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進步?
生活是痛苦的白天,死亡是涼爽的夜晚。
餓殍遍地,寒冷雖然消去,但人心的冷漠是無法被多來的陽光消散的,起義不斷在法國各地發生,雖然在這個國家注定不會成功,但人心惶惶,
“我們只想活下去。”
這是人民的呼聲,
此刻的巴黎在高喊:“明主與自由。”這是被資助科學人士,名為進步者的呼聲。
進攻巴士底獄需要炮灰,他們讓人民高喊:“我們要面包。”
面包,面包,我們要面包。
起義和罷工最終還是鎮壓了,鎮壓他們的不是子彈,而是面包。
屈服于權威不是因為暴力的威脅,而是死亡,體驗過饑餓的人知道那是一種痛苦而漫長的煎熬。
這些生產者們沒有被消滅,卻已經被打敗了。
大旱不僅發生在法國,還蔓延到了北意大利,前幾年剛剛在南意大利也就是兩西西里王國發生地震,整個意大利多災多難。
百姓顆粒無收之日,便是造反之時,可惜壓迫還不至于造反,但這比造反更可怕,意大利正在死去。
就如同一個被慢慢放血,一點一點兵臨死亡的人,無可奈何。
在貧苦百姓的愁容之中,他看到了削尖被餓瘦不成人形的下巴,簡直是人間悲劇,可這種人間悲劇從人類誕生到現在從未停止他的發生,從東方到西方,無論是從已知的時間上還是空間上這個世界還未消散的悲劇依舊四處發生。
防波提一樣筆直且漫長的石板路上排滿了人,幾個月前的三月,這里寒風如同海上的波塞冬一樣,瘋狂地伴隨著起義者的進攻,從遠處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掛過來,冷的刺骨。
“血流夠了。”費迪南多對北方與他同名的帕爾馬大公費迪南多一世,全稱自然不同,但沒人會這么叫,Ferdinando Maria Filippo Lodovico Sebastiano Francesco Giacomo總不能這么叫吧。
“孩子,不要因為你的同情心影響了你的判斷,暴民只有死的足夠多,我才能維持秩序,還有一件事,這樣,我不需要浪費那么多的糧食,只有我的表兄弟,你的父親,才會用他那愚蠢的善良去拯救這些暴民,而我的糧食不值得去拯救他們。”
費迪南多注視著一切,看著大他十八歲的表叔,在心里問道,
你的糧食?不,這是他們的糧食。
他們種出來,卻成為你的糧食,這樣的社會是正確的嗎?
就算建立了如同這個時代人們所期望的共和國,被剝削的現實會改變嗎?他們只看到了英國的強大,卻從未看見底層人民的汗與血。
在英國,農奴被大量的釋放,專家學者稱贊為這是人類的進步,農奴服各種勞役,并上繳大部分勞動產品的事件過去了,不復存在。但真正殘酷的事實是這些農奴被解放,并非是農場主出發善心的舉動,而是他們無法停供勞動產品了。
不僅僅是農奴,還有本來自由民的土地也被強制占領。
有權有勢的貴族以及地主們用欺騙、暴力公有的自由民的牧場,自由民世代所擁有的。他們把這些牧場和其它土地用籬笆圍上,作為自己所有。
后來,又強行奪取了自由民的住宅、田地、家具和果園。有些房屋被拆毀,有些甚至被他派人放火燒掉,人民被強行驅逐出來。如果有誰不愿意,地主就率領打手包圍他的家。這些人手持刀劍、木棒,氣勢洶洶,兇猛地打破他家的大門,毫不顧忌他的妻子兒女的號哭。
為了圈占我們的土地,不惜將底層人民投入監獄、毒打、致殘,甚至殺害,我們連生命都難保全。
遭遇這種悲慘事情的還有隸農,這種農民類似于中國古代的農民,指承租別人土地的佃戶。
但地主們不再租給他們土地了,他們無地可耕種,無家可歸,只能聚集到城市里面為貴族做事。
這就是羊吃人事件。英國著名的人文主義者托馬斯·莫爾在他的名著《烏托邦》里寫到英國“羊吃人”時說:“你們的綿羊本來是那么馴服,吃一點點就滿足,現在據說變得很貪婪、很蠻橫,甚至要把人吃掉……”
由于英國毛紡織業的發展,羊毛的需求日益增加,市場上的羊毛價格開始猛漲,養羊成為一個有利可圖之業。于是,英國的鄉紳、貴族紛紛把自己的土地和村社的公共土地用籬笆圈起來,變成私有的大牧場、大農場,有的還用暴力手段將農民的土地圈為己有,用來放牧羊群。牧羊所需要的勞動力有限,原先在鄉村勞作、生活的大批農民失去賴以養家糊口的土地,被迫離鄉背井,淪為流浪者。
然鵝,那些所謂的專家學者們,卻說,這是解放農奴的進步,這是社會的成功。
費迪南多承認生產力確實進步了,但人真的進步了嗎?
