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驚變(二)
雪兒身體好轉(zhuǎn)(zhuǎn)的消息著實(shí)(shí)讓眾人驚喜萬分,尤其是澤田宇軒更是激動,不僅重賞了家里的醫(yī)(yī)員,而且還賜予了貴族身份,驅(qū)(qū)散了籠罩在貴族頭上的漫長寒冬,迎來了幾率溫暖和煦的春風(fēng)(fēng)。
這天尸魂界人頭涌動,死神們換下來莊重嚴(yán)(yán)肅象征著肅殺的黑色浴袍,紛紛換上了節(jié)(jié)日的盛裝慶祝靈王的萬年誕辰。澤田宇軒身為貴族之首的夫君,也代表貴族出席盛大的祈禱儀式。而在現(xiàn)(xiàn)世內(nèi)(nèi),浦原喜助鎮(zhèn)(zhèn)定地凝視著手中閃閃發(fā)(fā)光地探測儀,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等了這么長時間,魚兒終于咬鉤了。
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棋盤上任人擺動地棋子,而是控制局勢的執(zhí)(zhí)棋人。
看護(hù)(hù)病房內(nèi)(nèi),藍(lán)(lán)染一臉漠然地望著床上沉睡的女子,暗暗猜測自己的計(jì)(jì)算是不是出了問題,都這么長時間了,雪兒依舊沒有蘇醒的景象,難道是出現(xiàn)(xiàn)了其他問題?
不對呀,他已經(jīng)(jīng)將‘月紅櫻’的精神世界修補(bǔ)(bǔ)的差不多了,為了這項(xiàng)(xiàng)工程,他特意借助‘崩玉’的力量吸食了數(shù)(shù)十個瓦史托德的靈力來彌補(bǔ)(bǔ)她靈力的空缺。那個詭異的世界不再是黃沙滿地,早已恢復(fù)(fù)了平靜。猛然間他想起了被自己忽略的一個細(xì)(xì)節(jié)(jié),‘月紅櫻’的世界鵝毛大雪不再落下,血紅色的櫻花也不再凋零。這一切是不是預(yù)(yù)示著雪兒的靈魂早已不再這個世界,而是前往了另一個混沌的空間內(nèi)(nèi)。
想到這里,他摘下偽裝的黑色鏡框,疲憊地揉著高挺地鼻梁。為了治療雪兒的傷勢,半年多時間了,他幾乎沒有完整地休息過兩個時辰。即使他安排的足夠細(xì)(xì)致巧妙,將所發(fā)(fā)生的一切都設(shè)(shè)定在自己的計(jì)(jì)劃之內(nèi)(nèi),也耗費(fèi)(fèi)了極大的精力。
事情發(fā)(fā)生到現(xiàn)(xiàn)在,他至今都不敢承認(rèn)(rèn)自己對她的感情,是因?yàn)檳懶∨橙鯁?,疑nS是吧!自從來到這個陌生的東八十區(qū)(qū),他失去了前世的所有記憶,只看到衣衫襤褸的魂魄那面黃肌瘦的臉頰,空洞又麻木的眼神,流魂街每天都有魂魄誕生,也有虛弱至極的魂魄悲慘地死去,變成了暗淡無光地靈子消散在蒼茫地大地之間。丑陋至極的虛無時不刻地都會騷擾自己,想要品嘗著甘甜的魂魄填補(bǔ)(bǔ)靈魂的空虛,這樣的生存斗爭中他呼喚出自己的斬魄刀—“鏡花水月”。
而因?yàn)樗珡?qiáng)大,那些弱小的靈魂根本承受不住自己高純度的靈壓,一旦靠近就會被直接捻成一粒粒靈子。所以他沒有朋友,沒有敵人,獨(dú)(dú)自一人晃蕩在空蕩蕩地大街上品嘗著大家供奉甘甜的泉水。在弱者無知的魂魄眼里,他就是神,一個可以庇護(hù)(hù)大家的神。這樣的日子真是黯淡無光,沒有一絲一毫的樂趣可言。因此他換了一個身份進(jìn)(jìn)入了中央靈術(shù)(shù)院,想要結(jié)(jié)識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卻發(fā)(fā)現(xiàn)(xiàn)那些自詡維護(hù)(hù)正義的死神比虛更加丑陋,他們狡詐、虛偽、又冷酷無情,為了自己的利益隨意違背自己的諾言。
