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蘇瓊十五歲，他依然是個街頭浪蕩子。
和狐朋狗友們做些小偷小摸的事讓他非常快活。
成功偷到財務和在人群中奔跑的感覺讓蘇瓊著迷。
他覺得那就是快樂。
“蘇瓊，偷盜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人終究是要朝著正道走的。”
一位老學究曾經這么對他說。
蘇瓊偷了他的包裹，老學究發現后很快抓到了蘇瓊。
這不是蘇瓊第一次失手，但絕對是他最害怕的一次，因為這個老學究好像是個修行中人，和以往的平民完全不一樣——平民抓到了蘇瓊最多將其送入官府，而修行中人就隨心所欲很多，痛下殺手不是沒有可能。
然而老學究非但沒有殺他，甚至只要回了包裹中的一幅畫。
“這幅畫是友人送與我的，不能丟。包裹中其他東西都是些書，還有些閑錢。你拿這些錢去學認字吧，以后多看看書。”
“多看書，總是沒有錯的。”
老學究就這么放過了他。
蘇瓊覺得自己幸運極了，雖然有些不解，但他很快逃離了那片街區，換了一個新的地方，繼續從事自己的偷盜行為。
——他其實是認字的。
蘇瓊是個極聰慧的人，他只不過去學堂里偷了幾次東西，就順帶把課聽了，還學會了認字。
但他對讀書沒有興趣，老學究包裹里的書他也看過，都是些之乎者也的東西。
蘇瓊很失望——他一開始以為這里面藏著修行秘籍。
這位少年從小就很羨慕那些能夠修行的人，他總覺得，如果能給他一個機會，那他一定會成為一個大人物！
然而很快，在新的街道上，因為不熟悉人情關系，他一不小心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那人被他偷了東西，大為惱怒，很快動用關系將他抓住，并且一下就給他丟到了死囚牢中，決心要給他點苦頭吃。
——蘇瓊覺得那人應該只是想給自己點苦頭吃，然后收服自己，這種套路他很熟悉。
但眼下，他就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正當蘇瓊無聊的套話時，一個戴著奇怪鐵面具的人突然闖入了牢房。
然后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就開始一個牢房一個牢房的殺人。
他看見斜對面牢房的一個人直接被甩出的火焰劍氣吞噬掉，連點渣子也沒剩！
很快，一個牢房一個牢房的犯人開始人間蒸發，馬上就要輪到他這個牢房了！
牢房里的人都慌了起來，他們紛紛求饒，可是沒有用，那個鐵面人一點都沒有理會。
他只是自顧自得說些誰也聽不懂的話。
“......你有罪！”
“......被關在死牢里，死罪！”
“散修......死罪！”
蘇瓊聽著覺得荒謬無比，雖說這是死囚牢房，但這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該死啊——起碼他罪不至死啊！
他看見有時候鐵面人會在某些人面前頓一下，然后說：“修士......死罪！”
蘇瓊覺得鐵面人可能是根據罪行來判處，但他說的這些罪，都太荒謬了，就因為是修士，所以就該死嗎？
看著鐵面人越來越近，蘇瓊覺得心跳的越來越厲害，他頓時覺得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命！
“殺人，死罪！”隔壁那個壯漢死了。
壯漢和其他犯人不同，他大笑道：“范某一生無愧于心！”
蘇瓊覺得他除了死的比較灑脫外，和其他死人沒什么不同。
“魔道修士，死罪。”
冰冷的聲音如同九幽下的惡鬼吐息，讓人聽了直打顫。
被掛在墻上的青年似乎是笑了下，依然沒有逃過被火焰劍氣吞噬的結局。
鐵面人，也就是花瓊樓頓了一下。
他看著牢房中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清秀少年，有些困惑。
這少年是誰？為什么情報里沒有提到過？
他今夜到這牢房來，是要殺人，但他還沒有瘋，不會亂殺，今晚他只殺應死之人。
不過情報終究沒有那么周全，牢房中依然有很多人沒有記錄。
對于這些人，花瓊樓依然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
不管他們是什么身份，既然是修士，那就是死罪！
在他這里，所有修士，都有罪于天，而他代天刑罰，自然要殺。
但這個少年？
正是這一猶豫，那少年得到了開口的間隙。
“真人大人！我是被冤枉的！我得罪了人，那人非要把我丟到這里吃苦頭，我可能犯了點小錯，但罪不至死啊！”
“而且，而且我不是修士！”
少年用哀求的眼神望著花瓊樓。
花瓊樓手中的十方劍微微捏緊，又放松，又捏緊......
“干啥子干啥子？給我按摩吶？”
方諾不滿的說，這捏來捏去的，雖然他可以屏蔽掉這些感知，但他看到了也覺得不舒服。
“想放掉就放掉，就一個普通人，芝麻點能量，不要就不要了~”
方諾看得很無所謂——至于這話說出來會不會敗他的形象，方諾一點都不在乎。
他本來也沒啥好形象，而且現在花瓊樓別無所有，只能靠他來復仇，那放縱點就放縱點，無所謂了。
“但我的道......”
“那就殺了他，有什么好糾結的，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你殺個十萬普通人，也能頂上一個金丹了。”
“吳國有多少人呢？你還記得嗎？”
方諾如同魔鬼般的低語又在花瓊樓心中回響。
花瓊樓深吸一口氣，或許是跟劍靈在一起太久了，又或許是劍靈的聲音和他的心靠的太近了。
有些時候，他都難以分清到底哪些想法真的是自己心里想的，還是劍靈在自己心里說的。
“你的道，是殺修者以救天地吧。”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修者從哪里來？”
“野獸日久成精，再強的修士一開始也只是個襁褓里的嬰兒。”
“只要有人還在，只要有生命還在，修者，吞噬天地之氣，讓天地崩壞的蛀蟲就不會消失！”
“你的道，真的只能殺修者嗎？”
“或者說，只殺修者，真的能踐行你的道嗎？”
句句逼問，直戳花瓊樓那顆疲憊不堪的心。
面具下，他閉上了眼睛，一道火焰劍氣將牢房中看戲的老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