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蕭朗將山豬和藥草送到了姜老處,且說眾人到了張虎家時,張虎正在院子里吃飯。
這時候其實離晚飯的時間還早,只是張虎本來就貪吃,最近為了通過六合門的雜役選拔,更是抓緊鍛煉,消耗比較大,所以就把一天四頓飯改成了五頓飯。
此時,張虎抓著一個白面饅頭,就著豬油炒的兩個青菜吃得正香,眾人朝張虎走去,還沒走近,張虎就一皺眉,伸手喝住他們道:
“停下,你們身上什么味?”
張虎又聞了聞,當即更加嫌厭地道:
“怎么一股豬屎味?”
眾人下意識地退了幾步,一臉尷尬,其實那秘制藥汁剛抹在身上的時候,他們也是熏得不行,但過了這么段時間,也不知道鼻子是適應了還是失靈了,如果沒人提醒,他們都不覺得有什么味了。
孫斜半彎著腰,嘿嘿地賠笑道:
“虎哥,對不住,打擾你用飯了。我們來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報告你。”
“說!”張虎瞪著眼道。
“是這樣,蕭朗這兩天打到了很多獵物,昨天從林中扛出來了幾十只山雞,今天更是拖出來了一頭大山豬,我懷疑……”
話說了一半,孫斜就停了下來。
“幾十只雞?大山豬?”
那么多肉!
張虎一聽就震驚了,心想他張虎家大業大,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頓肉,那蕭朗竟然弄到了那么多肉?
張虎頓時也不嫌臭了,一指孫斜,迫不及待地道:
“你過來說!”
“哎。”
孫斜趕緊上前,附在張虎耳邊,輕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蕭朗可能有什么打獵秘訣,所以他每天都能打到很多獵物,如果虎哥能出面讓他說出秘訣,那我們也能天天打到獵物,讓你頓頓吃上肉了。”
聽完孫斜的話,張虎沒怎么思索,就嗤笑一聲道:
“要什么打獵秘訣?就你們這幾塊料,就算有秘訣,你們也毛都打不到!
那蕭郎不是能打獵嗎?以后就讓他給我打獵好了!去跟他說,讓他把所有獵物直接送到我這來,等我當上了仙門雜役,算他一份功,將來少不了他的好處!”
張虎豪氣干云地說完,孫斜心里卻開始叫苦了,他本意是想得到蕭朗的打獵秘訣,可張虎卻不想要秘訣,而是想直接得到蕭朗的全部獵物。
這樣一來,秘訣要不到,獵物全歸張虎,他孫斜可就什么都撈不著了!
更要命的是,張虎竟然派他去跟蕭朗說,他敢肯定,他要是這么跟蕭朗說了,肯定得賺頓揍。
當下孫斜只得皺巴著一張歪臉,苦兮兮地道:
“虎哥,不是我怕蕭朗,只是這事兒得你親自出馬呀,你不知道啊,蕭朗那人不講理啊,跟他說不上幾句話,他就開始動手,弟兄們細胳膊細腿的,真的扛不住呀……”
張虎掃了眼在場的眾少年,只見他們個個瘦不拉幾,一臉菜色,畏畏縮縮的,當下也懶得罵他們廢物,只是揮了揮手道:
“行了行了,明天我親自出馬,咱們就在林子邊等著他!這小子一向不怎么敬重我,也是時候讓他知道誰是柳村老大了!”
以前張虎是顧忌蕭朗的實力,不愿跟他對決,但現在事關這么多肉,說不得也要硬碰一回了。
再說孫斜等人雖然廢物,但到時候給蕭朗揪揪頭發扯個腿啥的,還是能做到的,有他們助陣,張虎自覺收拾蕭朗問題不大。
翌日清晨,蕭朗又來到姜老的小院,這時,姜老已經把制作補血丸的材料都提前處理好了,正準備開始制作。
蕭朗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和用山雞做的小粒補血丸不同,這種用一整頭山豬做的大補血丸,使用的藥草藥力很強,而且配制處理起來很麻煩,姜老昨天花了好幾個時辰,才配好了藥汁。
那頭山豬也早已被剝皮,去臟,處理好了,正擺放在一個大石盆里。
只見姜老將藥汁灑在豬身上,豬身上立刻就嗤嗤騰起了陣陣白煙,藥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著豬身,豬的血肉,骨頭,都漸漸化為一團濃稠的紅色事物。
這團事物不斷地和藥汁劇烈反應著,像紅色巖漿一樣,不時地泛起一個個血泡,然后一一破滅,體積隨著反應的進行越來越小,最后當白煙散去,反應停止時,那一整頭山豬都濃縮成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紅團。
姜老將紅團丟入藥釜,在釜下生起了烈火,然后依次加入各種藥粉,藥汁,約莫半個時辰后,一顆散發著紅潤光澤,凝聚了一頭山豬所有血肉精華的補血丸就做成了。
姜老擦了擦汗,將補血丸遞給蕭朗,就坐到了一邊休息。
蕭朗欣喜地接過這顆強力補血丸,幾口嚼了服下,跳上平時坐著的白色大石,盤腿端坐好,靜靜消化起了藥力。
因為這頭山豬在山里吃的極好,血氣十分強盛,加上姜老現在用的藥草夠多夠好,所以這顆補血丸,比蕭朗之前吃的那顆鹿做的補血丸藥力還要強。
