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人大軍如期而至,大胤權(quán)(quán)貴們紛紛逃離。中州城的天空被濃煙覆蓋,遼王下令屠城十日,他麾下的遼東鐵騎,將人性中最兇惡的一面展露給中州百姓,每一條街道上都布滿了鮮血,四處可見(jiàn)(jiàn)的高聳京觀見(jiàn)(jiàn)證著慘無(wú)(wú)人道的屠殺。
雍大人死了,他被吳王當(dāng)(dāng)庭處死。
遼王早早便差了使者拜訪女帝,并且達(dá)(dá)成了協(xié)(xié)議。
雍大人不明不白的死了,他踏入王宮的那一刻,周?chē)蟪嫉难壑斜M是薄涼之色。
還未等他開(kāi)(kāi)口,兩名內(nèi)(nèi)侍的刀劍便沒(méi)(méi)入他有些佝僂的身子。
黃州城內(nèi)(nèi)遍地都是殘破的尸骨,城頭上一位英氣將軍早,臉上已沒(méi)(méi)了血色,看樣子已經(jīng)(jīng)死了有些時(shí)(shí)日,破爛的身上爬滿了蛆蟲(chóng)(chóng),他的懷中抱著一位姑娘,一位素愛(ài)(ài)穿著黑衣的蒙面姑娘,姑娘也早已沒(méi)(méi)了氣息,就這樣死在愛(ài)(ài)人的懷抱中。
中州城頭上,大胤王朝的皇室成員都被一一掛在了上面,一些破財(cái)(cái)免災(zāi)(zāi)的中州商人,站在城樓下欷吁著:“想不到,大胤就這樣亡了。”
一位婦人小聲提醒道:“不想活了?什么時(shí)(shí)候了,你還敢提?!?p> 富商尷尬地輕咳一聲,便不再言語(yǔ)(yǔ)。
不遠(yuǎn)(yuǎn)處的山丘上,燕洛書(shū)面著黑紗,頭頂白冠靜默地站著,看著那被懸于墻頭的尸首,沉默不語(yǔ)(yǔ)。深深嘆了一口氣,轉(zhuǎn)(zhuǎn)身牽過(guò)(guò)馬匹,緊了緊身上的衣批。
城頭上的耶律盛俯身望著城下的人群,眼中沒(méi)(méi)有了征服的狂熱,反而是一種悵然,懷疑。
一旁的白髯老者笑瞇瞇地躬身道:“大王,如今我已助你拿下中州,我們之間的交易?”
耶律盛有些不耐煩道:“中州給你就是,我本就不貪戀這塊土地?!?p> “那就多謝大王了。”呂成文識(shí)(shí)趣地退了下去。
待呂成文走后,兩位遼人小官帶著一名老囚走了上來(lái)(lái)。
“黃將軍,在立場(chǎng)(chǎng)上,你我是敵人。作為對(duì)(duì)手,我非常欣賞你,你自由了?!币墒⒌粨]手,兩名小官將黃老將軍身上的枷鎖打開(kāi)(kāi)。
黃老將軍自然聽(tīng)(tīng)到了二人剛才的談話,老將軍嘆了一口氣,嘴角苦澀地抽動(dòng)(dòng)著,隨后突然暴起,憤然翻越城墻,一躍而下。
隨著下方人群的驚呼,老人摔死在城下。
耶律盛似乎早有所料,轉(zhuǎn)(zhuǎn)身淡道:“去將老將軍好生安葬,明日我們便回朝?!?p> 半月后。
草原大軍一路向南,繞過(guò)(guò)大胤直奔江南。
人數(shù)(shù)上的絕對(duì)(duì)優(yōu)(yōu)勢(shì)(shì),草原游騎的彪悍,四十萬(wàn)(wàn)大軍勢(shì)(shì)如破竹,接連洗掠吳平兩國(guó)(guó)。
