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司辰脫掉了最外層的風(fēng)衣,蓋在舒輕月的身上,而他,也沒再對她有過任何非禮的舉動。
舒輕月無意識的在寧司辰的懷里又動了下,換了一個相對舒適的姿勢后,再次安靜的睡了過去。
寂靜的夜里,天上一輪玄月時隱時現(xiàn),月下的屋頂上,兩個人影偎依著。夜、月、屋頂、人,遠(yuǎn)遠(yuǎn)看去,仿佛一幅靜止在紙上的畫面,即安靜美好,也蕭索清冷。
卯時三刻左右,舒輕月醒了,她睜開眼,天還沒亮,四周仍是昏灰一片。她記得,自己和寧司辰兩個人坐在屋頂上閑聊,她是什么時候睡了過去?還有,她現(xiàn)在也不是在屋頂上,而是平躺在一張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褥,是她的房間。是寧司辰把她送回了房?舒輕月腦袋昏昏沉沉的,她對睡著之后發(fā)生的事,一點印象也沒有。隨后,舒輕月像是想到什么,她往床邊看去,房間里空空,不見寧司辰。
房間里,靜悄悄的,舒輕月側(cè)起身,試著去聽隔壁房間里的動靜,然而,一點聲音也聽不到。
三更半夜,他肯定也在睡覺,他的房間又怎么會有聲響呢!
舒輕月無奈的笑了笑。
她平躺在床榻上,沒有睡去,而是睜著一雙眼,望著什么也沒有的虛空出神。
天亮之后,她就要離開寧府了。
離開寧府后,她和他先前那種微妙的相處,便會就此斷了。她是舒家三小姐,舒晟軒的女兒,他是楚慧國的大元帥,寧飛雪的弟弟,那之后,他們有的只是權(quán)力上的糾葛和矛盾,不會再有任何的個人私情。他們不可能再有機會在一起閑談,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下棋,他對她曾經(jīng)的那些遷就,縱容,關(guān)心,甚至是生氣,也都不復(fù)存在。沒有了同一個屋檐,她和他也不可能抬頭不見低頭見,也許,他們十天也見不上一次面,或許比十天更久,一個月,兩個月,而他做的每一件事,她也都要從別人的口中才能得知。
她和他,就像兩棵樹上飄落的葉子,原本就沒有根深蒂固的關(guān)系,也還沒來得及產(chǎn)生彼此間的牽絆,離了樹之后,無疑是要各自分飛。她和他,從此形同陌路,她和他,再也難以靠近,她和他,什么也不會再發(fā)生。
她只是在他的生命里匆匆而過,他也許轉(zhuǎn)眼就忘了她,就算沒忘,也只會把她當(dāng)成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
有一天,他會成親,但新娘不是她。
……
舒輕月想到那些,心就會莫名的難過。
從一開始,她其實便料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或許是一種僥幸,舒輕月內(nèi)心深處一直希望有另一種可能發(fā)生,所以,直到不得不面對現(xiàn)實的時候,她才會比想象中的難以放下。而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對寧司辰的感情,也在潛移默化中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她越發(fā)在意他。她,也許很久很久以前,便喜歡上了他。
天意弄人!
舒輕月把被褥一點點的往上抓,直至把她整個人埋進被褥里。
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辰時后。
她從被褥里坐起身,就那般坐著,直至丫鬟端著熱水進來,她才像回了神似的。舒輕月拿過放在床頭的衣服穿上,再套上靴子,下了床。
舒輕月用熱水洗了把臉,人完全清醒了過來。
昨天晚上在屋頂上的時候,她一下子便把話題扯遠(yuǎn)了,都忘了和寧司辰說她今天要回府的事。
“哎!”舒輕月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人不能動情,動情則心亂,心亂則智昏。
洗漱完后,舒輕月去找寧司辰,但寧司辰不在房中。
于是,舒輕月去問守園的士兵。
“元帥呢?”
“元帥從宮里回來后,換了套軍服,去了軍營?!筆勘卮?。
寧司辰進宮,緊跟著又去了軍營,難道,又要打戰(zhàn)了?
“可知元帥為何事進的宮?”舒輕月又問。
“末將不知?!筆勘卮稹?p> 寧司辰每次進宮,舒輕月都異常緊張,生怕朝中生出什么事來??詞勘臉幼?,應(yīng)該是真的不知道,舒輕月也沒再問下去。這種時候,最好就是直接去問寧司辰,不過寧司辰不在府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回來。舒輕月在院子里來回踱步著,總覺得心里有些不安,如果是朝廷的事,容飛那邊應(yīng)該知道,舒輕月想著,便走出了東園,路上只遇到幾個家奴,沒人阻攔她,她最后出了寧府。
出了寧府的舒輕月,沿著東陽街約三百米,左拐到曲水街,那是回舒府的方向。不過中途,她停住了?,F(xiàn)在情況可能有變,還是別急著回舒府,反正,也不差這一天半天的。舒輕月想了想,又沿著曲水街返回,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之后去了城南的一家戲園。
舒輕月走進戲園,里面正好有一出戲在開演,看戲的人不是很多,她找了一張沒人的看座坐下。
也是湊巧,戲臺上剛好唱的也是兩國交戰(zhàn)。戲臺上,將軍一聲號令,兩方兵馬立即廝殺成一片,死傷無數(shù),血流成河??粗鴳蚺_上的場景,舒輕月不由得想到了單陽城的最后一戰(zhàn)。
半刻鐘過去,岳容飛也進了戲園,他找到舒輕月,然后在她的身邊坐下。
“今日一早寧司辰進了宮,你可知道,他進宮是為了什么事?”舒輕月看向岳容飛,問他。
“皇上下旨,三日后,出兵攻打紫城?!痹廊蒿w說道。他一早得知此事,正準(zhǔn)備送消息給舒輕月,沒想到,她卻是先來找他了。
紫城!舒輕月聽到那兩字,神色明顯一變,眉宇間不禁攬上一抹痛楚。三年前,她的大哥舒子謙便是在紫城一役中戰(zhàn)死。
“小姐。”岳容飛一看舒輕月的模樣,便知她想起了舒子謙。
“我沒事?!筆孑p月抿了抿雙唇,似在克制自己的情緒,對岳容飛說道。
“元明宣還真是野心勃勃,他這是想要一統(tǒng)天下啊?!痹廊蒿w直呼皇帝的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