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卻說這邊恒王剛來陸府,就見到一大家子人浩浩蕩蕩的人在門口堵著他。
每個人臉上都是笑意盈盈的。
恒王實在不愿意同他們多打交道,他一眼就看出這些個人恭維的笑臉,卻藏著對他深深的不屑。
恒王轉身對著后面一身明黃皇孫齊鈺道:“你瞧,這群人表面上對我如此恭敬,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罵我呢。”
陸長善一行人見到齊鈺神情更加莊重,禮節更加周到,誰不知道這位長相溫和忠厚的男子乃是當朝太孫,將來的皇帝。
齊鈺這時正在怔怔發愣,聽到這話明顯眼神慌亂了一下,悄聲道:“你在人家面前怎么能這么說人家呢?”說完又怔怔的盯著前面的人。
恒王看著齊鈺通紅的耳尖,并沒有戳穿他的心思。
他看著前面一身嫩黃色廣袖留仙裙的陸玉春,眉頭微不可查的擰了起來。
陸玉春顯然感覺到了齊鈺的目光,大腦還沒反應過來齊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臉就自動將朝著齊鈺的那一面微微傾斜。
這是陸玉春對鏡自照無數次當中發現她最美的一個角度。
恒王懶洋洋的往眾人身上一掃,發現竟沒有見到自己想見的那個人。
眾人對著恒王行完禮,就要領著恒王往正殿里頭走,卻沒想到恒王道:“聽聞陸尚書家里后院花園十分雅致,本王盼著去見一見呢。”
陸長善一干人等面面相覷,不知道應該怎么回這句話,只能感嘆恒王果然是世間少見的紈绔子弟,第一次進府不去正殿,非得去后院看看,后院都是女眷,不知道這恒王打的是什么主意。
陸長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顫顫巍巍道:“恒王請先移步正殿,等老臣派人去打掃一邊花園,才好叫恒親王去瞧。”言下之意就是讓恒王先稍等,等告知了府中女眷回避恒王之后再去也不遲。
齊鈺在一旁打圓場:“既然陸老爺覺得不方便,那我們稍后再去也行。”
笑話,恒王本意就是來見見前世死在金鑾殿上頭的那位女子幼時究竟是個什么英雄豪杰,于是他仿佛沒聽出來陸長善的言外之意,大刺刺的朝著后院的方向去:“沒關系,這賞花嘛,自然是原生態最好,就算雜亂些本王也不會怪罪的。”
恒王默默撇嘴,這要是被她知道我要來后院,那可真是一絲偶遇她的機會都沒有了。
陸長善在一旁心驚肉跳,不知道這恒王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見到恒王執意要去,也不敢阻攔,誰叫這位主兒深的官家歡心呢?
陸玉春也是暗暗心驚,不知道這恒王究竟在打著什么主意,非要進陸府后院看。
齊鈺眼神止不住的飄向陸玉春,不知心思到了哪里。
恒王抬腳就往后院走,生怕走慢了,陸飲春知道了消息,躲起來不敢見他。
恒王猜的沒錯,若是陸飲春知道恒王要來后院,她絕不會出現在后院,更不會在后院蕩秋千。
恒王來的時候,陸飲春蕩的正開心,連聲叫紫蘇把她推高一點。
恒王眼神好,遠遠的瞧見就看到了陸飲春一身水綠色的衣衫,坐在秋千上面,衣裙飄揚,此情此景,即便是見慣了美人的恒王竟也有剎那間的愣神。
恒王是何等的人物,只是剎那就熟練的將自己的情緒隱藏了起來,繼續跟一旁的齊鈺談笑風生。
陸長善臉上全是豆大的汗珠,誰不知道現在朝堂上邊分出了三隊錯綜復雜的派別,一派以太子為主,一派是內閣首輔高若虛為主,再有一派以宮里邊的主事太監為主。
國庫空虛,地方官員蛀蟲橫生,朝堂局勢錯綜復雜,高若虛父子又常年把持朝政,陸長善見到太孫齊鈺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心里發憷了。
年前兵部戶部尚書就因為高若虛父子捅出來的窟窿巨大而拒絕在票擬上面簽字,差點被擱置查辦,朝堂上誰人不知高氏父子在朝堂上邊權勢滔天,此刻太孫齊鈺驟然來訪,著實嚇壞了陸長善。
陸長善一路只管低頭跟著恒王,半分都沒注意到自家女兒奇怪的神色。
陸玉春雖然知道現在朝堂現在的內閣首輔握有實權,但這齊鈺乃是早早就定下的太孫,若沒有意外,太子就是將來的官家,此人是絕不能惹的。
陸玉春對于此點心底當然是清清楚楚,只不過,在她心里頭,此刻越不過去的乃是周望舒。
她和周望舒早早就互生情愫。
說實話,她也曾真誠的愛慕過周望舒。
畢竟周望舒乃是京城少有的俊美少年郎,又寫的一手好詩文,出身又高貴,陸玉春雖然心機深沉,但畢竟是個二八少女,怎能不對他起點心思?
可是這一切在宋鈺的太孫身份下都顯得十分的微不足道。
直到走到了陸飲春前面不遠處,恒王這才仿佛剛剛看見陸飲春一般,對著陸長善道:“這是何人?”
陸長善笑道:“這是府上的四姑娘,閨名叫飲春,原本一直養在外頭,前些日子才接回府,小女不懂規矩,讓恒王見笑了。”
恒王立刻擺擺手道:“不打緊不打緊,我最不重禮數。”
卻說陸飲春正在后院里面蕩秋千呢,突然見到這一堆浩浩蕩蕩的人出現在面前,心里頭不由得有些驚慌。
怎么回事?
恒王雖然看起來紈绔不守章法,但卻是個極其重規矩的人,特別是對于男女之間交往的分寸感,恒王把握的十分恰當。
也許是因為恒王長相俊逸,引得京城當中許多妙齡女子爭相示好,使得恒王不得不對女子避而遠之。
在幾次三番的被騷擾之后,恒王終于意識到了自己這一張臉有多么稀罕,對于女人那簡直是如避蛇蝎,半分都不愿意沾染,更何況是進人后院這種事情。
但即使是這樣,恒王依舊在他的婚姻大事上邊做不了主。
雖然現在皇儲穩定,但是他的母妃依舊還是希望恒王能娶一個娘家力量強大的王妃,這個時間點,估摸著應當是恨不得把恒王那幾斤肉炒出天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