吳國(guó)(guó)皇宮被攻陷,在翻找財(cái)(cái)寶中,竟然找到一間地下密室。
隴之韻推開(kāi)(kāi)密室大門(mén),順著潮濕的甬道向下走去,似幽似暗的燈火和滴落的水珠成為了這片寂靜中唯一的依存。
甬道的盡頭是一間監(jiān)(jiān)牢,監(jiān)(jiān)牢中是一位披頭散發(fā)(fā)的女人。
隴之韻一刀劈開(kāi)(kāi)了監(jiān)(jiān)牢的門(mén)鎖,里面的女人微微抬起頭,透過(guò)(guò)額前凌亂的發(fā)(fā)隙打量著面前的女子。
“蚩伯母,是你么?”隴之韻俯下身子緊握住女人干裂的手掌。
女人激動(dòng)(dòng)地伸出雙手握住,干癟的嘴唇想要開(kāi)(kāi)口,卻發(fā)(fā)不出任何聲音。
地牢中的女人便是葉韶書(shū)的親生母親,蚩淺月。
隴之韻似乎明白女人的意思,親昵地抱住了女人,安慰著:“陸洛嘉死了?!?p> 女人松了一口氣,眼珠中漸漸濕潤(rùn)(rùn)起來(lái)(lái),伸出手在地上比劃著。
隴之韻認(rèn)(rèn)真地看著她想表達(dá)(dá)的話,原來(lái)(lái),陸洛嘉哄騙葉韶書(shū)的事,竟毫不掩喻地讓蚩淺月知曉,如今兒子正處于危險(xiǎn)(xiǎn)之中。
“我明白了,我先救你出去?!彪]之韻是個(gè)(gè)聰明人,雖然和自己那個(gè)(gè)未婚夫僅有過(guò)(guò)一面之緣,可畢竟他們才是一路人。
女人搖了搖頭,伸出手將手腕上的袖子拉起,上面附著一條青紫的線條。
“這是..嗜心毒?”隴之韻面色一邊,毫不顧忌地將女人胸口的衣服扯開(kāi)(kāi),只見(jiàn)(jiàn)肌雪的胸口上已經(jīng)(jīng)被青紫色線條爬滿。
隴之韻手上的力氣一松,癱坐在地上,想不到自己還是晚了一步。陸洛嘉竟然預(yù)(yù)料到了這一切,早早便下了嗜心毒。
女人愛(ài)(ài)撫地摸了摸隴之韻的頭發(fā)(fā),眼中滿是溫柔的贊許之色。
似乎她想說(shuō)(shuō),能見(jiàn)(jiàn)到你,我就死而無(wú)(wú)憾。
凝珍客棧在城破的時(shí)(shí)候,陸容珍便逃了。韓勁在面對(duì)(duì)著突然闖入的幾十名的草原兵的圍攻下,身中數(shù)(shù)刀后氣絕。
趙夢(mèng)(mèng)歌被幾人抓到了皇宮,等待她的是未知的恐懼。此時(shí)(shí)臉上早已沒(méi)(méi)了血色,求生的本能讓她不不停地掙扎,企圖逃脫束縛。
葛牞托只靠坐在龍椅上,絲毫不在乎滿是血跡的朝廷。
見(jiàn)(jiàn)到被押送上前的少女,面露笑意,轉(zhuǎn)(zhuǎn)頭看向身旁的狐面女子:“是她么?”
趙夢(mèng)(mèng)歌順著聲音看去,這狐面女子不正是拜劍大會(huì)(huì)那位魁首,隴之韻。
“恩,是她。”隴之韻頷首。
葛牞托只揮了揮手,幾名兵士便松開(kāi)(kāi)了手。
趙夢(mèng)(mèng)歌看著向自己走來(lái)(lái)的女子,心中生起一絲憂慮,難不成她是來(lái)(lái)殺自己的?
