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客棧脫險
曾經有一伙外來獵人在森山老林里迷了路,經過數天周折,暈倒在村莊旁邊。
好心的村民們救了他們,并在村莊里安頓好。
那伙人起初醒來卻并沒有道謝,而是翻開背上空無一物的箱子問:里面的東西去哪兒了?
村民們秉持操守,并沒有去動他們的箱子,也未曾知曉里面是何物。
可獵人們堅稱村民偷走了里面的寶物,又不愿意說出‘寶物’是什么,還要對挨家挨戶進行搜查。
平白無故的村民們當然不樂意,拒絕了獵人們的要求,但還是對于他們善言相待。
獵人們點點頭:好,當下沒有說話,隨即在村民指路下走出了村莊。
可過不兩日,一大隊人馬闖上了村子,揚言要強制搜查這里,并以村民們的性命作為要挾,要求交出‘寶物’。
村民當然不知道他們口中連樣貌都不愿說出的‘寶物’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關于它的半分線索。
獵人們冷笑,視眼前這些村民為螻蟻,相比于‘寶物’的價值根本不值一提。
于是馬蹄踏踏,血流成河,帶刀持槍的大隊人馬,對于手無寸鐵的村民們展開了屠殺。
“桀桀桀,你們知道村子里的鬼民為什么這幅模樣嗎?”
壹號尸體依舊狠狠笑著,猖獗至極。
“剛開始把你藏起來的那幾個顱裂鬼小孩,知道它們為什么會顱裂?”
“因為當時一斧頭,就這么從中間貫下。”
“于是它們被煉尸后就成了那副模樣。”
“那個路障鬼,被出于折磨的惡趣挖掉了眼珠子,永遠也看不清路。”
“還有裂口鬼,一柄直刀就這么從嘴巴里貫穿了后腦勺,死的時候刀還在他嘴巴里。”
“......”
彌留之際,村莊中有位青年,朦朦朧朧看到了面前出現一只鬼。
而那只鬼,就是獵人口中的‘寶物’,是外人花大價錢請它們到這座山上來捕捉的珍鬼。不是什么被村民偷走,而是它自己趁著獵人們昏迷時解開枷鎖,趁機逃跑。
不過當時的獵人們,還不知道這具‘鬼’的能力是什么。
村民們產生的積怨,正給了煉尸鬼廣闊的利用空間。
面對煉尸鬼提出的幫村民報仇的交易,青年想都沒想,張口答應下來。當時的他只恨外來人,比恨鬼都恨。哪怕作為尸體被操縱,只要能報仇雪恨,他也在所不惜。
于是煉尸鬼寄宿在它尸體當中,并悄悄運走更多尸體帶上山去。
獵人們破壞村莊,在這里連續搜索了數日,仍舊一無所獲,他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目標已經藏在尸體當中轉移走了。
直到兩天后,成群被煉制完畢尸鬼從河道上游奔下山來,堵住了出口,憑借本能,在獵人們慘叫不止的求饒聲中將他們悉數吃光。
之后煉尸鬼又通過操縱尸體不斷將村子里的其余尸體掩埋、煉制。
讓忘掉了身前記憶的村民們,依舊以不人不鬼的姿態卑微存在于這片村莊下。
而它則借用村民們制造的假象,謀害著過往路徑的行人。煉制出更多傀儡。
......
煉尸鬼的一句一句話,令江逸三人心頭宛若刀剜,久久難以言語。
廣播里面的語音結束。
客棧外面。
整座村莊之中。
好像一顆石子在平靜的潭水中央掀開波瀾。
繼短暫的寧靜之后。
村子四面紛紛發出嘶啞嘲哳的聲音。
好痛苦——
好憤恨——
那些悲傷的記憶無不涌入這里村民的腦袋中。令它們想到自己本該大好的人生,卻因為一場多余的善意,一個外來人的進入,而全部終結,死不瞑目。
那些渴求,那些欲念,揮之不去,即使被深埋地下也久久不能彌散,它們渴望知曉自己為什么一生行善積益卻落得如此結局,渴望再回陽間將心中的惡意重重揮灑,用鮮血來回贈這個將它們如此對待的世道。如此留下了能被煉尸鬼予以利用的戾氣。
而現在,它們的情緒停留在了瀕死前的那一刻,滿腔只剩憤惡與怒火,為此不惜與‘惡魔’達成協定,借尸煉鬼,誓要對外來人親手報復。
撕碎!
把他們全都撕碎!
一切不壞好意擅自闖入村莊來的,通通撕碎!
