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工業區外的一處樓盤內,有一間被安置在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的獨立小平房,里邊布置著數塊屏幕組成的大屏幕不停閃爍著,切換著……大屏幕里顯示著這個樓盤此時此刻各處發生的一切。
一個身著黑色保安制服的小伙子坐在大屏幕前的桌子后面,桌上擺著一個正在充電的手機和一杯泡了很多道已經沒有了茶味的“茶”。
他在仔細地盯著屏幕,看著網絡上的小說……
他的手指不停的按著鍵盤上的方向鍵,時而一只手托腮,時而把右腿盤到左腿上,這些動作不斷的重復著,時間也隨著這些毫無意義的動作慢慢地流逝著……
這是一名來H市南漂打工的年輕人,因為是一名落榜的藝考生,沒有拿得出手的學歷,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工作經歷。他和所有九零后一樣,挑剔地尋找著令自己滿意的工作,找著找著工作沒找到錢包反而空空如也了……所以他就來到了這個小區里做起了保安。
保安的工作很簡單,也很無聊,每日就是呆在監控室即可,沒人會在意你是否真的在認真看著這二十四宮格的屏幕,只需要“上面的人”看到這里有一個人坐著就行了。對,就是網絡詞匯里的“工具人”。
“小張”屋外此刻站著一位年齡大他好幾倍的“老”同事正在大聲地喚著他,估摸著嘴里只剩最多不超過十顆牙齒……
“哎,在呢,啥事?”小張扭過頭向著大門回應著。
“今天中午吃啥?幫我在你電腦里看一下”老頭子用著他那夾雜著濃厚方言氣息的口音追問道。
“魚香肉絲和酸辣土豆絲”小張盯著電腦里的表格回道。
每日循規蹈矩,百無聊賴的工作,讓這里的人變得只關心今天吃啥?后天發多少工資?怎么上班“摸魚”?似乎就是魯迅先生筆下的麻木不仁之人吧……
小張全名叫張富,也許父母是財迷,所以起了個這樣的名兒。由于是家里獨子,在父母能力范圍之內幾乎都是有求必應,所以并不富裕的家庭竟然非常支持張富學美術(學美術考大學容易點兒),但是這并不是沒有代價的!藝考生花銷比普通學生多不少!
張富呢,讀書的時候便是老師們眼中那打壞一鍋湯的“老鼠屎”,在這種氛圍之下自然是無心向學,最后高考美術是過了一本線,文化分卻連專科線都沒到。
父母無奈啊~只得把他送去了部隊大熔爐,期望好好的改造改造。張富在部隊因為是藝考生的緣故被分配到了政治處做宣傳員。宣傳員平日里就是給一些軍民共建單位做一些寫寫畫畫的差事。
部隊里有兩種人混的好,一種人是“誰都會的工作我能做得最好”,另一種人是“誰都不會的工作我會做”。張富自然屬于后者,靠著寫寫畫畫拿到了義務兵所能拿到的所有獎勵。
兩年轉瞬即逝,回家瞞著家里用幾萬塊錢退伍費開了一家“建筑公司”,至于為啥要打引號,因為我們的張富老板身兼公司所有職務,啥都會點,老板員工都是自己。
說是建筑公司,實則做做裝修,建個小公廁那種小活兒,連干活都是外包給別人做自己抽抽水,這種組織架構松散,漏洞百出的公司勢必走不遠,果不其然兩年后公司倒閉了,然后張富也就成為了一名保安。
“又要上夜班了,靠”張富瞄著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日期說道。
保安的夜班最是難熬,雖說可以偷偷睡覺,但是終歸還是睡不踏實,沒有人喜歡上這種日夜顛倒的班,為了掙錢,要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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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晴朗的夜晚,天空似乎一朵云都沒有,月亮在沒有云的夜空中顯得格外的明亮,要不是城市里的燈光污染,它一定更加耀眼!