隴之韻走到身旁停下,伸出手捏了捏少女的臉蛋兒,誚笑:“不錯(cuò)(cuò),想不到我們又見(jiàn)(jiàn)面了。”
趙夢(mèng)(mèng)歌心存疑惑,因?yàn)樗谷桓杏X(jué)(jué)不到女子對(duì)(duì)她有任何殺意。
“妹妹,跟我走吧,我?guī)閎ヒ?jiàn)韶書(shū)。”隴之韻輕聲在耳邊說(shuō)(shuō)道。
趙夢(mèng)(mèng)歌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頭,又有些不放心地伸出手抓住女子的衣角,怯生生問(wèn)(wèn)道:“你不會(huì)(huì)傷害韶書(shū)哥哥吧?!?p> 隴之韻輕笑一聲:“不會(huì)(huì)。”
葛牞托只見(jiàn)(jiàn)狀也不再關(guān)(guān)注二人,而是側(cè)(cè)頭問(wèn)(wèn)道:“將士們?nèi)綰危俊?p> 一位小官笑道:“大汗,吳國(guó)(guó)的富庶真的讓人吃驚,這些天,足足尋得萬(wàn)(wàn)斛糧食和近百萬(wàn)(wàn)的黃金?!?p> “恩,不錯(cuò)(cuò),通知將士們,準(zhǔn)(zhǔn)備回去了?!备馉兄幌铝?。
小官疑惑道:“大汗,這江南富庶遠(yuǎn)(yuǎn)過(guò)(guò)草原,我們又為何要放棄這里?”
葛牞托只笑了笑:“江南再富庶,終究不是家,草原雖貧瘠,卻是故土。況且,雖然我們征服了這里,這里的百姓將我們視作蠻夷,又怎會(huì)(huì)對(duì)(duì)我們心悅誠(chéng)(chéng)服。”
小官連連恭維道:“大汗圣見(jiàn)(jiàn)?!?p> 北方
御殿關(guān)(guān)的雪終年不化,就像這天下的紛爭(zhēng)(zhēng)永不止息。
葉韶書(shū)頓坐在火爐旁,一杯接著一杯喝著烈酒。
帳子被掀開(kāi)(kāi),柳如詩(shī)(shī)走了進(jìn)(jìn)來(lái)(lái):“怎么自己一個(gè)(gè)人喝悶酒?”
“你怎么來(lái)(lái)了?”
“我不能來(lái)(lái)?”
葉韶書(shū)抬起頭,手中的酒杯懸在空中:“你應(yīng)(yīng)該走。”
柳如詩(shī)(shī)輕笑道:“我為什么要走?”
葉韶書(shū)低下頭又自顧自地喝了起來(lái)(lái):“遼王很快就回來(lái)(lái)了?!?p> 柳如詩(shī)(shī)道:“你害怕你不是夜無(wú)(wú)涯的對(duì)(duì)手?”
“我本就不是。”
“加上我呢?”
葉韶書(shū)眉頭皺起,略有慍色:“滾。”
柳如詩(shī)(shī)卻不惱,走到他身旁,委委坐下奪過(guò)(guò)他手中的酒杯,一口喝下:“我陪你喝?!?p> 一股煩悶的情緒涌上心頭,此刻,這個(gè)(gè)女人卻很是礙眼。
“滾,別讓我說(shuō)(shuō)第二次。”
柳如詩(shī)(shī)仿佛沒(méi)(méi)聽(tīng)(tīng)到一般,仍是不緊不慢地倒酒,這次她是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遞了過(guò)(guò)去。
“啪”一聲,葉韶書(shū)一把將酒杯打掉在地,杯中的燒酒滾落在毛氈地毯上。
柳如詩(shī)(shī)輕嘆一口:“你又是這般冷漠待我,我知道你是怕連累到我?!?p> “你這般纏人,又叫我該如何?!比~韶書(shū)賭氣一般將頭扭作一旁。
柳如詩(shī)(shī)眉眼彎如柳葉,笑道:“從一開(kāi)(kāi)始,我就在纏著你?!?p> 葉韶書(shū)沉默片刻:“我沒(méi)(méi)有把握?!?p> “我對(duì)(duì)你有把握。”柳如詩(shī)(shī)笑道。
葉韶書(shū)一怔,轉(zhuǎn)(zhuǎn)過(guò)(guò)身,還未反應(yīng)(yīng)過(guò)(guò)來(lái)(lái),嘴唇便一潤(rùn)(rùn),旋即又分開(kāi)(kāi)。
