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禍基
廣袤的灰色荒漠上,燈火通明的玄陰閣是極為特殊的存在。而在閣中逐間查訪的廣隱令,則是更為特殊的存在。
“好多房間,好多書本啊……”廣隱令一邊流連于各個(gè)(gè)房間內(nèi)(nèi),一邊感嘆玄陰閣浩如星海的藏書,“這些財(cái)(cái)富都是怎樣保存下來(lái)呀,真是不可思議呢……”
突然,她終于想起了哪里不對(duì)勁,大喊:“凄~夢(mèng)~盈~幽!”
“下屬在。”如同旋風(fēng)(fēng)一般,一道紫色的身影不知從何處現(xiàn)(xiàn)身并單膝跪在了廣隱令身前,“廣隱上令有何吩咐?”
廣隱令煞有介事地圍著凄夢(mèng)盈幽轉(zhuǎn)(zhuǎn)起圈,故作高深地呵斥道:“凄夢(mèng)盈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居然想利用我,你難道以為我是笨蛋嗎!”
“下屬豈敢!”凄夢(mèng)盈幽的頭貼到了地板上,雪青色的長(zhǎng)發(fā)(fā)也在不住的顫抖,“下屬絕對(duì)是因?yàn)閺V隱上令的能力才甘于追隨效忠的!怎么敢利用您呢!至于下屬想做什么,也只不過(guò)想為玄陰閣找一位有能力的閣主而已,除此之外,絕無(wú)二心!”
“你把那所謂的鎮(zhèn)(zhèn)閣之寶交給我又是何意?!我已經(jīng)(jīng)觀閱一遍,其中的思想真是聳人聽聞!”
“關(guān)(guān)于內(nèi)(nèi)容,下屬屬實(shí)(shí)不知。此物是一位建造此閣的六級(jí)世令命我交于她的后輩的,下屬也只是聽命行事。”
“哦?”廣隱令在凄夢(mèng)盈幽身前站定,“你先抬起頭來(lái)。”
“是……”凄夢(mèng)盈幽戰(zhàn)(zhàn)戰(zhàn)(zhàn)兢兢地抬起了頭,卻正對(duì)上廣隱令的那深譚一般的目光。
“那我再問你一個(gè)(gè)問題。”廣隱令猛地湊到凄夢(mèng)盈幽臉前,盯著她那雪白色的瞳孔,一字一句地問道,“你,又是如何得知到我的身份呢?”
“是……心之劍詠。”
無(wú)視廣隱令的驚駭,凄夢(mèng)盈幽繼續(xù)(xù)講述:
“實(shí)(shí)不相瞞,托付下屬此事的就是零熒上令。她曾告訴我,如果某天她有了繼承者,她定將會(huì)‘心之劍詠’傳授于其,而下屬的任務(wù)(wù)就是找到她的繼承者,并將這‘因意負(fù)(fù)識(shí)’交付給她。”
“而當(dāng)(dāng)下屬聽聞聆云山一戰(zhàn)(zhàn)零熒上令隕落后,本想即刻出發(fā)(fā)去尋找她的繼承者的,但卻陰差陽(yáng)錯(cuò)地在玄陰閣前遇到了奄奄一息的您。您的那把斷刀讓下屬立刻就察覺到了您便是那‘心之劍詠’的繼承者,也正因如此,下屬才將您帶回閣中,悉心救治,還將‘因意負(fù)(fù)識(shí)’交給了您。”
“倘若您還是不相信下屬,下屬這里還有零熒上令交給我的她親筆撰寫的樂譜。”陳述至此,凄夢(mèng)盈幽從她寬大的紫袍中掏出一本泛黃的舊書,恭恭敬敬地遞給了廣隱令。
廣隱令一把奪過(guò)舊書,翻開一看:“這……這確實(shí)(shí)是師父的筆跡……對(duì)不起,凄夢(mèng)盈幽,是我錯(cuò)怪你了。”廣隱令方覺錯(cuò)怪了凄夢(mèng)盈幽,向她道歉。
“不,是下屬的錯(cuò),要是一開始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上令,也不會(huì)引出如此誤會(huì),是下屬一時(shí)(shí)沖動(dòng)了。”凄夢(mèng)盈幽也欠身道歉。
“對(duì)了,凄夢(mèng)盈幽,玄陰閣這是坐落在哪?”廣隱令霍然轉(zhuǎn)(zhuǎn)頭望向窗外,對(duì)凄夢(mèng)盈幽發(fā)(fā)問。
“這里是逆波蔭域,在常凡界和沉落界之間。”
“咦?”廣隱令心頭一驚,自語(yǔ),“常凡界與沉落界之間……”隨后,她轉(zhuǎn)(zhuǎn)身又問:“那么,凄夢(mèng)盈幽你聽說(shuō)過(guò)‘灰域’嗎?”
