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死后的一個月,安欣被診斷出中度抑郁,他下葬的那天她沒有去,但就在她被診斷成中度抑郁的那天,她突然好想去他的墓碑前面看看
蕭遠被葬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墓碑是漢白玉雕刻的,安欣去的時候,那里還有一個人,是顧嫚
顧嫚在蕭遠死的時候不哭也不鬧,鎮(zhèn)定的安慰蕭氏夫婦,還將蕭遠的公司打理的有條不紊,所有人都是悲痛萬分的樣子,可顧嫚卻看不出什么情緒
安欣站在了她身邊,但她仿佛沒有看到似的,繼續(xù)擦拭著蕭遠碑上的灰塵
“他說過,等我回來就結婚的”顧嫚開口道,好像是說給安欣聽的,又好像是自言自語
“他臨死前說,欠你一場婚禮”安欣說,她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這輩子一直是他為我付出,我從來都沒為他做過什么,沒想到我能做的,只有幫他燒紙錢和打理公司”顧嫚有些無力
“這輩子,我不準備結婚了,被那么好的人熱烈的愛過,夠我記一輩子了,下輩子,我不想遇見這么驚艷的人了,到頭來不是他,沒意思啊”說完,顧嫚整理了一下東西,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安欣蹲在墳前痛哭了一場,為他,也為自己
她辭掉了現在的工作,去了南半球一個國家的沿海小鎮(zhèn)居住,當了一名作家,每個月打給母親溫茗一些錢,同時還是一名抗抑郁患者
31歲時,她接到了舅舅的電話,說溫茗胃癌晚期,估計撐不到明年春天了,安欣便收拾了行李,去陪母親最后一程
溫茗躺在床上,看到安欣來了,很高興,她眼角泛著淚,責怪她這么多年了都不回家,這大概是母親這輩子最溫柔的時候,從安欣記事起,溫茗就是一個充滿猜忌,喜歡和父親爭吵的人
“你見過你爸爸了嗎”溫茗問道
“沒有,但他過的很好”
“好歹夫妻一場,我都要死了,他也沒來看過我”溫茗有些惆悵
“爸爸不想被打擾的”安欣替溫茗掖好被子
“還記得我跟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感覺就像做夢一樣,他和朋友來我的家鄉(xiāng)玩,我由另一個朋友帶著和他們一起,你爸爸第一次看到我,就夸我漂亮,我朋友還打趣他,說,我們江南的人能不漂亮嗎”溫茗的眼睛看著遠處,充滿了回憶
“后來我不顧家里反對,遠嫁到云城,再后來啊,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變了,我會因為一塊錢跟賣菜的老太太爭好久,會總是抱怨,會逼你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你爸爸說,他喜歡我正是因為我身上江南的柔情和才華,可是這兩樣我早就不具備了,怎么說呢,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所以消磨了他對我的愛意”
溫茗不停的說著,安欣就靜靜的聽,這個時候大概是溫茗結婚后最愜意的時光了,而這段時光的名字,叫回憶
溫茗死的前一天,她笑著對安欣說“欣欣,愛一個人要愛他的全部,包括他的缺點,別像你爸爸只看中了我某一個比較拿的出手的地方”當天夜里,溫茗進入昏迷狀態(tài),第二天中午去世了
安欣安排好母親的后事,坐在飛機上拆開父親年輕時寄給母親的信,開頭便是“吾妻溫茗”安欣微笑了一下,接著看下去“云城近日下了好大的雪,我在南城出差,有些害怕你感冒,南城離你的家鄉(xiāng)很近,一想你的生日快到了,沒有什么東西能比得上你,那我把江南的春天送給你吧,春暖花開時,我?guī)慊亟稀甭淇釷歉贛H的名字:安城
然而,那年春天安城并沒有帶溫茗去江南,因為安城的母親病了,他們得在身邊照顧
希望下輩子,溫茗再也不要遇到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