罷工也罷,起義也罷,只不過是換一個老板罷了。生活總要繼續。
當上層的人用面包蠱惑,大部分人也不得不在每天清晨的照耀下,繼續工作,嘴上說著誰去為貴族種田放牧工作就掐死誰的人也默默的跟著隊伍繼續前進。
他們的親人有的死了,但為了一家老小,生活總要繼續,繼續用勞動換取面包去填飽起義的肚子,那是一個永遠也填不滿的溝壑。
更加難填的是奪取他們財富剝削者的胃口。
而正在費迪南多他眺望遠方的地方,一個富人正在他家外邊站著刷油漆,他站在墻壁的外邊,地上是一個油漆桶,他在刷上一個假窗戶。
周圍的建筑上,窗戶異常的多,但只要你定睛一看,就會發現,這他么是假的。
這些畫工精致的窗戶使用了立體畫法,運用了各種視覺誤差的原理,讓人一眼望過去根本分辨不到真假,眼見不一定為實,就像亞里士多德仍為物體下落快慢和質量有關。
畫得好的,就如同冷軍的畫一樣,分不清真假,簡直就是照片,窗戶的裝飾功能一線而精。
在歐洲,普遍流行窗戶稅。
就如同只要窗戶的數量大于五個,你就得按照窗戶的數量來交相應的稅收。按照常理而言,這個稅收的制度并沒有太大的問題,因為窗戶越多的建筑,它們的主人所擁有的資產就越多,因此可以按照財產的數量來進行收稅斂財。這國按窗戶收稅,窗戶越多稅越重。
富豪們為了顯示自己的有錢卻不愿意交窗戶稅,于是誕生了這樣一個怪物,窗戶越多代表自己越有錢,因為有錢才交得起窗戶稅,他們逐漸攀比起來,但卻不愿意真的交稅,所以涂上了假的窗戶。
真正的窮人是買不起顏料的。
不僅僅是窗戶的多少,如果是假窗戶,還有窗戶的顏色,也代表了一個人的富裕程度,不同顏料的價格是不同的,帕爾馬最貴的一個窗戶是帕爾馬大公故意涂得一個假窗戶,也是他們家唯一的假窗戶。
“你可真有錢,老哥。”費迪南多摸著壁畫感嘆道。
“那當然,小老弟。”
費迪南多高興的回到,并不在乎稱呼,臉色上充滿了洋洋得意。
倒不是畫有多逼真,顯得壁畫之前,而是上面的一種棕色。那上面用了木乃伊色,真正的木乃伊色,而不是假冒人造的。
就和它的名字所描述的那樣,這種顏色是以木乃伊為原料制作的。濃郁的棕色是由磨碎埃及木乃伊尸體制成的,包括人類和貓科動物的木乃伊。它因其顏色細膩,通透、而備受推崇,并被用于在油畫和水彩藝術作品中繪制陰影、釉面和膚色。
古埃及法老為何裸死歐洲街頭?數百頭木乃伊為何半夜慘叫?古埃及木乃伊為何屢遭黑手?墳里古尸為何頻頻失竊?連環盜墓案,究竟是何人所為?
木乃伊的肉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開裂,這樣做出的棕色會變得顏色飽滿。成千上萬的木乃伊通過地下渠道從埃及出口,源源不斷被運往歐洲。
由于對木乃伊棕的需求超出了埃及木乃伊的供英兩,所以有些人開始偷自己祖先的,歐洲貴族也有制作木乃伊的習慣,不過這種制作往往只有關鍵器官。
某某誰的心臟在教堂里面,這就是歐洲的木乃伊,不完整的木乃伊。
有真的木乃伊自然也有假的,商人從獄警那里購買力定罪的罪犯尸體,使用他們的身體制作成木乃伊粉,然后賣出去。
木乃伊粉不僅被制作成顏料,還有藥物。
由于古埃及人相信人死后身體保存靈魂不會消散。
這種說法使得歐洲的人們相信木乃伊擁有一種神秘的生命力,這種力量可以轉移到任何人身上。
吃啥補啥,吃了木乃伊,他也可以獲得生命的力量。
可謂是西方的人血饅頭,吃木乃伊粉能治病。
還好有些金字塔比較堅固,受制于時代無法打開,不然人們只能從書本上看見完整的木乃伊。
著名的自由引導人民的畫像使用的就是法國王室的木乃伊,那上面的棕色就是木乃伊棕。
當然,現代作畫的木乃伊棕已經不是木乃伊制作的了。
作為“木乃伊棕”出售的現代顏料由高嶺土、石英、針鐵礦和赤鐵礦的混合物組成,赤鐵礦和針鐵礦(通常占含量的 60%)決定了顏色——赤鐵礦越多,顏料越紅——以及其他是可以改變不透明度或著色強度的惰性物質。木乃伊棕的顏色可以從黃色到紅色再到深紫色,后者通常被稱為“木乃伊紫”。
所以費迪南多在思考什么是進步,文藝復興帶來的吃人肉的進步?還是自由民主的法國大革命使用尸體做紀念畫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