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耄耋老叟思歸故國

　　郭榮仔細看了一眼這傲嬌的小老頭。

　　差點沒笑出來。

　　這老頭走路一瘸一拐，腿腳看來是受了傷。餓的站都站不穩還要嘴硬，明明就是想到郭榮家找口飯吃然后休息一下，卻拽的二五八萬似的，好像是郭榮死皮賴臉的要請他到家中做客一樣。

　　郭榮讓郭靖留下繼續放羊。

　　然后對著這小老頭說道：“先生體虛力弱，上馬吧。”

　　老頭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郭榮上前攙扶，他滿意的點了點頭。

　　小老頭干了吧唧的，身上攏共也沒二兩肉，可能小馬駒被這老頭的骨頭咯的肉疼，雙蹄往上一抬，打了一個響鼻。

　　這意思就是我就要罷工了，你看著辦吧。

　　郭榮家有兩匹小馬駒，他騎的這匹最有個性。

　　草不是嫰的不吃，水不清澈甘甜不喝。

　　小老頭被嚇壞了，雙手扒在小馬駒上，一動不敢動。

　　郭榮終于沒忍住笑了起來。

　　拉住僵繩，摁住馬頭。

　　回去的路上，小老頭可能是不好意思，跌了面皮，一直沒有說話。

　　因為年老體衰以及各種原因。

　　他這輩子能回到故國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之后就在郭家的小茅屋給賴下了。

　　平日里以給郭靖和郭榮啟蒙當做恰飯的資金。

　　只是他從來都不透露自己姓誰名誰。

　　就讓李萍母子，用先生稱呼他。

　　教學的環境極其惡劣，沒有紙張，也沒有筆。

　　以沙地為紙張，以箭矢為筆。

　　即便如此，不過大幾月的時間，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經已經結束。

　　已經到了研習四書的進度。

　　郭靖不提也罷，經常把小老頭氣的吹胡子瞪眼。

　　直說朽木不可雕也！

　　春去冬來。老頭子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

　　一方面是年紀大了，另一方面是當初乃蠻人把他丟下馬，對他造成的內臟傷害才開始爆發出來。

　　經常咳血。

　　盡管如此，他對郭榮和郭靖的學業一天也沒拉下。

　　雖然總是嘴上埋怨郭靖笨的厲害，可卻對他忠厚老實的性格十分喜愛。

　　那日晚上，老頭子看起來精神不錯，咳嗽也變少了。

　　結束了一天的學業。

　　老頭子突然一改往日對郭榮郭靖嚴苛的態度。

　　輪流撫了撫兩人帽子。

　　對著在紡織氈子的李萍說到：唉！榮哥兒也算是時運不濟，若是他生在我大宋，或許也是那些少年成名的神童之一。

　　李萍說，先生夸獎了，還是先生教的好。

　　小老頭沒有反饋李萍的夸贊，自顧自的說到

　　我宋朝的開國太祖建朝稱帝后，有感于五代十國時期武將亂政奪權的教訓，并結合自身得位的經歷，刻意打壓武將，大力拉攏我士人階層。

　　為此，打破門第觀念，大力發展科舉制度，努力吸引寒門通過科舉加入到士人階層，擴大士人階層的圈子，欲和“士大夫共天下”。

　　第二任皇帝也是如此，積極拉攏士大夫階層。

　　在位時更是瘋狂的增加科舉名額，培養屬于自己的士大夫階層。

　　到趙光義的兒子宋真宗趙恒時，甚至親自作詩鼓勵天下人學文，——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通俗一點就是說，想掙錢嗎？想要美女嗎？去讀書吧！科舉吧。

　　在詩中他告訴全天下人，想要成為人上人？想要過上富貴的生活？那么就來科舉吧。

　　榮哥兒很好，天賦極高，心智成熟，以后定然會有一番作為。

　　靖兒這孩子雖然笨了一些，但是心性忠厚老實，將來長大了也不失是一條響當當的好漢。

　　小老頭臨死也沒有透露他的姓名。

　　只是吩咐郭榮在他死后將他火化，他無名無姓至于骨灰，就撒在這大漠。

　　只留下一小撮就好，以后郭榮有機會回去的時候將他撒在大宋的國土上。

　　只是留給郭榮一封早在從金國出發前就備好的家書，還有一枚印章。

　　信封用油紙包裹

　　那印章，一看就是是一副由上好的玉石鑄就而成的。

　　底下刻了兩個字是為辛黨。

　　然后對李萍千叮萬囑：他們是漢人，等時機成熟一定要歸國，郭榮這孩子定然可以為他的父親報仇雪恨，光耀門楣。”

　　說完這話只是對著南方的宋朝。大喊三聲，歸家！歸家！歸家！

　　然后吐血而亡。

　　按照他的要求，郭榮將其火化。

　　那日剛好是南風。

　　他騎著小馬駒迎著風，讓先生的骨灰隨風而去。

　　嘴里喃喃道：“先生你的軀體先行一步，待到他日，學生把你的魂給你帶回去。

　　李萍大致描述了一番。

　　卻把江南七俠中年級最小的韓小瑩惹的淚眼模糊。

　　這老先生真當可敬，可惜沒留下牌匾靈位，否則我是真要好好拜他一拜。

　　七妹說的沒錯！

　　只聽江南七俠中年級最長的飛天蝙蝠柯鎮惡感嘆道：“金都之中那么多的讀書人，如朝為官的也不知凡幾，要是都像這先生一般，心系故國，何至于出那么多的賣國賊為金主效力，反過來幫助狗金兵殘害我大宋的百姓。”

　　一時間大帳內，氣氛沉悶無比。

　　江南七俠中排名老二的妙手書生朱聰問到：“郭家嫂子，不知那老先生的留下的印章何在啊！可否能見我一觀！”

　　二弟！

　　朱聰這話一出口。

　　柯鎮惡頓時覺得不妥。

　　李萍倒是沒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就憑這七人為得一個承諾，甘心在這大漠耗費七八年的大好光景尋找他們母子。

　　就憑這，李萍盡可以無條件的相信這幾人。

　　只是這印章是在榮哥兒的身上，這孩子向來有自己的主意。

　　她稍稍一為難。

　　郭榮便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包，小心翼翼的打開，取出那玉石印章，遞給朱聰。

　　朱聰雙手接過，拿在手里把玩了起來。

　　嘆了一聲：“好書法，這辛黨二字乃是篆書，絕對是書法大家了。慚愧！慚愧！實在是慚愧！在下見識淺薄，實在是看不出來是哪位大家的書法。”

　　僅憑這辛黨二字也實在沒辦法判斷。

　　眾兄弟恍然大悟，原來朱聰是想幫著找找這先生的來處。

　　柯鎮惡也知道自己誤會了二弟，一臉慚愧之色。

　　郭榮道：先生既然不愿意說自己的來處，那就是有他的道理的，我作為學生，遵從他的意愿就是了，知道又能如何，或許反而不美！”

　　榮哥兒說的對！

　　朱聰可算是找到了文化人的組織。與郭榮聊了起來，是越看這孩子越喜歡。

　　見二弟侃侃而談，絲毫沒有責怪他的意思，隨即釋然，也是他們兄弟之間這又有些什么。

　　江南七俠肯定是要留在這里教導郭氏兄弟的，

　　只是此時夜已經深，再無其他的帳篷，也就暫且在這里安歇下來了。

　　一夜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