“撕、碎——”
客棧里,幾個顱裂鬼變了模樣,手里的盤子‘哐’一下落在地上,皮膚肌肉一塊塊地龜裂開,露出駭人疤口尸斑,呆滯地轉頭。
街道上響徹痛苦嚎叫,緊接著步伐凌亂,數不勝數的聲音朝著客棧直奔而來。
江逸眼疾手快,一個跨步搶先來到門前,將大門一腳踹上,‘噠’一下合上門鎖。
更恐怖的是,他看到外面那些家伙當中居然有不少還手持斧頭利刃!
要是慢一步,被它們當下闖進來,后果不堪設想!
“呼~”他靠著門板直喘氣,心臟顫跳不已。
“啊——”
屋子里傳來驚呼,前一刻還好端端的幾個鬼伙計紛紛尸化并朝江瑤發動襲擊,她被它們這幅宛若厲鬼索命的樣子駭到了。
“別猶豫!先把它們給制住!”江逸大喊。
聽到這話,打消了白琳心中原本還有的一絲躊躇,她知道該怎么做了,三兩下把客棧內三個尸體撂倒,但畢竟是相處兩個月的朋友,沒有下狠手。
“先把它們綁起來。”江逸當即立斷,配合著白琳行動,把三個顱裂鬼的尸體和壹號尸體捆綁在了一塊兒。
這樣暫時抑制住它們的行動,也不至于將它們徹底破壞。更何況尸體是殺不死的。
“桀桀桀。”
壹號尸體又發出來怪笑,“你們,你們逃不掉的!”
江逸知道是煉尸鬼在操縱它,但是還是爆踹了它一腳:“閉嘴!”
“現在這間客棧四面都被尸化的村民們堵死了,你們能往哪個地方跑?還是妄想從中殺出一條血路,僅憑你們幾個人去對付掉成百上千具打不死的尸體?我很期待喲。”
壹號尸體依舊死嘴不慫說。
門外一陣陣地敲打砍動,門鎖一下又一下晃動,搖搖欲墜。
就連窗戶外,也能看到立滿了成堆的尸傀身影。
江逸蹙眉不語,他知道它說得是實話。
且不說村子里的村民無罪,之前還對自己款款相待,就這樣破壞掉它們屬實愧疚。
而且煉尸鬼擁有全部尸傀的視野,一旦他們暴露在某處,剩余的尸體就會全部圍擁上來。外面堵著成堆尸傀,跑又跑不掉,只能被拖入混戰。
影鬼的能力是噬鬼,但對于尸體效力甚淺;就算白琳再能打,能一個人打得了這么多帶刀持槍的怪物嗎?更何況在上百具尸體的圍毆當中,作為普通人的自己和江瑤怎能保持無恙?
出去,是必死。
可是不出去,尸傀們遲早會砍翻門板沖進來。到來個時候一樣是死局。
眼下進退兩難,該怎么辦?
江瑤不由浸淚道:“阿逸,還能想到辦法嗎?”
江逸搖搖頭:“沒轍了。”
“我們到客棧大門旁邊,等他們敲打累了,就數一二三一口氣沖出去,這樣或許還能博得一線生機!”
“可是......”江瑤急道。
江逸沒容她多說,一手一個,拉著兩個姑娘朝門口走去。
后面的壹號尸體話不停地嗤笑:“哼,你小子也到山窮水盡了嗎?有本事再給我顯能耐啊!上次不是套我話嘛?真把我當白癡玩啊?”
“滾!”江逸沒好氣,一腳踹緊了房間門。
不多時,客棧門從內部傳來動靜。
煉尸鬼擁有壹號尸體的感官,當然也知道他們快要出來了,故意讓門前尸傀們停下了砸門的動作,好恢復體力,等待著接下來決一死戰。
可是里面躥動聲一直響了半天。
大門卻遲遲沒有打開。
煉尸鬼有些不解。
那個傻狗不會擺弄半天,反倒把自己鎖死了,連鎖都打不開吧?
思及至此,它連忙再度調用起堵在門口的那些尸傀。
“砸!”
‘砰砰’。
‘砰砰砰’。
不多時,門鎖‘哐’地一下砸開。
成堆的尸傀一擁而入。
“桀桀。”
煉尸鬼通過某具尸傀惡笑:“看你們還往哪跑!”
可是看到室內的景象,它傻眼了。
燈光關閉,哪還有江逸他們的人影,這里已然空無一人!
煉尸鬼不甘心道:“別躲了,我知道你們在!”
黑暗中久久沒有回應。
它操縱起尸傀們:“找!”
尸傀們很快把客棧翻遍了,可依舊沒有發現江逸等人蹤影。
就在這時,煉尸鬼看到某扇窗戶被打開了,窗戶前堵著的尸體們被推得東倒西歪。
它頓時醒悟,猛地一下震怒:“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