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葬禮
“我們是正義的”——埃德溫·范克里夫
我們換上迪菲亞兄弟會的制服,跟著薩古納爾阿姨繼續坑道盡頭走去。途中所見的兄弟會成員越來越多,他們似乎都沉浸在一陣大事件來臨前的緊張與激動相混合的奇妙感覺之中,所以并沒有人注意我們一行人的陌生,說來菲迪亞的血紅色面罩也給與我們的隱藏提供了不小的幫助。
坑道的盡頭令人錯愕,在西部荒野的西南,群山環繞中,形成了一個十分隱蔽的天然港口。通過依山而建的無數房屋,不難看出這個港口才是迪菲亞兄弟會的大本營。剛剛噪聲的來源則是港口中間停泊的一艘大型軍艦,顯然是人類造船工藝與地精火力美學的結合。出于政治角度,聯盟的機械造物更偏向于采用盟友侏儒的工程技術,而與偏重于精巧與穩定的侏儒工程學不同,地精工程更加不穩定但是擁有更強大的火力。而眼前這艘軍艦兩層舷窗和一層甲板所裝備的則明顯是地精大炮,這就代表了,單說火力的話迪菲亞兄弟會的軍艦要強于同級別的聯盟軍艦。
由此可見,迪菲亞兄弟會已經不單單是荒野中打家劫舍的盜匪了,而是向著擁有的強大火力且逐步割據一方的勢力在發展。
薩古納爾阿姨依然潛藏于陰影之中,躲避著一眾迪菲亞兄弟會的視線。從剛剛開始,一股不安就籠罩著她,本應原路返回的我們被一起帶到了這邊。從眾多的迪菲亞兄弟會的成員之間穿行而過,薩古納爾阿姨帶著我們朝著那艘軍艦走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群工人在忙碌,他們將一箱一箱的物資搬上軍艦,我們隨便從旁邊的酒館搬了一個酒箱,混進了工人的隊伍中,舷梯兩旁的守衛毫無察覺,形同虛設一般,似乎從未想過會有人潛入此處,我們順利的潛入了船艙之中。
薩古納爾阿姨暗中悶棍暈了一個落在最后搬運物資的工人,將其拖進一個雜物間進行拷問。我們沒人看到她是怎么讓這工人開口的,但在薩古納爾阿姨出來時開門的瞬間,我瞥見那被堵住嘴的工人已經血肉模糊。
審訊之后的薩古納爾阿姨神色明顯變得異常凝重,我從未見過薩古納爾阿姨如此緊張,受其影響,我的心里也產生出來一種莫名的不祥,甚至于金妮和婭雅也被感染,顯得不安起來。
“他們要炮擊暴風城!趕緊到上層甲板的駕駛室去”薩古納爾阿姨向我們發出了指令,緊接著連潛行都來不及,就帶著我們向上跑去。我們在途中偶遇的幾個迪菲亞水手,但他們都在還來不及發出喊叫的瞬間就被薩古納爾阿姨割斷了喉嚨,而除了我之外的金妮和婭雅,都來不及反應發生了什么。好在我也無心讓金妮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但在走到一層船艙的樓梯上時,薩古納爾突然停住了,回頭看向金妮和婭雅
“你們在這層等著,一會聽我的指示開炮,地精的科技操作很簡單”說完薩古納爾便帶著我上樓了,我回頭看了一眼金妮,金妮也看了一眼我,她堅毅的眼神中似乎在說:去守護暴風城吧,我在這里也一定會起到作用。
“朝哪里開炮啊?”我聽到婭雅突然在后面開口問道
“隨便”
......
我們登上甲板,樓梯旁有一個打盹的水手,但薩古納爾阿姨毫不猶豫的將其斷喉,除此之外,甲板上空無一人。見到另一側的船舵旁邊并無舵手,我們便稍微平靜了,這也就說明,這船暫時還開不了。
其實我心中剛剛便有疑問,西部荒野雖然毗鄰艾爾文森林,這艘船雖然可見的火力強大,但是單憑這一艘船,想要靠近暴風城守衛嚴密的海港,應該是很困難的。薩古納爾阿姨為何如此緊張。
“麥迪溫,蒂芬王后她......”我剛要開口詢問,薩古納爾阿姨便突然開口,但接著又不在言語。而薩古納爾阿姨突然提到母后,我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母后遠在暴風城中,與此時何干?而當我剛要追問的時候,她將手放在嘴上,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并指了指船舵之后的船長室。
接著我們小心的踱步了過去。
“再有一刻鐘就差不多準備好了。”
“很好船長,暴風城很快就會集結軍隊來攻打月溪鎮只要他們一來,我們便可以趁守衛空虛,去毀滅暴風城。”
“你真的要看著親手建造的偉跡毀滅么?”
“我是在取回我的東西。”
“暗殺暴風城的王后,引導暴風城傾巢而出進攻月溪鎮。在趁著暴風城兵力空虛反攻暴風城,你們人類的仇恨真是太可怕了。”
暗殺暴風城的貴族,聽到這里我便瞪圓了眼睛,看薩古納爾阿姨,后者輕輕點了點頭,肯定了我心中最可怕的猜想。
他們殺害了母后!