柳如詩(shī)(shī)款款起身,面露羞赧:“你可不想我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méi)(méi)有父親吧?!痹捔T,便逃出了帳子,只留下葉韶書(shū)一人怔在原地。
木柴噼啪作響,葉韶書(shū)愣住了。
次日,耶律盛的大軍凱旋而歸,整座御殿關(guān)(guān)都如同過(guò)(guò)年一般,將士們手舞足蹈地狂歡著。
葉韶書(shū)站在城門(mén)外,目視著凱旋的大軍,與耶律盛對(duì)(duì)視中,讀到了一絲莫名的意味,總感覺(jué)(jué)耶律盛像是變了性子一般,沒(méi)(méi)有了蠻族番王的豪情,反而多了一絲中土皇帝的儒性。
同樣,他也感受到了那雙冰冷的目光,夜無(wú)(wú)涯。
黑衣白發(fā)(fā),操著女人聲音的劍神。
“恭迎大王,凱旋而歸?!比~韶書(shū)恭道。
耶律盛只是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頭,便掠過(guò)(guò)他身旁。
變了,耶律盛沉悶了許多,甚至可以說(shuō)(shuō)是一種迷惘。一只不斷向樹(shù)(shù)頂爬動(dòng)(dòng)的蝸牛,當(dāng)(dāng)它站在樹(shù)(shù)梢的最頂點(diǎn)(diǎn)俯視眾生,卻開(kāi)(kāi)始迷茫,懷疑自我。
宴會(huì)(huì)照常進(jìn)(jìn)行,與此同時(shí)(shí),二人的決斗也被提上日程。
眾人都驚愕于大王明明一雪前恥,為何悶悶不樂(lè)(lè),明明將仇人一一屠盡,卻擺出一副頹然之色。
宴會(huì)(huì)結(jié)(jié)束的時(shí)(shí)候,夜無(wú)(wú)涯起身走到大王面前:“大王,我與葉公子的決斗..”
耶律盛面無(wú)(wú)表情地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頭:“那就開(kāi)(kāi)始吧?!比徊活櫼慌缘囊陕遢傅男?dòng)(dòng)作,似乎只有尋得一些樂(lè)(lè)子,才能讓他尋得一絲存在的意義,上位者的快樂(lè)(lè)只有在底層的廝殺中才能獲得。
葉韶書(shū)深吸一口氣,起身走上曾經(jīng)(jīng)他屠殺降卒的廣場(chǎng)(chǎng)。
二人站定,誰(shuí)(shuí)也沒(méi)(méi)有開(kāi)(kāi)口,只是眼神相互交流著。
“報(bào)(bào)!大王,外面有人求見(jiàn)(jiàn)!”一位傳令兵急匆匆地跑了進(jìn)(jìn)來(lái)(lái),將大戰(zhàn)(zhàn)的氛圍打破。
耶律盛似乎對(duì)(duì)這種變數(shù)(shù)略感興奮,忙揮手:“不管是誰(shuí)(shuí),都讓他進(jìn)(jìn)來(lái)(lái)。”
眾將士紛紛讓開(kāi)(kāi)一條路,一匹騎著白馬的狐面女子走了進(jìn)(jìn)來(lái)(lái),冷漠地環(huán)(huán)視眾人后,看向了王座的男人。
“隴氏,隴之韻見(jiàn)(jiàn)過(guò)(guò)遼王?!?p> “大膽!見(jiàn)(jiàn)大王竟然不下馬跪拜!”幾名士兵氣憤地大吼著,便揮舞著武器欲將女子擒于馬下。
“無(wú)(wú)妨!”耶律盛一揮手,眾人便老實(shí)(shí)推到兩旁。
“不知道隴氏來(lái)(lái)我御殿關(guān)(guān)有何貴干?”耶律盛打量著女子。
隴之韻轉(zhuǎn)(zhuǎn)頭看向了場(chǎng)(chǎng)上的少年,伸出手指向少年:“我為了他而來(lái)(lái)?!?p> 眾人嘩然,這葉韶書(shū)成為郡馬已經(jīng)(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攏]氏雖然是漠北大族,也不是可以跟遼東鐵騎所抗衡的。
葉韶書(shū)看向狐面女子,二人四目相對(duì)(duì),卻只能從她金色的眸子眾讀出冷漠。