這從蕭朗吃過之后的反應就能看得出,只見他全身熱氣蒸騰,滾滾熱氣形成了方圓一丈的白霧,把他整個人都籠罩遮掩起來,連旁邊的姜老都看不見他的身影了。
白霧之內,蕭朗大汗淋漓,全身衣服都濕透了,出汗的速度,第一次全面超過了汗水蒸發成熱氣的速度,大量的汗水不停地從毛孔中溢出,最后竟然流出了淡紅色的血汗。
這補血丸中含有大量消融血肉的毒藥,雖然通過各種藥草中和了其毒性,但消化補血丸的過程,仍然是頗不好受的。
蕭朗雖然一直神色平靜,但藥力最激烈的時候,也禁不住眉頭微抖了幾下,他輕咬著牙關,默默端坐堅持了下來。
終于,一炷香后,藥力發揮完了,白霧散去,露出了蕭朗的身影。
只見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從原本看著頗為壯實的少年,變成了一個有些瘦削的少年。
姜老看到蕭朗現在的樣子,眉頭一皺,若有所思。
然而蕭朗自己卻感覺十分良好,他揮拳,又快又勁,衣服都被帶的嘭嘭作響。他跳躍,足足跳了一人多高。
他感受著體內的力量,感覺就算面對老虎,也有一戰之力了。
這時,姜老走過來問道:
“小子,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我感覺又增加了七八十斤的力氣。”
蕭朗攥著雙拳,有些興奮地道。
“嗯,這補血丸雖然能增加力氣,但含有一定毒性,對身體的負擔很大,你最近連續吃了很多,再吃就要傷到身體了,先給你停一段時間吧。”
姜老眼含關切,有些凝重地道。
蕭朗低頭看了眼自己突然瘦了一圈的身子,也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到極限了,當下點頭嗯了一聲。
離開姜老的小院后,蕭朗帶著儲物袋再次進入了山林,如法炮制,先用虎吼將老虎引出山洞,然后自己再快速返回山洞采藥。
不過這次老虎在追累了趴著休息了一會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像上次那只猴子就是趁它在外面休息的時候,偷了它一半藥草的,當即連休息也顧不上了趕忙返回了山洞,根本沒留給蕭朗多少采藥的時間。
結果十分驚險地,老虎差點把蕭朗堵在洞里,得虧他機靈,提前看出老虎已有所警覺,早早溜了出來。
蕭朗看了看儲物袋,只裝了半袋藥草,不過他還是嘴角微翹了一下,因為他這次終于采到了極品藥草鶴壽果。
這東西可比好幾袋藥草都要貴重。
因為最近不能再服用補血丸了,蕭朗也就沒有去打獵,而是直接腳步輕快地朝村子走去。
心情愉快地蕭朗不知道的是,在他回村的必經之路上,孫斜已經帶著一幫小弟們埋伏好了。
遠處,張虎晃著肥厚的膀子,擺動著雙臂,搖動著胖大的身軀,虎虎生風地朝埋伏地點走來,到了之后,當即一瞪孫斜:
“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虎哥!你看——”孫斜趕忙點頭,然后朝身后的眾人一指。
張虎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少年們人人手持一根手腕粗的木棒,個個橫眉豎眼,表情兇惡,一副準備打家劫舍的模樣,當即滿意地點了點頭:
“嗯,還可以。等蕭朗來了,他要是識相聽話,我就先放他一馬,他要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哼哼,我就削他!”
“削他!”
“削他!”
“……”
眾少年揮舞著帶枝杈的木棒,目露兇光地喊著,恨不得蕭朗不合作,那樣他們就能狠狠地削他一回了。
在他們眼中,蕭朗就是他們稱霸柳村的唯一障礙,如果擺平了蕭朗,從此他們在柳村想欺負誰就欺負誰了。
以前張虎不出馬,他們不敢招惹蕭朗,現在有張虎撐腰,他們自然就氣焰大漲了起來。
“虎哥,這是你的。”
孫斜說著,哈腰獻上了一根最大最兇殘的木棒。
然而張虎卻一擺手拒絕了,豪氣地道:
“俺老張家都是好漢,待會我要跟蕭朗公平決斗,要是我用武器欺負他空手,那還是好漢嗎?”
孫斜一愣,茫然地點了點頭,收回了木棒。
這時少年們的叫囂聲也小了下去,他們突然意識到,他們這么大一幫人,欺負蕭朗一個空手的,似乎不怎么好漢呀。
張虎想了想,又道:
“萬一我要是跟蕭朗打得不相上下,你們就一擁而上,從背后敲他!”
少年們聽了,一下安靜下來,很快就有個少年不解地問:
“虎哥,如果這樣做,就不是好漢了吧?”
張虎聽了頓時怪眼一翻,瞪著那少年道:
“你是好漢嗎?”
那少年在張虎的逼視下漲紅了臉,憋了一會才道:
“不是。”
“那不就得了!老子是好漢,當然要跟蕭朗空手單挑,你又不是好漢,你裝什么好漢?”
張虎毫不客氣地道。
“行了,都藏好吧。”
張虎一揮手,眾人就各找掩護埋伏了起來,靜待蕭朗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