所以他戴上了眼鏡,將自己的一切通通隱藏在鏡片之下。開始探尋突破靈力的瓶頸,試圖推翻靈王的統(tǒng)(tǒng)治建立自己的理想世界。這么多年了,他按照自己的計(jì)(jì)劃行動著,直到遇到了她,貴族之首—澤田飄絮。
這個驕傲堅(jiān)(jiān)強(qiáng)(qiáng)的公主漸漸地走進(jìn)(jìn)了自己世界,他關(guān)(guān)注她,指導(dǎo)(dǎo)她,將自己的畢生所學(xué)(xué)都傳授與她,甚至還告訴了自己心目中那個不可能實(shí)(shí)現(xiàn)(xiàn)的大計(jì)(jì)劃。就如同陷入寒冰地獄的兩只刺猬,試圖溫暖彼此僵硬的身體。
然而這樣的感情太脆弱,如同附著在烈焰上的一張紙,轉(zhuǎn)(zhuǎn)眼睛就化成一堆飛灰,他們終究分道揚(yáng)(yáng)鑣。而由于自己的設(shè)(shè)計(jì)(jì),她體內(nèi)(nèi)的另一個力量終于突破了重重束縛,害得她不得已殺了至親之人,‘月紅櫻’的世界也被這兩股力量的對抗撕扯的面目全非。本來可以放手不管,可看到她悲痛欲絕的樣子時,他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不顧一切的來到了現(xiàn)(xiàn)世世界,甚至忘記了使用‘鏡花水月’偽裝。
可再怎么努力,一切都顯得那么姍姍來遲,就像床上沉睡的雪兒那樣,無論怎樣補(bǔ)(bǔ)救都無會回到最初相遇的時刻。精致的金絲鳥籠里,雪白的鸚鵡死死地盯著床前的男子,暗紅色的眼睛流落出讓人玩味的眼神。
繁華的喧囂終將散去,喝的酩酊大醉的澤田宇軒在家臣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走進(jìn)(jìn)了空蕩蕩地病房內(nèi)(nèi),看到床上毫無生機(jī)(jī)的愛妻,他的眼神頓時暗淡,還沒有醒來嗎;雪兒,你究竟要沉睡到何時,難道就這樣躺一輩子嗎?
那么我呢,我,澤田宇軒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是陪伴一生的丈夫,還是你逃避殘酷現(xiàn)(xiàn)實(shí)(shí)的港灣,又或許什么都不是,只是報答朽木家族恩情的工具。為什么,你都從來不告訴我你需要什么,想要什么;雪兒,我的雪兒,你為什么要將真實(shí)(shí)的自己隱藏起來呢?在貴族中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澤田當(dāng)(dāng)家,此刻哭的就像丟失心愛玩具的孩子,他是如此的挫敗、痛苦與無奈,只因?yàn)樽約簮鄣吶訌奈磹圻^他。她雖是他的妻,卻陌生的如同平行線上的兩條直線,即使能看見對方的存在,卻無力觸摸彼此的心靈。
這一晚月光如晝,卻無法照亮人們刻意搭建的陰暗角落。而沉睡許久的雪兒,卻睜開了血紅色的雙眼,只是這雙眼睛卻沒有任何情緒,干凈清澈的如同沒有生機(jī)(jī)的精致玩偶。
她真的有點(diǎn)(diǎn)喜歡這個詭異冷淡而又聰明果決的男人了,要不是他相助,自己殘破的靈魂不知何時才能聚攏在一起。該死的主人,竟然會自廢功力來封印自己的所在。這下好了,自己蘇醒了,可她卻落得魂歸虛無之處,真是可笑。本想活動身子再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斬殺,卻發(fā)(fā)現(xiàn)(xiàn)身體根本無法動彈。
該死!那個‘觀音’,她,居然改造了這副身體!
“現(xiàn)(xiàn)在我命你滾回自己的世界去,聽懂了嗎,”凌厲的聲音直入靈魂深處,媽的,主人也蘇醒了,真是糟透了。
異世界內(nèi)(nèi),雪兒死死地盯著面前痛苦掙扎的另一個自己,沒想到就差那么一秒,這個蠢貨竟然敢霸占身體,真以為自己還會被她控制第二次嗎?
