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有人守在門口,院內(nèi)隱約聽見哭泣聲音。
門口的牌匾上還貼著紅對聯(lián)與喜字,顯然王家剛辦過喜事。
主事官差是先前見過的宋靜明,除去他之外還有不少衙門的人。
聽聞柳蟬到了,宋靜明自后院來到前院,大致給柳蟬說了一下情況,估計(jì)自己也沒頭緒碰碰運(yùn)氣吧。
卻說前些日王家兒子剛剛?cè)⒘誦孿眿D,這媳婦可是南城有名的漂亮女子,前幾年還不甚出挑,這幾年越來越漂亮,雖說她家里窮困,可架不住這閨女長的好看。
這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親事就這么應(yīng)下了,很快就辦了婚事。
女子愛美,常有絞面的習(xí)慣。
昨日按照往常請了城內(nèi)絞面婆。
由于近日城內(nèi)常有怪事發(fā)生,這王家新媳婦也是趕在未時中就讓絞面婆做完臉回去了。
據(jù)說王府下人說,那絞婆本都走了結(jié)果去而復(fù)返。
回來給那新媳婦說,這是你新婚的第七次絞面,睡前一定要記著用清洗一洗臉,千萬不要忘記了。
說著就到院里打了半盆清水回來,而且囑咐就要用這盆清水。
說來其他人也就不沒在意,外加天寒地凍也就沒管,想著屋內(nèi)放一放,興許晚上還能暖和點(diǎn)。
怪事就發(fā)生在昨夜。
卻說新姑爺昨夜睡得早,新媳婦按照絞面婆吩咐睡前用清水洗臉。
銅盆里燭光照的人輪廓清晰、毫發(fā)畢現(xiàn),女子覺著自己越發(fā)美了。
解開了發(fā)髻,理了理頭發(fā),正要伸手入水盆里捧起冷水洗臉。
誰知那銅盆里竟然伸手一雙漆黑的手來,一把把女子頭按在水里。
女子面龐浸在冷水里,一時手腳并用,掙扎亂動,這清水盆子就像冰雕突然就像是吸在她臉上。
等她一來而去拿下來時候,一下子就把木架子、銅盆齊齊打翻在地上。
新姑爺吵醒,以為媳婦不小心,起身迎著燈光回頭一看。
屋里滿地是血,新娘子面皮丟失,渾身是血。
成了一個無臉之人。
柳蟬聽的心驚,再看院中侍衛(wèi)與王家家丁一個個也是噤若寒蟬。
王員外坐在正堂里屋內(nèi)的太師椅上,似乎氣得不輕。
嘴里剛剛還在罵:“我王家怎么招來這么個妖孽?柴火、桐油都備好了,別讓這妖孽跑了。”
這時卻見王家公子自后院追出來,身形消瘦,有幾分讀書人模樣,但此刻有些慌亂,在院中對著官差說道:“宋捕頭,你快你快攔住他們,萬萬不可燒毀屋子啊,小柔定然是被那妖魔所害,我是知曉她的,她不是妖怪,她是人啊。”
宋靜明安慰了一下這消瘦的書生公子:“王公子放心,案子沒查清楚前劉姑娘是不會有事的,有王某在,這私刑,誰也用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
柳蟬皺了皺眉,這王公子難免有些太虛弱了。
他朝柳蟬行了個書生禮,聽宋鏡明介紹是一位高人,言語陳懇、客氣。
話語之中多有委托之意,“道長費(fèi)心,小柔不是妖怪。”隨后卻又魂不守舍的往正堂去了。
此時正堂內(nèi)的王員外開口。
“既然有外來的高人,那就暫且放一放,等宋捕頭查清這妖孽來歷再審不遲。王貴快請高人到內(nèi)堂里,王某行動不便,還請仙師多多擔(dān)待。”
管家從內(nèi)堂出來把柳蟬一行三人引了進(jìn)去。
高門大院,北方的宅院細(xì)而長,正堂在最高處,老遠(yuǎn)就看見一位老人高高坐正堂在里屋的主位上。
柳蟬恍然間覺得這里像個冥堂。
一瞬間卻給扈緒秋拽了一下衣袖,兩個人像是心有靈犀,一個人留在了外面。
跨過一道高高的門檻進(jìn)了正屋。
屋內(nèi)迎面的王員外穿著一身黑色帶著長壽圖案的棉袍褂子,正坐在太師椅上。
腿上蓋著一張厚厚的毯子,臉上帶著倦意,皮膚褶皺,甚至有著老年斑,見到柳蟬與宋靜明難得一掃頹色與暮氣。
“二位差爺多有辛苦,都是王某治家無方,這年頭忙也幫不上,添的亂子到是不少。”
宋靜明行禮:“王老爺說那的話,往年逢年過節(jié),或者城里百信有苦難,不都是您出手幫助,那能有這日子;如今有點(diǎn)困難我們當(dāng)差的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王員外有些憐惜、贊賞的看看宋鏡明,目光移到柳蟬。
拍了拍自己腿上空蕩蕩的毯子。
“去年給那匪徒給砍了,老了老了,都挪不動道了,還望道長海涵。”
柳蟬打了個稽首:“柳蟬,一位游方術(shù)士罷了。”
“蟬?蟬鳴一夏,人活一世,好名字,只可惜現(xiàn)在是寒冬臘月,聽不到蟬聲啊~”
柳蟬淡淡笑了一下。
卻見王員外原本和善的面容突然鷹勾一般的眼睛盯上柳蟬:“柳道長以為后院這是個啥東西?家里娶的媳婦怎么突然就成個怪物了?”
柳蟬皮笑肉不笑回道:“還沒來得及看,要不柳某去看一眼,看一眼再來回王老爺。”
“噗~哈哈~”王員外忽然哈哈大笑,“也好,那你就去看一看,看一看回來和我說說,我聽說這妖孽等不得,得早些燒死,不然害人不淺。”
“噢~”一張明眼符在柳蟬袖中炸開,眼前卻并沒有想要的變化。
太師椅上人卻擺擺手:“去看吧,快點(diǎn)看過再說,要是耽擱時間這東西成了難對付的怪物追悔莫及。”
柳蟬退步出了房門,而宋靜明卻給喊住。
“小宋,你去縣衙給胡大人說說,這事耽擱不得,我見過的,比這可怕的多,快去快回,我等你。”
扈緒秋等在屋外,自打進(jìn)了這府邸就覺得不自在,等柳蟬退出了房門二人協(xié)同往后院而去。
此時原本在屋內(nèi)的王家公子也跟出來。
“兩位道長,定要救我家娘子,她是人,不是妖怪。”
柳蟬與扈緒秋被一位衙門的差役領(lǐng)著來到后宅。
老遠(yuǎn)就見到了那個被家丁用木板封條釘著的屋子,屋外堆滿了柴火,空氣里有濃烈的桐油味道。
老遠(yuǎn)就聽到屋內(nèi)被敲到‘哐哐’響,明明之前在門口聽到有女子哭泣,怎么現(xiàn)在沒了?
“道長,這里就是先前的新人閨房。”
閨房?明明是個活人冥堂,柳蟬遍體生寒。
回身卻見身后站著那位沒有雙腿,確切的說漂浮著那位王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