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青綠小鳥,在樹林間一口叼起一只呼呼大睡的胖青蟲,抬嘴壓死,吞入肚中。
……
白衣和青衫,相對(duì)(duì)坐在草地上。
牧明見唔十畫睜開了眼,吃完最后一點(diǎn)(diǎn)肉餅,笑問道:“你這莊賣買,虧了多少?”
唔十畫伸手用食指和拇指相貼一起,又輕輕拉開一點(diǎn)(diǎn)距離,笑道:“這么多。”
牧明搖頭失笑,明顯不信。
死鬼嘴硬。
雙心田是少見,但又不是只有一個(gè)(gè),對(duì)(duì)于看過千萬人一生的唔十畫,雙心田的人肯定也見過不少,這區(qū)(qū)區(qū)(qū)一份雙心田的半生都不到的記憶,不能說是聊勝于無,只能說屁用也沒。
賣買是唔十畫根江小雨做的。
唔十畫買了一份她從出生到現(xiàn)(xiàn)在的記憶,價(jià)(jià)格是一個(gè)(gè)修道的機(jī)(jī)會(huì)(huì),神道。
最終成以不成,還是看她自己的命,牧明也把她有兩片心田的事跟她講了,再征得少女的同意后,他把一份武極之意融入了她神魂中,為的就是防一個(gè)(gè)意外,如果到最后少女沒有踏入神道,沒把倆片心田合一,在少女反壓正時(shí)(shí),那份武極之意就會(huì)(huì)拖拽著少女來找他,同時(shí)(shí),那份武意也會(huì)(huì)有其求道途中,稍稍護(hù)(hù)著她。
青衫率先起身朝日出方向而走,初陽迎面落在其身上,為其親自披上了一件金甲,影子極長(zhǎng)。
唔十畫也起身跟隨在后,陽光穿透了他的身軀,沒有沾染上半點(diǎn)(diǎn)人間之陽,自然無影。
唔十畫突然問道:“你說我們會(huì)(huì)不會(huì)(huì)也活在夢(mèng)(mèng)里?虛幻里?”
牧明腳步不停,倆人同時(shí)(shí)說道。
“杞人憂天。”
“庸人自擾。”
最后倆人異口同聲,同補(bǔ)(bǔ)一句,“關(guān)(guān)我屁事。”
……
淋膚城,此地距離鄂鎮(zhèn)(zhèn)六千多里。
太陽高懸頭頂,陽光璀璨刺眼,興許人們是見慣了太陽,并不覺得奪目,只道尋常。
山間道路中,牧明和唔十畫并肩而行,牧明依舊之前那幅打辦,唔十畫則是完全換了個(gè)(gè)行頭。
頭戴斗笠,腰掛木劍,還懸著一個(gè)(gè)裝滿酒的酒葫蘆,氣質(zhì)(zhì)超然出塵。
加上那幅生得極好的面容,嘴角似笑非笑,一眼看去,妥妥的隱居山林,出世不久的世外高人風(fēng)(fēng)流劍仙……和他的平凡臉朋友。
在二人前方不遠(yuǎn)(yuǎn)處。
一位書生打扮的人,正坐在山道外的一根生機(jī)(jī)盎然的大樹下遮陽,看書。
大樹樹葉茂盛,樹影下無任何星點(diǎn)(diǎn)陽光撒落,樹很特殊,無蚊蟲,樹根處有暗花開,春風(fēng)(fēng)徐徐,又有三兩鳥兒在枝頭嘰喳,萬物復(fù)(fù)蘇。
是個(gè)(gè)歇息的好地方。
二人走到前去,也不準(zhǔn)(zhǔn)備打擾那正看書看的津津有味的書生,就在大樹的另一邊,席地而坐。
落坐之后,牧明憑空拿出一棵汁水飽滿的果子拋給唔十畫,又拿出倆顆給自己。
唔十畫接過果子,玩笑道:“你的人身小洞天,不會(huì)(huì)全用來裝吃的了吧?”
