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宗主撫著胡須，笑道：“樊小友，可愿入我門下？”

　　樊昂關心的是：“她也能拜你為師嗎？”

　　老宗主的目光在左玉碎身上停留了一轉，道：“恐怕不行。左小友的道與我的不同，她有她的路要走。”

　　樊昂眼神閃動了一下，回道：“那我不去，她在哪，我在哪。”

　　“胡鬧！”大長老邢中怒道：“你可知宗主收你為徒意味著什么？”

　　樊昂老實巴交：“意味著我很牛？”

　　邢中：“……”

　　邢中啪一聲拍在座椅上，“昆山宗自開宗建派以來，歷代宗主只收一個弟子，悉心教導，正是為下代宗主做準備！”

　　此話一出，場上眾人倒抽一氣，落在樊昂身上的目光更加炙熱。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姓樊的不會再不識好歹吧？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天大好事啊！

　　但他們高估了樊昂的常識，他想的則是——當宗主有什么好的？完成培養女主的任務才是真！

　　“不拜！”樊昂手一抱，頭一扭，堅持道：“我們倆兄妹一條心，影子不離影子。”

　　老宗主卻是撫著胡須笑了笑，一擺手，制止了其他人的閑言碎語，道：“好，既然如此，我還有一個解決的法子，就看你們二人有沒有這個機緣了。”

　　四位長老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里讀出了驚詫。

　　該不是要……

　　“他們值得一試。”老宗主只說了這一句。

　　隨后屏退了無關閑人，招來自己的仙鶴坐騎，對樊左二人道：“你們隨我來。”

　　樊昂樂滋滋的對左玉碎說：“看見沒，跟討價還價一樣，賭對了！好東西果然藏得深。”

　　左玉碎沒附和他，是不是“好東西”還說不準。

　　·

　　仙鶴載著他們三人穿過層層白霧，掠過秀美的群峰，朝著金光迸發處唳鳴而去。

　　既然名為昆山宗，那最有名的山峰自然叫昆山。昆山高兩千五百丈，連綿方圓五千里，山麓分支無數，其下靈脈秘境亦是無數。

　　老宗主帶著他倆落到昆山山頂，這里常年積雪，指不定腳下就是萬年寒冰。不過有老宗主的靈力保護，感覺不到冷就是。

　　剝開叢叢覆雪蒼竹，露出被遮住的山徑，眼前豁然開朗——

　　那是一座沉靜的巨大宮殿。

　　灰黑和雪白的對比，哪怕只是粗粗一眼，也能感受到難掩的蒼涼。

　　宮殿的牌匾被冰層封住，依稀可以辨認出三個古味十足的遒勁大字：鎮苦殿。

　　老宗主甚至沒吩咐他們等會兒別亂說話也別亂動，就直接領著他們進去。

　　殿內沒有燃燈，他們修為不高，目力沒有加持，只能憑借雪地反映的光亮視物。不過這種大殿不外乎用于議事或者供奉，也沒什么特別的就是了。

　　老宗主恭恭敬敬朝著大殿上座那個空空的長椅鞠上一躬，朗聲道：“師祖，徒孫第五行止，前來拜會，愿師祖得大道無際，享福澤無邊！”

　　半晌，虛空中傳來一道受靈力加持的莊嚴女聲：

　　“本座說過，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不要叫醒我。怎地，昆山宗滅門了嗎？”

　　老宗主恭敬道：“恐怕暫時不能如師祖的愿。這次打擾您，是有要事稟告。”

　　“您托我找的有緣門徒，有些眉目了。”

　　樊昂一聽，總算明白這老家伙的意圖了。

　　可以啊老頭兒，很上道！師祖...聽起來就很牛的樣子！

　　樊昂朝左玉碎擠眉弄眼——要不干脆拜這個師祖門下？

　　左玉碎簡直想扶額，他究竟知不知道師祖意味著什么？堂堂一宗老祖，怎么可能輕易收下他倆？還有這個第五行止怎么回事？當宗主的，這么沖動的嗎？誰給他的自信，覺得這位“師祖”會收下他們？

　　果然，洞府里面的那個女聲又響起，道：

　　“本座不是什么人都收。”

　　老宗主笑瞇瞇道：“師祖試上他們一試，便知道是不是有緣人了。”

　　洞府里沉默片刻，兩道純白靈力自虛空打來，將樊昂和左玉碎包裹住。

　　樊昂感受了一下，全身暖暖的很溫暖，此外沒別的。

　　左玉碎卻是在第一時間意識到這個“師祖”在干嘛——探查他們的體質和神魂，和之前老宗主的做的事一樣，只不過更加細致。

　　但凡她之前去練過一絲魔功，都會被查出來，幸好樊昂總打斷她，沒給她這個機會，不然這“師祖”要是個嫉惡如仇的性格，她必然死在掌下。

　　可...樊昂又是怎么回事？左玉碎十分肯定初次見面他是個低階魔修，怎么他們都沒有發現的樣子？

　　純白靈力散去，昆山師祖的探查結束，女聲再次響起：“罷了，開陣。”

　　老宗主笑意更甚。

　　樊左二人還沒明白什么意思，腳下的黝黑大殿地磚突然發出光芒，顯然是一個大型法陣啟動。

　　光芒外，老宗主遙遙朝他們揮手：“二位小友走好，爭取早點出來，還能趕上明天的第一堂課！”

　　失重感傳來，樊昂忍不住問候了一句，怎么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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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

　　失重感傳來，樊昂從高空墜下，那聲啊在嗓子里拐了幾個彎，最后詭異的卡嗓子眼里，因為他似乎又被什么軟軟東西墊住了。

　　聯想到他一來就踩人女主臉上，樊昂一個激靈翻身躍起，一看，乖乖，還真又摔女主身上了！

　　“...莫非是被動技能？”樊昂小聲嘀咕。

　　“拉我一把。”左玉碎黑著臉躺在被砸出來的地坑里，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哦好。”樊昂把她扯起來，無意間往坑底一瞥，沉默了。

　　左玉碎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只見坑底結結實實嵌了個滿身是血的大字人形。

　　樊昂道：“你把他砸死了。”

　　左玉碎糾正道：“是我們。”

　　樊昂抬頭左右看看，他們似乎來到一處深山老林，四周全是遮天蔽日的古木，看那幾人環抱粗的樹干，沒個千兒八百年長不成。他拍拍左玉碎的肩，提議道：“要不直接埋了？”

　　左玉碎盯著他不說話。

　　“好吧好吧，我開玩笑的。”樊昂跳進土坑，把人給摳出來。

　　就在樊昂準備伸手探他脈搏的時候，一只手猛的牢牢抓住他。

　　那雙緊閉的眼睛忽然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