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臨近黑了,圪垯忙催鴰頭去那姑娘家取衣服,好明天去城里給人家照樣買貨。
鴰頭走在路上,邊走邊打開字條看上邊的地址:“二道嶺杏梨村羅欣偉”,鴰頭看到這個村,興奮得很,“二道嶺杏梨村”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了。上次給牛配牛犢不就是這個村么!他連蹦帶跳地走在無人的小路上,進了村,沒見幾家人,倒是看到了滿山坡到處都是結著紅杠杠的櫻桃樹。他問了幾個人“羅欣偉”姑娘家怎走?人家給他指了路,于是鴰頭按著人家說的路尋了下去。鴰頭走著走著覺得眼前的情景好象來過:彎彎的小路,坡面稍有些陡。再往前走,便聞見一股淡淡的牛圈味。鴰頭暗暗預感到:難不成羅欣偉就是配牛犢這家的女子。鴰頭邊思忖著邊尋道向這戶人家走去。
當他走到這家門口時,一下子看見了拴公牛的那兩個大木樁,這下明白了,自已惹得還是配牛犢這戶人家的女子。鴰頭往屋里一望,屋里堂房大門圓開著,羅欣偉姑娘和她媽爸兄弟正蹲在腳地分揀櫻桃呢(分等級)。屋里電燈亮得很,足足有一百瓦!由于天已黑,鴰頭在外頭屋里人看不見。忽然,只見羅欣偉姑娘對她屋里人說:“聽,有人到咱家來了?”全家人屏住呼息細聽,“的確是來了人,有腳步聲”?是誰呢,全家人都納悶起來。羅欣偉姑娘一看手表。會心地笑了:“能是哪個,還不是那個把涎水滴到我身上那個瓜皮么!”
聽完自家姑娘的話,全家人被逗得笑得合不攏嘴。
這時,鴰頭已走到這家門口,這家人也都看見了他。羅欣偉劈頭蓋臉就問:“瓜皮得是問我要衣服來咧?”
“噢!不過我叫鴰頭,不叫‘瓜皮’;俺今個不是給你說照你那衣服原樣給你賠一件么,我這會來就是拿衣服原樣來了?”鴰頭說了來意。
羅欣偉一家聽完鴰頭的話,都被逗得“哈哈哈”大笑不止。羅欣偉媽媽嘲笑似地對鴰頭說道:“俺姑娘還在身穿著,咋樣給你脫?你這娃真好笑!”
欣偉她爸細一打量鴰頭:“這不是給他家牛來咱屋配種的那個娃么!你個‘賊東西’把俺公牛那天就掙日塌咧!”然后對著鴰頭關切地問:“小伙子,沒看你牛肚肚大了么?”
“叔,牛犢是配上咧!俺老牛現在吃的油光油光的。肚子稍微大了點!”鴰頭小心地答道。
倆人正搭著話,只見欣偉姑娘對鴰頭厲色地說道:“鴰頭,你明天早上來取,我這會忙著分櫻桃!你明天早上來拿。”語氣里充滿逐客之勢。
俺鴰頭也不虧是個懶皮狗,只見鴰頭嘻皮笑臉地說:“明天就明天,反正俺家徬晚也沒事,不如我在這兒給你家分會櫻桃,幫一下忙!”說完就圍在人家籠跟前給欣偉家幫忙撿揀櫻桃。欣偉一家人看到鴰頭人還蠻有眼色,一家人還都喜歡起鴰頭來了。
第二天一大早。鴰頭就來到欣偉姑娘家來要衣服,他一來,人家大門都已上鎖,一問才知道這家一大早就去地里卸櫻桃了。鴰頭尋到地里,只見足足有三畝地的櫻桃園,園里的樹上的櫻桃紅得很,都黃了。只聽見地里人們卸櫻桃的說話聲。鴰頭順著聲音來到了欣偉姑娘一家人的面前,還沒等鴰頭開口。只見羅欣偉黑油油的大眼珠對著他說:“鴰頭,咱是這樣,這幾天正是賣櫻桃的旺地,我不讓你賠衣服了!可你得給俺卸一天櫻桃!咋樣?”羅欣偉威逼鴰頭道。
一聽不要他賠衣服,鴰頭高興地很,可又一聽叫他白給她卸一天櫻桃。鴰頭臉上顯出難為之色!欣偉姑娘看出鴰頭為難之色,干脆生氣地說:“咋咧!不樂意?那好,你就給我賣衣裳吧!我這身裙子可是從日夲買的!是我在日本打工買的!你想在西安按原件就沒有!除非去日本。”很顯然,羅欣偉這是在刁難俺鴰頭。
“這!這!這!——”鴰頭吭吃起來。
“咋咧,這是你說的話‘按原樣給我賠一件么?’”欣偉姑娘死盯著鴰頭的目光。
“哪誰知你這是在日本買的貨!”
鴰頭強掰扯道。
“咋啦?買不來?買不來就給俺老老實卸一天櫻桃,算是給我賠衣裳了。咋樣?”羅欣偉把‘咋樣’二字音咬得重得很。
鴰頭喃喃地應承道:“咱可說好!卸一天櫻桃咱就等于給你賠了衣裳了!”
“沒麻達,君子一言,好馬一鞭!”羅欣偉痛快地說道。
卸了一天的櫻桃,鴰頭把嘴都吃爛了。(櫻桃吃多了爛嘴)真是不是自家的櫻桃,敞開吃不心疼。見俺鴰頭櫻桃卸得好,籠子里沒一個爛貨。羅欣偉姑娘一家人都很高興。羅老當家的還專門給俺鴰頭買了一雙鞋,鴰頭穿上還瞞合腳。臨赱時。羅欣偉姑娘還特意精挑了一小籠子優等櫻桃送給俺鴰頭,還把俺鴰頭親自送到俺家門口。臨別時,倆人還依依不舍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