這時(shí)(shí),女子身后探出一個(gè)(gè)小腦袋,一雙美眸四處尋找著什么。
葉韶書(shū)一怔,出聲:“夢(mèng)(mèng)歌?!?p> 少女循聲望去,面露喜色,急忙跳下馬背,向少年跑去。
葉韶書(shū)也不再猶豫,奔向少女將其攬入懷中。
“你為什么不回我信!”沉溺在懷抱中不到盞茶的功夫,少女便紅著臉佯怒問(wèn)(wèn)道。
葉韶書(shū)卻沒(méi)(méi)有回答,而是將手臂摟得更緊了幾分。
耶律盛似乎毫不在意二人的親昵,而是緊盯著馬背上的女子,隴氏不僅僅是一個(gè)(gè)強(qiáng)(qiáng)大的氏族,身后更是有著草原四十萬(wàn)(wàn)大軍的支持。
隴之韻下馬,走上前。
摸出一只卷宗遞了上去,銀色狐面一襲白衣傲然場(chǎng)(chǎng)中,宛若神明的使者一般,讓人不可輕視。
耶律盛翻看著卷宗,隨后將卷宗扔進(jìn)(jìn)一旁的火爐中沉默不語(yǔ)(yǔ)。
夜無(wú)(wú)涯即刻開(kāi)(kāi)口道:“大王,決斗之事不可兒戲。況且,這是葉公子提出的。”他害怕遼王將此事作罷,后面的話更是來(lái)(lái)激葉韶書(shū)。
耶律盛面露猶豫,此時(shí)(shí)一個(gè)(gè)爽朗的聲音從遠(yuǎn)(yuǎn)處響起。
“哈哈哈哈,小小夜無(wú)(wú)涯,竟敢為難江湖晚輩?!币粋€(gè)(gè)灰袍白髯老人,憑虛御風(fēng)(fēng)般在空中漫步而來(lái)(lái)。
這般輕功,江湖上更是為所未聞。
夜無(wú)(wú)涯瞪大了眼睛:“葉無(wú)(wú)名!是你!”左臂的木手忍不住發(fā)(fā)顫,正是這個(gè)(gè)男人將自己的左臂斬?cái)唷?p> 葉無(wú)(wú)名的輕功讓眾人吃驚,從城頭到廣場(chǎng)(chǎng)足有百丈,僅憑雙腿踏碎落雪便騰出百丈之遠(yuǎn)(yuǎn)。
耶律盛的眼中也閃爍星彩,連連擺手稱(chēng)奇。
葉無(wú)(wú)名站定身子,冷笑一聲:“夜無(wú)(wú)涯,江湖事江湖了,又何必牽扯到別處?!?p> 夜無(wú)(wú)涯冷冷地看著面前的老人,冷喝一聲:“那好,今日,我們便做個(gè)(gè)了斷?!?p> “無(wú)(wú)妨!”葉無(wú)(wú)名背手,側(cè)(cè)身而立。
“師父!”葉韶書(shū)激動(dòng)(dòng)地大喊。
葉無(wú)(wú)名滿面笑意地看著少年:“好小子,想不到短短時(shí)(shí)間,江湖上被你鬧騰好大的風(fēng)(fēng)浪。”
“既然,國(guó)(guó)師與這位前輩有過(guò)(guò)節(jié)(jié),之前的決斗就算了吧?!币墒⒃噲D打圓場(chǎng)(chǎng)。
夜無(wú)(wú)涯一揮手,數(shù)(shù)道黑影從士兵中躍出,落在了廣場(chǎng)(chǎng)上。
耶律盛面露戾色,想不到夜無(wú)(wú)涯竟然在自己軍中安插線子。
“夜無(wú)(wú)涯,紀(jì)(jì)驊,費(fèi)(fèi)哲,戚遜,戚遜,大漠棍僧。想不到當(dāng)(dāng)年的十八子,今日竟然現(xiàn)(xiàn)身六位,正好,讓老夫我一并祛除?!比~無(wú)(wú)名冷喝一聲,竹笛浮于手心。
葉韶書(shū)將懷中少女一把推開(kāi)(kāi),只身向前踏出幾步,與葉無(wú)(wú)名并肩道:“師父,我與你一起?!?p> 誰(shuí)(shuí)知,葉無(wú)(wú)名卻伸出手將他向后壓退:“這是上一代的恩怨,不論結(jié)(jié)局如何,你都不要再卷入。”
“怎么?連我的話都不聽(tīng)(tīng)?”葉無(wú)(wú)名面露慍色。
葉韶書(shū)面色一凝,隨后嘆了一口氣,想到了身后的眾人,在這一刻,他竟有一絲猶豫和退卻。
一只玉手卻揪住了葉韶書(shū)的耳朵,將他整個(gè)(gè)人拖拽出去,順著手臂望去,竟然是隴之韻,這女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放開(kāi)(kāi)!”