畢竟這一路上,唔十畫可是都沒見牧明嘴巴停下來過,每時(shí)(shí)每刻都在吃個(gè)(gè)不停,且都沒補(bǔ)(bǔ)過貨,所以他有理由懷疑人身九洞天,全被這貨藏吃食了。
牧明停下啃果子的動(dòng)(dòng)作,搖頭回道:“怎么可能。”
他還要留一個(gè)(gè)裝錢和雜物呢,怎么可能會(huì)(huì)把九個(gè)(gè)用來全部裝吃的。
坐在大樹樹根裸露處看書的書生,合上書本,放回布包,轉(zhuǎn)(zhuǎn)頭看向那正在吃果的二人,聞著從那邊傳來的果子清香,摸了摸空癟癟的肚子,看了眼只有書籍的布包,抬頭望天。
剛剛從那本雜書上看到了一句話。
人生如夢(mèng)(mèng)。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nèi)松謔賴那逍眩鋵?shí)是在做一場(chǎng)夢(mèng)(mèng),待到死去之后,就有人在床上驚醒,只當(dāng)(dāng)做了個(gè)(gè)惡夢(mèng)(mèng),之后驚醒之人,又去驚醒另一個(gè)(gè)熟睡之人,循環(huán)(huán)往復(fù)(fù),流轉(zhuǎn)(zhuǎn)不息。
他感覺挺有意思的,不過按他的猜測(cè),據(jù)(jù)他了解,那書作者在寫這書時(shí)(shí)已經(jīng)(jīng)病入膏肓,在寫完此書后,沒倆年就離世了,這段話,是為自己而寫,欺瞞自己,給自己希望?
畢竟,他們這個(gè)(gè)世界,可沒有投胎轉(zhuǎn)(zhuǎn)世一說,要么成鬼,要么死了就是死了,生靈從天地而來,最后又歸于天地,合乎情理。魂歸天,身歸地。
不過最后他搖了搖頭,否定了他這個(gè)(gè)想法。
踏踏……
道路外有吵雜的腳步聲,馬蹄聲和馬車碾地聲傳來。
三輛馬車并駕而驅(qū)(qū)。
馬車有車夫趕路,每輛馬車的前邊和后邊都各有倆位帶刀或掛劍的護(hù)(hù)衛(wèi)(wèi)隨從,個(gè)(gè)個(gè)(gè)灰頭土臉,滿身汗水。
好大的陣仗。按照他多年四方游學(xué)(xué)的經(jīng)(jīng)驗(yàn)(yàn)來看,人多勢(shì)眾,這伙人明顯不好惹。
他們明顯也是奔著這樹底來的,畢竟現(xiàn)(xiàn)在大中午的,太陽毒辣的很,就算坐在馬車?yán)鏌瑯f會(huì)(huì)感到悶熱,當(dāng)(dāng)然會(huì)(huì)找處遮陽地休息一下,等太陽沒那么熱了,再趕去離此處二三十離遠(yuǎn)(yuǎn)的淋膚城也不遲,其實(shí)(shí)現(xiàn)(xiàn)在也就剛?cè)氪翰瘓茫柶鋵?shí)不該如此毒辣,但在這淋膚城方圓三千里內(nèi)(nèi),冬春秋三季極隱,夏季極長(zhǎng),所以才會(huì)(huì)明明只是冬季剛過,春季才臨,就會(huì)(huì)這般炎熱。
書生在考慮要不要跑路,比竟這六個(gè)(gè)護(hù)(hù)衛(wèi)(wèi)一臉兇相,個(gè)(gè)個(gè)(gè)帶刀佩劍,不像剛剛那倆人那么面善,萬一馬車中的人不是什么好人,看他一個(gè)(gè)不順眼,讓人殺他,在這荒郊野嶺的,說不定就要落個(gè)(gè)曝尸荒野的下場(chǎng)。
他很惜命的。
所以他挎起布包,跑向了那還在美滋滋啃著瓜果的倆人,掏錢,跟青杉男子買了一個(gè)(gè)果子,和他們排排蹲在一起,一同啃了起來。
他剛記起,早上時(shí)(shí)已經(jīng)(jīng)給自己算過一卦了,今日運(yùn)(yùn)勢(shì)平常,無病無災(zāi)(zāi),一切安好。
不要問他一個(gè)(gè)書生為什么會(huì)(huì)算卦,祖?zhèn)骷寄埽M有不會(huì)(huì)之理?
他要是學(xué)(xué)不會(huì)(huì),膽敢在十八歲后踏出家門一步,絕對(duì)(duì)會(huì)(huì)被爹娘混和雙打,自家兒子打起來一點(diǎn)(diǎn)不心痛,拳拳往臉上招呼。
有一次,自己被打成了個(gè)(gè)豬頭,不過他已經(jīng)(jīng)跟人約好在今晚月上城頭后在某地匯面,所以不得以為之夜晚時(shí)(shí),只好頂了個(gè)(gè)豬頭去那地碰面,結(jié)(jié)果剛碰面,蘇煙就發(fā)(fā)出一聲驚叫,順手扇了他一個(gè)(gè)勢(shì)大力沉的耳光,他直接暈死在地,醒來后就發(fā)(fā)現(xiàn)(xiàn)自己被關(guān)(guān)在衙門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