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風(fēng)遲來了三秒
“阿韞,恭喜你。”
喬韞從回憶中抬頭,聞此,“啊”了一聲,隨即嘴角彎了彎,說了句:“謝謝。”
“你怎么看起來不大高興?你被保送了欸!這明明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同桌看出喬韞的心不在焉,關(guān)心的問道。喬韞似是想起了什么,臉上的苦澀更甚,卻還是搖了搖頭,說:“沒有不高興,不過是不敢相信而已。”
她慣會偽裝,同桌以為她真的是因為不敢相信這事是事實,還安慰鼓勵了她。她收拾好書后抱著一大箱子書在同學(xué)們艷羨的目光中離開了教室。
傍晚的風(fēng)還是涼絲絲的,連夕陽都是慘淡的。
已經(jīng)上課了。偌大的教學(xué)樓陷入死寂之中。
外面走廊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了。喬韞在連廊上遠遠就看見郭遇行向著她這個方向走來。
她低下頭,掩住內(nèi)心的苦澀,連喉嚨里都是發(fā)苦的。郭遇行徑直向她走來,不對,是向著她身后的教室走來。
天氣尚冷,而郭遇行已經(jīng)脫下了外套,穿著一身深藍色球衣,懷抱一個籃球走了過來。
兩人都是目不斜視,仿佛從未相識。他們走的像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在他們擦肩而過的那一瞬,上課鈴聲響起,傍晚六點的晚風(fēng)如約而至。
正中六點的晚風(fēng)是她在暗無天日的高中生涯的慰藉。那些煩惱在微風(fēng)吹拂中被帶向遠方。只可惜這次,風(fēng)帶不走她的煩惱與悲傷。
一陣涼意撲面而來,帶著郭遇行衣服上洗衣粉的味道和打完籃球后的汗味,屬于他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卷來。
喬韞抓緊手里的箱子,努力讓自己沒有回頭。兩人的影子在即將擦肩而過的那一瞬交織在一起,又很快散開。
在拐角下樓梯的前一秒,喬韞終是忍不住回了頭。郭遇行消失在拐角,他沒有回頭,一刻也沒有。
在回頭的那一瞬,“啪嗒”一聲,一滴淚珠落在了紙箱子上。
她還是放不下。
回到空無一人的家,喬韞翻出壓在紙箱底的那封略有折痕的粉色信封,卻沒有勇氣拆開。
在班主任叫她去給她信封給她道歉的時候,她就猜到了內(nèi)容。
“老師,您找我?”喬韞乖巧地站在辦公桌旁,輕聲細語地問道。
“喬韞啊,你就是老師的驕傲。現(xiàn)在你被成功保送了,這個東西也該物歸原主了。”女班主任舒了口氣,說道。
喬韞的心“咯噔”一下,總覺得不是什么值得讓人開心的東西。
在看見那個粉色信封的時候,她的心沉在了谷底。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顆金屬球重重砸在脆弱的心房。
“當(dāng)時老師怕影響你學(xué)習(xí),所以幫你保管了。現(xiàn)在還給你。”
喬韞顫顫巍巍地接過,在落款處看見了熟悉的字跡。
理智告訴她,老師是為她好,她應(yīng)該道謝。可是喉嚨里像是被什么說不斷理還亂的東西堵住了,只覺得無比難過。
原來……他疏遠她,是因為這個么?
老師也沒有因為這個怪她,反而安慰她,說:“你去了好的大學(xué)會遇上更好的。少年時期的悸動是難忘,但是會忘掉的。”
喬韞想要反駁,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反駁。她不知道別人是不是會忘,但是她沒有放下,也不容易放下。她終是向老師道了謝就回到了教室收東西。
現(xiàn)在到了家,她打開信封,一張粉色的信紙丟了出來。
喬韞:
別總覺得自己很差很平凡,至少在我這里,你是唯一的例外。所以你要不要考慮……考慮我……你要是不喜歡我,那你就當(dāng)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也不要問。
我在電影院等你。
——郭遇行
看著這封信,郭遇行那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仿佛出現(xiàn)在喬韞面前。
他以一種靦腆羞澀又不給人抗拒拒絕機會的語氣寫下這封信,卻沒在電影院那里等到她的回答。
那樣驕傲的他,在得到這樣的結(jié)果時,也會失望和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