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你了,就算是臺下這么多人,又能有幾人記得老夫,認得老夫呢。”劍童的聲音渾濁而又老沉,從這張十一二歲的面孔下發出,著實令人不適。
“不過,老夫來此,也不過是為了討些修煉用的寶貝。畢竟我現在實力也只不過是淬脈境而已。”他一邊說著,竟然也是掏出了一張寫著“一”字紙條。
任天游正來到了一旁的高臺,看著臺上的劍童,也是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南海劍宗的方老怪物,本來是個天賦異稟的劍修,等不來慧根生發,就為了追求長生之法自退境界,長生不知道有沒有實現,保養得倒是比我好。”
任天游饒有興致地看向神情肅穆的白無瑕,雖然方老怪此時的確是淬脈境界,但修劍的底蘊,眼界可是比方才的徐禮更勝一籌的。任天游也很好奇自己這個小師侄到底如何值得清觀子對自己的請求。
眼見方老怪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白無瑕猛地彈起拉開距離。
只見方老怪不再言語,只是似乎攢動著身體周身的靈氣,臺下眾人的劍開始在各自劍匣內顫鳴。
原來先前他背著幾乎整個南海劍宗隊伍里的所有劍,根本不是因為自己是劍童,又或者樂得幫他們背,而是天生的信手拈來的對劍的控制力!
白無瑕背后劍匣內的“當歸”亦是顫鳴不止,幾乎是呼之欲出的境地,白無瑕探出右手將其壓住,隨著方老怪開始念訣,當歸開始一次次向外沖撞。
白無瑕甚至感覺自己是在和一個結實的體修掰腕子。似乎是“當歸”太過用力的沖擊,將白無瑕尚未養好的傷口再次撕裂,熟悉的疼痛感從右臂上一直傳到白無瑕心中。
似乎是察覺到了白無瑕表情微小的變化,方老怪嘴角抽笑了一下。背在身后的左手一掐,原先白無瑕袖中的幾柄小劍一齊飛出,環伺在白無瑕的右臂上。
白無瑕雖有察覺,但此時自己的右臂已經被飛劍壓制,不受自己控制了。
方老怪猛地前沖,一股從右臂連通向左臂的兇猛劍氣壓住了白無瑕抬起想要遏制方老怪前沖動作的左手。
霎時間,方老怪已至白無瑕的身前,白無瑕知道,此時的方老怪如果給他胸前來上一掌,自己就幾乎沒有反擊的能力了。
不能就此束手待斃!白無瑕心想。
白無瑕一邊向后閃躲,一邊心中念訣,從周身四處向兩臂輸送靈氣,意圖強行沖破方老怪的劍陣禁制。
可方老怪的速度卻是不一般的快,已經貼至白無瑕胸前的右掌并沒有發力,卻驟然停住,緊貼著白無瑕身側以只能他們倆聽見的聲音低語道:“你殺了食炎豹,可是讓老夫少了好些生意啊。”
白無瑕怒目瞪著這張稚嫩的面孔,不敢相信眼前這老怪物身為修士,竟然與魔族勾結!方老怪的右掌并未發力,而是掐訣,環伺在白無瑕手臂的一圈劍陣緩緩向里收縮,直直扎入白無瑕手臂,只見白無瑕白色的袖子慢慢被血浸透。
看著方老怪玩味的笑容,憤怒和鉆心的疼痛在白無瑕臉上扭曲成一團。臺下傳來徐禮和李清婉等人對其的勸阻聲,白無瑕還依稀聽到了嚴童鶴厲聲喝出的“住手”二字,但他只覺得自己越想要沖破手臂的劍陣禁制,自己的意識越像手臂滲出的血一樣慢慢流失,但他能感覺到就差這么一點了。
再來一點靈氣,再試一次。白無瑕告訴自己。
方老怪似乎也頂不住嚴童鶴等人的嚴肅目光了,畢竟比武確實是不該見血的,只要嚴童鶴一聲令下,身在暗處的玄一刑門弟子就會從四面八方躍出,將他制服。
就只當教訓教訓這個毛頭小子好了,方老怪心想,于是運氣至右掌,想要給白無瑕最后一擊。
當方老怪再次對上白無瑕的眼神時,心中竟是沒來由的一陣心悸,下一秒,沒等方老怪解開劍陣,一陣金屬碎裂的聲音傳出,緊跟著一股強大的靈氣從白無瑕僵硬的兩臂爆發出來,方老怪不可思議地看著飛劍連同白無瑕的染血的袖子被炸成齏粉,兩條當初被食炎豹的紫焰燒傷的臂膀此刻鮮血淋漓地展露在眾人面前,只有細細看才能發現,此刻白無瑕燒傷的傷口上竟也透著淡淡的紫焰。
方老怪心中一驚后立馬向后撤開,只見白無瑕兩眼滿是血絲,狂傲地用玩味的眼光上下打量著自己,仿佛換了一個人。而這個人,令方老怪由心底感到恐懼。
沒等方老怪御出其他的劍,白無瑕身形暴動,右臂團著熊熊紫焰襲向方老怪,就如同食炎豹當時對白無瑕做的那樣。
太快了!方老怪根本來不及閃躲,只能硬扛下這一手,紫焰瞬間將方老怪孩童的身形包裹。
吃下這一招,方老怪猛地意識到,剛才那爆發出的不是靈氣,而是魔氣!面前的這人不僅神情像換了人,實力也像換了人。
臺下的白離,阮炎,陳一葦都看出來了,這就是那天食炎豹的招式!
但也不完全是,只以紫焰的強度來看,白無瑕的這一招,比食炎豹強出數倍!
同時,臺下也有所見識的修士驚呼:“是魔功!這是魔族功法!”
人群躁動起來,但看著近乎發狂還擁有極強實力的白無瑕,也沒有人敢跳上臺攻擊他。
嚴童鶴同樣一臉震驚,轉頭看向身后同樣詫異的任天游,后者嚴肅地點點頭。
方老怪身形從紫焰之中倒飛出去,癱倒在地上,不再動彈,渾身上下都破損得不成樣子。
白無瑕再次飛撲出去,想要給地上的方老怪致命一擊,突然一道靈氣所化的晶藍色仙鶴從天而降,將比武臺的地上也踩出一個爪印來,正隔在倒地的方老怪和白無瑕之間,白無瑕一拳將這道靈氣轟碎,緊接著一張越來越大直至比武場大小的白布又從天而降,正是那天嚴童鶴勸架用的手絹,將白無瑕覆蓋其下。
眼看白布上蒙著白無瑕的區域慢慢從白色被燙成紅色又變成黑灰色,騎在白鶴上的嚴童鶴惋惜地嘆了口氣。此時比武臺上已經站上了十數個嚴陣以待的刑門弟子,將白無瑕圍在中央。
嚴童鶴一揮手,刑門弟子同時雙手掐訣,肉眼可見的靈氣在弟子之間如一條絲帶傳遞,最后歸到空中,匯成一張金色的大網猛地降下,將已經撕破了大手絹的白無瑕牢牢捆在其中。
發狂的白無瑕也感受到靈氣,力量的緩緩流失,兩眼一黑昏倒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