“你可你真卑鄙啊,主人,”獨(dú)(dú)特的嘶啞聲張狂地笑著,漫天的長發(fā)(fā)隨著冷冽的寒風(fēng)(fēng)隨風(fēng)(fēng)飛舞,赤紅色的雙眼再次流出鮮紅色的淚珠,漸漸染紅了身上黑灰白相間繡著百合花瓣的寬大和服。
“卑鄙,被惡魔說成卑鄙可真是諷刺啊,”雪兒一步一步地來到她跟前,頗為傲慢地抬起她精致的下巴,慢慢地?fù)崦~前那朵嬌艷的曼陀羅花,輕輕地在她耳旁低語著:“你知不知道,我真恨不得一刀一刀地割下你的肉?!?p> “是因?yàn)槲覛⒘四閿H愛的嫂子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嗎,”她漫不經(jīng)(jīng)心的話語激起雪兒憤怒。她狠狠地掐著另一個自己,似乎想要掩蓋自己曾犯下不可饒恕的現(xiàn)(xiàn)實(shí)(shí)。
“想要?dú)⑽遙魅?,您嚣o脷⒘俗約翰判?。您不速嚹X?,毋瀴勄死矞o伺叮蹦鍬曇羧繽鬲z的烈火,灼傷著她本就千瘡百孔的心。
是啊!她說的對,自己的確無法殺了她,就像無法復(fù)(fù)活被自己殺死的嫂子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這樣的罪孽她一生都無法彌補(bǔ)(bǔ)。
隱藏在暗處的‘月紅櫻’漸漸地顯出自己的身影,她無力阻止她們之間的廝殺與愛恨情仇,承受了那么重的傷讓自己連拿劍的力氣都沒有,要不是藍(lán)(lán)染與‘鏡花水月’用虛的靈力替自己療傷,她不知什么時候才能醒來。
“‘月紅櫻’,將她封印,”雪兒一聲令下,慘淡的天空開始冰裂,不一會兒生出無數(shù)(shù)雙修長慘敗的雙手拉扯著被禁錮的另一個自己。轉(zhuǎn)(zhuǎn)眼間,天空依舊如初。
“從現(xiàn)(xiàn)在起,我的所有力量歸你所有?!?p> “遵命,主人!”
看著那雙赤紅色的雙眼逐漸恢復(fù)(fù)正常,藍(lán)(lán)染驚奇地嘆道:浦原的‘紅姬’卍解居然有這樣的功效,竟然能將另一個雪兒牢牢地控制,真是不可小覷,看這樣的情形,她很快就能蘇醒了。
窗外滿空的星光漸漸散去,天空由煙灰色漸漸變成橘黃色,朝陽越過地平線重新照亮這個有魂魄組成的地下世界,死神們?nèi)宄扇洪_始了一天的勞作。
四番隊(duì)(duì)特別病房內(nèi)(nèi),剛剛蘇醒的雪兒雙手緊緊地掐著眼前笑顏如嫣的男人,此刻她只想殺了他,即使同歸于盡也要如此。
她竟然這般虛弱,這樣的力量根本掐不死愛他。他微微一笑,伸出寬大的右手抓住她纖細(xì)(xì)柔軟的手腕解釋道:“我的公主殿下,緋真夫人的死真的是一個意外,我并沒有動手?!?p> “如果不是你陷害我力量失控,我又怎么會殺了嫂子和那個孩子,”再度奔潰的雪兒激動地怒吼道:“藍(lán)(lán)染,我永遠(yuǎn)(yuǎn)不會原諒你,永遠(yuǎn)(yuǎn)不會?!?p> 看到她近乎癲狂,藍(lán)(lán)染的心竟然有那么一絲疼痛,他下意識松開自己的右手,鬼使神差的拂去她眼角的淚珠。
雪兒忽然癡狂地笑了起來,笑的如此慘烈,似乎包含著無盡的痛楚與悔恨。藍(lán)(lán)染,藍(lán)(lán)染,是你殺了我的嫂子,是你害死那個孩子,也是你毀了我的整個人生,可現(xiàn)(xiàn)在居然流露出疼惜的眼神,你又在耍什么把戲?難道還在窺伺著我身上的力量嗎,不,不,我絕不會讓你稱心如意。
猛然間,她眼光一冷,毫不猶豫地拿走桌子上尖銳的水果刀刺入自己的心臟。藍(lán)(lán)染見狀,一把奪過水果刀,半跪在地上抱住暈厥的雪兒。
恰在這時宿醉醒來的澤田宇軒陪著虎徹音副隊(duì)(duì)長進(jìn)(jìn)入病房,一進(jìn)(jìn)門就看到五番隊(duì)(duì)隊(duì)(duì)長半跪在地上抱著雪兒,右手還拿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極端地憤怒沖毀了他固有的理智,頓時靈壓暴漲,空氣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虎徹音隊(duì)(duì)長見此情狀,急忙勸阻澤田家主,藍(lán)(lán)染隊(duì)(duì)長一向溫厚敦實(shí)(shí),心地也非常善良,眼前所發(fā)(fā)生的一切絕不是他想象的那樣。跪在地上的藍(lán)(lán)染此刻只想著一件事,雪兒,我們真的,已經(jīng)(jīng)回不去了嗎?
看到藍(lán)(lán)染遲遲不愿行動,澤田宇軒一怒之下拔出斬魄刀,惡狠狠地刺向地上的男子,卻看到懷中的女子卻站了起來,承受了那必殺的一劍。
“不!”
“不!”
在場所有的眾人不可置信的怒吼道。
“宇軒哥哥,謝謝您,雪兒,雪兒我終于解脫了,”面色蒼白的雪兒暈倒在冰冷的榻榻米上,腹部的鮮血緩緩地留在他們二人腳邊,就像一朵妖艷的罌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