“灰域?這個(gè)(gè)下屬屬實(shí)(shí)不知。”凄夢(mèng)盈幽平靜地稍稍欠身,“廣隱上令還有其他事情嗎?”
“我方才觀察,閣中藏書不可計(jì)(jì)數(shù)(shù),這么多的書冊(cè),都是什么樣類型的?又是怎么來(lái)的呢?”
“這些其實(shí)(shí)大部分都是常凡界的歷史,再加上一部分能量運(yùn)(yùn)作流轉(zhuǎn)(zhuǎn)的規(guī)(guī)律。至于出現(xiàn)(xiàn)的方式,實(shí)(shí)不相瞞,都是下屬記錄的。”
“都是你記錄的!”廣隱令大吃一驚,“你是怎么記錄的?”
“請(qǐng)您跟下屬來(lái)。”凄夢(mèng)盈幽對(duì)著廣隱令欠了欠身,做了一個(gè)(gè)“請(qǐng)”的手勢(shì),然后往閣頂走去。
抱著極大的好奇心,廣隱令緊跟了上去。
“原來(lái)不止藏書豐富,連這里的墻壁也都雕刻得很有美感呢!”在通往閣頂?shù)臉翹萆希瑥V隱令一邊暗暗感嘆,一邊輕撫著各式的浮雕,“這巧奪天工的手法,真是驚為天人!”
“我們到了,廣隱上令。”又是一個(gè)(gè)欠身,凄夢(mèng)盈幽輕輕一提她那紫紅色的裙擺,往右側(cè)(cè)一靠,讓開了通道。
廣隱令飽含期待地往前一邁,卻大失所望——除了一副壁畫、一張書桌之外,并無(wú)她物。
“這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啊?”
“還請(qǐng)您在書桌前站定,穩(wěn)(wěn)定一下自己的意識(shí),將心態(tài)(tài)放平靜。”
廣隱令依照凄夢(mèng)盈幽的方法,走到在書桌前,拿起筆,平心感受,果然——
她感到無(wú)數(shù)(shù)的場(chǎng)景和話語(yǔ)涌入了她的腦海:爾虞我詐的官場(chǎng)、熙熙攘攘的街市、吶喊震天的賽事、寧?kù)o祥和的鄉(xiāng)(xiāng)村、血腥殘酷的戰(zhàn)(zhàn)爭(zhēng)……
“嗬!”廣隱令一時(shí)(shí)之間根本承受不住如此之多的信息,不由自主地就要后仰倒地。
“您怎么了,廣隱上令?”凄夢(mèng)盈幽趕忙上前扶住廣隱令的肩膀,“若是您感到不適,也不必勉強(qiáng)(qiáng)。這些累活以后還是由下屬來(lái)完成吧!”
“也罷……”廣隱令在凄夢(mèng)盈幽的攙扶下站起,“這里就交給你了。”
“下屬定不負(fù)(fù)上令囑托!”凄夢(mèng)盈幽剛要欠身鞠躬,卻被廣隱令眼疾手快地扶住,“以后,就不要再稱呼我為‘廣隱上令’了。”
“您說(shuō)什……”還不等凄夢(mèng)盈幽發(fā)(fā)問,廣隱令揮手打斷了她的話,
“正式認(rèn)(rèn)識(shí)一下,我是廣隱令菁封久夜,你就叫我久夜好了。”
凄夢(mèng)盈幽面露難色:“可這……”
“好了,不要‘可這’了,你就當(dāng)(dāng)這是我的命令,可以嗎?”廣隱令輕輕地拍了拍凄夢(mèng)盈幽的肩膀,“我要再去鉆研一下‘因意負(fù)(fù)識(shí)’了,你先忙吧!”
“上令您請(qǐng)……久夜……你隨意就好……”凄夢(mèng)盈幽一時(shí)(shí)間話都說(shuō)不清楚了。
“嘻嘻,不要總這么客套啊!”廣隱令回頭打趣道,“以后我們就是姐妹了,都是一家人,不需要總是這樣的,隨便一點(diǎn)(diǎn)就好了,明白了嗎?”
“好……好的,久夜。”凄夢(mèng)盈幽深深地低著頭,“……回見。”
“嗯,回見。”廣隱令輕輕揮手,邁下了樓。
“這個(gè)(gè)廣隱令,還是有點(diǎn)(diǎn)東西的……”凄夢(mèng)盈幽背靠欄桿,喃喃自語(yǔ),“不過(guò),她還是過(guò)于單純了呀……”這么想著,她回身望向了閣外。
閣外的灰色戈壁依舊那么死氣沉沉,毫無(wú)生氣。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