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最大的這個酒樓內,蔣忠和施恩的人繼續對持。
在蔣忠方面來說,心態越來越急。
這不是第一次來踢場子,已經好幾次了,卻還是沒搶到酒店,“上面”已經很不滿,責怪蔣忠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這下。
蔣門神干脆抬起桌子朝柜臺里的施恩砸了過去,吼道:“你這條笑面虎,還不收拾東西給老子滾出去,否則爺爺親手用拳把你錘死在這里!”
施恩抬手一擋。
桌子撞擊手臂后裂開,導致施恩的手臂全麻了,幾乎動不了。
施恩屬下們一擁而上前,只見蔣忠麾下的無賴們也頂了上來,又一次形成了相互持有棍棒卻不打,只用胸口頂來頂去的場面。
“啊……”
施恩想跑卻慢了一步,被蔣忠沖了過去又捏著脖子,舉起來頂在墻上。
蔣忠又開始砸了!
一邊砸一邊喝罵:“你這笑面虎,酒樓是不讓,單挑也不單挑,群毆也始終找借口鴿,跑啊,此番看你哪里跑?爺爺總之是不想再忍你了。”
噗噗——啊啊——
又是巨人砸東西的節奏,施恩被砸得喉嚨一癢,噴出十幾口老血。
就此一來,施恩的屬下又開始鴿了,不一味的用胸口和對面頂了,開始裝作力氣不繼的態勢“節節敗退”,退到門口后先觀察。
規矩是若小管營一但被老蔣錘死,那就要跑路了,哪怕跑去隔壁州再自首,也比留在這里的下場好。
好在是虛驚一場,這次老蔣滿“仗義”的樣子,又給施恩留了一口氣,沒直接錘死。
蔣忠只繼續捏著施恩脖子頂在墻上道:“你這雜種就不能干脆點,要不就讓出酒店,讓出些利益,要不就正面動手,和爺爺分出個勝負來?”
施恩一副人為財死的凄慘表情道:“休想!少爺我就是死也不讓,有種你就弄死我啊?”
蔣門神不禁大感為難,還真不敢弄死他。
“干啥!仗著人多嗎!”
眼見小管營不會死了,屬下勞改犯們聲音又果斷大了起來,繼續斗雞似的和老蔣的人用胸脯頂過來頂過去的開始拉鋸。
“都住手!”
正在這時一聲嬌斥。
全部人停下看著門口,見一個三十年華的美婦,在兩軍士護衛下走了進來。
蔣門神急忙“扔了”施恩來拜見:“何勞姐姐駕臨,小弟會盡快把這里處理好?!?p> 美婦人卻擺手道:“這事再說吧,不急?!?p> 又皺著眉頭四處看看:“見到有東京方面過來的貴公子嗎?就是帶著禁軍來的人?”
聽姐姐竟親自過問這事,蔣忠吃了一驚道:“快活林外確有禁軍駐扎,卻不知何人所領,還道是姐夫的人。另外,確有一行東京來客揚言要把這里的事報官,已被小弟……”
美婦人不禁急的搖晃了起來,打斷問:“你你你這莽夫,你把那群東京來客怎么了?”
“也沒怎么,就是呵斥警告了一番,然后趕走了。”蔣忠道。
倒是也還好。
張夫人就算無比心急,卻也知道還有轉圜余地。
蔣忠朝那邊躺著的施恩瞧一眼,見他也關注著這邊情況,便壓低聲音耳語:“姐姐為何如此著急,那行東京人士到底是誰,能讓姐夫如此忌憚?”
“如何能不忌憚!”張夫人頭皮發麻的道:“他可是曹家的人?!?p> “曹家?”蔣忠壓低聲音道:“和那新上任捧日軍北京駐泊司都統制的曹大將軍,是何關系?”