張富依舊在那個小監控室里與往日一樣的坐著,夜班的好處是沒有領導檢查,這個壞處嘛,就是太過于無聊了。
張富性格上來說算得上是一個好人,畢竟是部隊出身,思想潛移默化地變得樂于助人,嫉惡如仇。
這張富容貌確實挺帥的,標準的瓜子臉,高高的鼻梁,就是眉毛有點兒淡……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藝術生的憂郁氣質。
張富用著監控室的電腦打開個小窗口正在看小說,這是消磨時間最好的辦法之一,原則上這是不允許的,當然只是原則上。
過了幾個小時,看了幾十章小說,已到午夜時分了,月亮高高地掛在這座城市的上空,路上人流也漸漸稀疏。幾小時前繁華的街道也隨著夜色漸深變得冷清,路邊的小吃攤販也慢慢開始收拾桌椅準備收攤回家了。
張富在監控室趴著趴著便打起了瞌睡,夜班坐監控室本就容易睡著,因為太閑了,人一旦閑下來就會犯困。張富時常對同事說:“保安職責就是防火防盜防領導,”其實這句話最重要的一防就是防領導檢查。好比上班睡覺,只要不被領導抓到,那就是沒有睡。
仲夏的夜晚,除了不知名的昆蟲的沙沙聲以外,大概只有在監控室里服務器風扇的嗡嗡聲了。這兩種似乎毫無關聯的聲音揉合到一起,讓人睡意朦朧,科學家說這是“白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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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零零零零……”一陣急促尖銳的電話鈴聲把張富從夢境中驚醒。張富嚇得一激靈,畢竟這部連接電梯的電話幾乎從沒響起來過(電梯報警電話一般只有有人被困電梯時會用)。張富趕緊起身拿起電話,電話顯示是八棟二單元的電梯打過來的一一一
“您好,這里是物業中控室,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張富機械式地問道。
電話那頭除了噪音并沒有人說話,張富拿起電話接聽了十多秒之后便掛斷了,轉身坐回座位熟練地滑動著鼠標查詢著剛剛那通電話是從哪里打過來的……
“八棟二單元,八棟二單元沒人住啊!除了我們有門禁權限,沒理由有人能進去啊!”張富一邊滑動著鼠標一邊自言自語。
監控里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漆黑。因為這個小區入住率很低,甚至有的樓整棟都沒有住人,所以為了節省電費開支,物業公司關閉了整棟樓的電閘,除了門禁系統和監控外,其他的用電器都沒有通電。而更糟糕的是,電梯里的攝像頭還沒有紅外(紅外成像原理像是畫畫,用紅外線照射在物體表面,給本來看不見的畫面上色)。
“不行,我要去檢查下萬一真有人闖進去困里邊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嘛”說著,張富便起身披上了大褂拿起了立在右側的電警棍,出門前順手把掛在門后的手電拿起來了。
八棟雖然編號吉利,但是坐落在樓盤最西邊,采光不好通風不好,(用風水師傅的話說就是風水不好)所以一直沒人入住……
據說前幾年有一戶人家住進了這里,之后一個月的夜里,有人看見JC在樓下外圍拉了一圈警戒線,一家三口被醫護人員用擔架抬了出來,也沒人知道什么原因,后來這件事隨著時間慢慢沖淡了,成為了保安之間口口相傳的故事,越傳越發離奇,大概是由于沒人知道具體原因,所以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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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富站在門前,一手握著電警棍,用嘴叼著手電筒騰出另一只手伸進大褂里邊的便衣里取出門禁卡,刷開了八棟二單元的大門。
推開門后,一股很久沒打掃產生的霉味撲面而來。大廳里黑漆漆的,異常地安靜,安靜得讓人不安,大廳里只有張富走動時靴子和地板瓷磚踩踏發出踢踏聲。
“有人在這里嗎?有人在這里嗎?”張富扯著嗓子喊著,但是似乎沒有收到有人回應。周圍只有張富的腳步聲在大廳來回回蕩……
張富往電梯走去,按了幾下按鈕,然后馬上想到了沒人住的樓,電梯怎么可能會開呢?轉過身后低下頭想了想。
“既然電梯沒電,那怎么會有報J電話打到監控室?太奇怪了…”
張富在記錄本上寫下“已巡視,無異常。”后往出走。
“噔噔噔噔噔噔”腳步聲在空無一人的漆黑大廳里愈發地詭異,張富不由得握緊了電警棍繼續往出走。
不知道是緊張過度還是本身有些低血糖,張富眼前模糊了一下,他使勁甩了幾下頭設法讓自己清醒起來一一一
電梯按鈕上的儀表盤此時閃爍了起來……張富慢慢走到了閃爍著的電梯儀表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