,我現在了解到,有一個瘋子追在我后面要殺我,自己現在孤身在外,無依無靠,的確需要你的幫助,送我去杭城?!?p> 吳名聽完白了林青一眼,繼而搖了搖頭,“我就知道你小子什么都不會說的,喝茶吧,早晚有你求我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