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門常青房內。
常青正埋頭在厚厚的古籍里,桌上已經擺滿了一卷一卷的書卷。
這些時日跑腿的活算是讓白離全包了,又看在他一直給自己帶酒的份上,常青實在不好意思像往日那樣閑暇時在房里愜意地品上一杯自己釀的新酒。
并且,讓常青感興趣的是,這確實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常青已經翻閱了玄一門幾乎所有關于魔氣侵染的書籍。如果按白離的說法來,假設白無瑕從未修過魔功,用過魔氣,僅僅是魔氣侵染的話,現在可是沒有任何一個有記載的例子能使出如此強大的魔族功法。大多數戰斗過程中被魔氣侵染的修士,僅僅是導致了靈氣閉塞,身體不適的問題,只要用藥及時,還可以自行恢復。
常青皺了皺眉頭,掏出小葫蘆抿了一小口。
正好碰上白離拎著一壇桃花仙釀進門,滿懷期待地湊到自己身邊,“怎么樣,今天有什么進展?”
常青捧起一卷書嚴肅道:“白離,你知道魔氣是什么嗎?”
常青沒管白離自問自答道:“魔氣的本質,是經過特殊功法壓縮后的強大靈氣。我已經翻遍了玄一能翻的典籍記載,魔氣侵染的例子不算少數,但憑空能使出以魔氣為引的魔功,絕無一例。但凡是修習魔功的魔修,魔氣入體久,體表就會生出或鱗狀或羽狀的印痕,只有修過魔族內部的高級功法也才可能控制這種改變,所以我就是說,有沒有可能,白無瑕他真的修過魔功,而且,還是很強的那種。”
眼見常青說了那么長一串竟還是得出這種結論的白離沒有像初見時那樣變臉,只是眼神里的失落沒法藏起來。
常青不緊不慢地補道:“除非,讓我親眼看看他。”
山上心清潭。
白衣立于釣魚老頭身邊,任天游望著釣線在微風下激起水面一圈圈細紋的漣漪。
“我本來可是有辦法保住他的。”任天游語氣中有一絲不解。
清觀子靜靜望著水面,緩緩開口道:“你也認為無瑕他是受魔氣侵蝕么?”
任天游沒有回答。
清觀子兩眼更加出神:“只希望我們是在救他。”
“那小姑娘也下山了。你沒攔著?”
“年輕人嘛,路是他們自己走的。各自命數的事,哪里是我攔得住的。”清觀子竟是破天荒地輕笑道。
“師兄。你怎么越來越喜歡打啞謎了。”看到自己師兄難得一見的笑臉,任天游也發自心底地打趣道。
“這事得折了玄一門不少名聲吧。真是又委屈你了。”
“哈哈哈,我景元山玄一門何曾是需要看別人臉色度日的門派。我任天游又何曾是在乎那狗屁臉面的人哈哈哈。”任天游語畢師兄二人幾乎是一同放聲大笑。
任天游臨了剛邁下第一階石階,便停在原地,表情也是破天荒的凝重:“白無瑕真的可能和那魔頭扯上關系了?”
身后沒有回應。
白無瑕魔功傷人這事本來還沒引起太大風波,但在那方老怪重傷不治后,各門派聲討的聲音就更吵鬧了起來,盡管唐驍告訴白無瑕是驚秋樓的細作在藥里下毒了,但不管南海劍宗會不會去查明這個事實,任何一個玄一門的對手門派可都不想放過這個抹黑玄一門的機會。
但當然了,任天游的搪塞功夫也是一流的。
這事不僅在修士界里激起了水花,同時也驚動了魔族。
東南魔族盤踞的一處藏身石窟內,一個身著白袍的男人正愜意地躺在舒適的虎皮大椅上,從他座后的墻上懸著一面姓氏大旗和洞窟內簡陋的刀兵來看,這原來該是一處山匪的洞窟。
男子露出的皮膚白凈細嫩,一點看不出魔族的鱗狀痕跡,第一眼看去可能不過認為是哪家的貴公子,哪會想到他正是東南魔族的領頭人,更是有著看起來便名不副實的名號,“血魔刀”陳棄。
陳棄接過屬下遞過來的一碗不知是什么的紅色液體,一邊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嘗,一邊回顧著方才得到的情報。
方老怪這樣位高權重的情報線人死了對于他而言其實也不過如此,多年來沒提供過什么有用的情報也就罷了,自己還要冒著風險去替他擄童男童女的,這買賣太不劃算了,他本就打算把他視作棄子處理掉了。
更令他感興趣的是這個殺了他那不太聰明的二弟“食炎豹”還學會了他二弟功法的這個玄一門棄徒,是什么樣的人能有比他還夸張的天賦,他很好奇。
若是能把他招納過來,倒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肯定沒走出我們的地界,去把他找來。”陳棄的吩咐屬下的聲音尖銳得讓人耳朵不適。
玄一門內有結界隔絕,幾乎是一年四季日日都是風和日麗的,可這山下的世界可不一樣。抬頭望去,江州上空一片都是望不到頭的黑壓壓的烏云,風聲也在外頭鬼哭狼嚎。
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