隴之韻斜著眸子,輕蔑地打量著他:“葉老的話,你都不聽(tīng)(tīng)?”
葉韶書(shū)語(yǔ)(yǔ)塞,像是一只斗敗的公雞垂下了腦袋。
此刻的場(chǎng)(chǎng)上,以一敵六,這種事情為所未聞。江湖人之間的爭(zhēng)(zhēng)斗自然引得眾將士側(cè)(cè)目。
“夜無(wú)(wú)涯,所有的恩怨,都在今日了結(jié)(jié)吧?!憋L(fēng)(fēng)雪落在老人的白發(fā)(fā)上化作清珠劃下。
“好。”夜無(wú)(wú)涯輕笑一聲,一柄軟件自腰間而出現(xiàn)(xiàn)于掌心,其他五人也紛紛亮出兵器。
一股狂風(fēng)(fēng)卷入城中,無(wú)(wú)數(shù)(shù)的雪花被揉碎成粉末將眾人的眼睛遮掩,短短一息過(guò)(guò)后,彌漫的風(fēng)(fēng)雪散盡。場(chǎng)(chǎng)上僅剩下了葉無(wú)(wú)名二人。
夜無(wú)(wú)涯的右臂被斬?cái)?,鮮血在汩汩地流出。其他五人則是被劃破喉嚨沒(méi)(méi)了生氣。
葉無(wú)(wú)名側(cè)(cè)身而立,仿若雪中謫仙。然而天上的繁星再耀眼,終有墜落之時(shí)(shí)。
老人身子一軟,便倒在了雪地中。
他本就死了,面露笑意地看著天空的雪花緩緩落下,覆在了他的雙眸上,在那一年的他就已經(jīng)(jīng)死了,那座邊陲小鎮(zhèn)(zhèn)的他,失去了自己的承諾和生命。
“師父!”葉韶書(shū)大聲呼喊著,踉蹌地跑到老人身旁,卻發(fā)(fā)現(xiàn)(xiàn)老人早就沒(méi)(méi)了氣息。
可是他根本找不到老人身上有任何傷口,原來(lái)(lái)葉老不是被傷,而是他已經(jīng)(jīng)了無(wú)(wú)巧牽掛,甘愿離開(kāi)(kāi)這世間。
隴之韻站在一旁,淡道:“葉老,他說(shuō)(shuō)他會(huì)(huì)幫你卸除所有的枷鎖,讓你沒(méi)(méi)有憂慮地活著。”
葉韶書(shū)的淚水砸在老人的白發(fā)(fā)上,與雪花融作一團(tuán)(tuán)。
御殿關(guān)(guān)的風(fēng)(fēng)雪依舊不會(huì)(huì)變,天下的紛爭(zhēng)(zhēng)也不會(huì)(huì)變,群星中的墜落,也會(huì)(huì)有一顆成為希望的流星將世界照亮,引導(dǎo)(dǎo)著未來(lái)(lái)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