張夫人伸指頭,狠狠在他那豬頭一般大的腦門上戳幾下道:“曹將軍沒明說,卻有文書來監押司說‘他兄弟帶了一只禁軍欲北上辦事,可能途徑孟州,若經孟州,須得好生伺候并照顧?!?p> 蔣總如遭遇雷擊似的呆滯模樣道:“兄,兄弟?真是曹大將軍的本家兄弟?”
張夫人急切的道:“這我如何得知……想必是的吧,否則該不至于專門來信打招呼。”
想到早前對那行東京來客胡言亂語,還威脅,蔣門神不禁頭皮發麻!
“你還愣著干嘛,還不快帶我去拜見,好在你還沒犯下大錯,有轉圜的?!睆埛蛉舜嘰俚?。
“可是……”
蔣忠更加尷尬了:“他們已經被我趕出去了,現在也不知道住哪家。”
“你!”
張夫人險些被弟弟氣暈過去,跺腳道:“還不趕緊去打聽?!?p> 眼見這姐弟二人的情緒和神色越來越不對,始終裝作奄奄一息的施恩不裝了,充滿好奇和驚訝。偶然聽到她們的幾個關鍵詞,于是判斷,必然和那行東京來客有關。
“到底是什么人,能讓這兩賤貨,如此如履薄冰的神態呢?”施恩正在分析。
實在是在這里,也只有施恩最知道蔣忠以及其背后的張都監有多大能耐,即使不算一手遮天,但要說接近于土皇帝、在孟州治下呼風喚雨是沒跑的。
施恩好歹是手下百十號狠人隨時聽令的官宦子弟,父親又于孟州經營多年。只看他蔣忠有張都監默認后,連施恩的酒樓都敢搶,就知道其囂張程度。
一定程度即使是新上任的知孟州軍州事,皆因不熟悉情況,空降而來,于孟州沒根基,又是書生。于是雖身份和地位尊貴,卻也必須仰仗張都監,才能做得了事。
這樣的人和事,現在看他們因得罪了東京來的貴人后,面色大變干著急,施恩心中很是快意。
也不急于去療傷,施恩強撐著,等著看他們怎么舔著臉去處理這事。
接下來,廳堂中陷入了沉默。
蔣忠的屬下全部出去打聽東京貴人落腳的地方,而蔣忠則顯得憂心忡忡。
張夫人神色古怪的看著施恩。施恩卻繼續裝作傷重欲死的樣子,躺在柜臺里。
某個時候兩個蔣家幫閑跑了進來,結結巴巴的道:“找,找到曹家衙內了……”
張夫人急切起身:“快領本夫人去拜見?!?p> 一邊說著,她卻已經相當激動的跨了出去,卻和剛巧進來的高俊裝了個滿懷。
“哎吆!”
痛苦的嬌呼聲聽來頗為不小呢。
關鍵是高小衙內任何時候都戴著一個鎢精鋼頭盔,于是看起來張夫人顯得很凄慘又狼狽,腦門上起了個大包。
更郁悶的是,蔣忠這輩子第一次見姐姐吃虧卻不敢出頭,屁滾尿流的跑過來跪拜:“小的有眼無珠,竟是冒犯了曹家貴人,孟州蔣忠拜見衙內?!?p> 高小果最不喜歡這門神似的大家伙了,便岔口說道:“說的你現在就有眼有珠似的?!?p> 老蔣也不知道此小娘是誰,不過因其年紀和蔣忠的閨女差不多,性格也有兩分相似,便沒在意,還覺得她比較有趣。
“拿筆來?!?p> 高俊拿過筆后老規矩,去差巴嘴巴里弄濕,然后在小姑娘臉上畫幾條胡須,以此處罰她亂插話。
現場來說,楊志非常疑惑,尋思這幾草包為啥把衙內喚作曹家貴人?
倒是差巴非常機智又江湖經驗豐富,湊近高俊耳語道:“他們該是把您誤會為曹信大將軍的兄弟了。說來也是,既然是您帶禁軍上路,曹將軍一定會知道。他斷無理由泄露您身份,也必會于遠途安排人照顧,于是多半會說您是兄弟之類的過場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