一股我無法抑制的情緒涌了上來,悲傷立即席卷了我的全身,悲傷之下便是狂暴,無休止的狂暴。這股直沖頭頂的狂暴,連圣光都被封住,我無法安撫情緒。我的身體也不再受理智控制,我將它全部交由狂暴的內心,不顧一切的沖進了船長室。
復仇,是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
見我沖進船長室,薩古納爾阿姨也急忙出來,從后面趕上拉了一把我的腰帶,借力竄到了我的面前,同時取出匕首,錚錚的兩聲,替我擋開了兩柄已經飛到臉前的飛刀。
“冷靜點,麥迪溫”
我并冷靜不下來,舉劍便要向范克里夫的頭上劈下去,薩古納爾阿姨還想阻止我,但接著我們兩個便被一陣巨大的爆炸沖擊波推出了船長室。是范克里夫身旁一個魚人扔出來的炸彈。
可能由于是直面的炸彈,薩古納爾阿姨受到的沖擊力更強,直接飛出了船舷,落到了地面上。
“這是暴風城的小崽子啊,他交給我吧,船長你去收拾了那個潛行者吧。”說著這個名叫范克里夫人的向身邊的魚人點了點頭,接著魚人便也從船舷跳了下去。
爆炸聲引來了許多菲迪亞兄弟會的人,落在地上的薩古納爾阿姨想要在順著纜繩躍上,但隨即被聞聲剛來的一個狼人以繩鉤阻攔。緊接著眾多迪菲亞兄弟會的干部與刺客向著薩古納爾阿姨圍過來,魚人船長也從甲板上跳了下來,加入到了合圍的隊伍。薩古納爾阿姨則背靠著舷梯,面對著一眾菲迪亞兄弟會的成員。
“開炮”
薩古納爾阿姨果斷向金妮和婭雅發出了信號,很快,隆隆的炮聲便響了起來。
炮擊很成功了阻止了更多迪菲亞兄弟會成員向舷梯聚集的打算,但此舉也刺激了舷梯下已經聚集的迪菲亞兄弟會,他們開始發動瘋狂的進攻,企圖奪回船上火炮的控制權。
薩古納爾阿姨,血戰。
我沒辦法去想象金妮和婭雅到底是誰在開炮或是一起開炮,也無暇顧及薩古納爾阿姨的血戰。我的眼中現在只有這個傳說中的菲迪亞兄弟會領袖——埃德溫·范克里夫,雖然看不到自己的眼睛,但是我可以確定,我的眼睛已經充滿了憤怒的血絲。
范克里夫從腰間抽出兩柄刀,刀的前端向后彎出一個殘酷的倒鉤,我只看到這么多,范克里夫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之中,他是和薩古納爾阿姨一樣的潛行者。
隨后,我感到自己的后腦被人用鈍器猛然敲擊,一陣昏眩襲來,而狂怒很快便抵消了眩暈。接著我感到喉嚨一緊,范克里夫已經從后面對我鎖喉,我趕忙后退,將他撞到了桅桿下,使其松手。因為鎖喉的痛感,我還無法反抗,想著向一側跑去,范克里夫被撞一下,毫發無傷,急忙加快腳步向我追了過來,接著的他手中的殘酷倒鉤向我連續砍來。無力抵抗的我挨了數下,鎖喉的效果消散后,我急忙開始格擋、反擊。但范克里夫已經起手切割,隨后的攻擊明顯加速。狂暴的姿態下,我根本也無心格擋,殘酷倒鉤一下下的砍進皮肉之中,要害部位因盔甲的抵御,受傷較輕,而其他部位傳來的疼痛也已經麻木,但割裂的傷口依舊流血不止。范克里夫的攻勢增加我著的狂怒,我瘋狂向其的揮舞著武器,范克里夫見到我的進攻,卻似不緊不慢的一下下閃避我的攻擊,而我卻只感覺揮動武器的手逐漸變慢。明顯范克里夫給他的殘酷倒鉤淬上了毒藥。范克里夫見到毒藥生效,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仿佛一只已經玩弄夠了老鼠的貓。
“玩夠了,上路吧”范克里夫輕蔑的說了一聲,持著殘酷倒鉤向著喉嚨上的脊椎刺來。
中毒之下的我有意識刀刃的來襲,我想閃但是中毒之下,動作緩慢,僅僅是在在刀刃接觸到我的一剎那,微微躲開了幾厘米,刀刃便錯過喉嚨,刺穿了我的肩膀。
范克里夫也是一臉錯愕,想要拔出武器,但殘酷倒鉤上的鉤子已卡進了我的肩胛骨。他另一只手的武器在想像我砍過來,但慌亂之下的一擊,很輕易的我的長劍擋下。
“你們潛行者還真是一個奇怪的職業”我實際沒必要說話,但還是緩緩的的開口:“明明要出其不意,但刀刀都往喉嚨上招呼,薩古納爾阿姨是這樣,肖爾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雖不致命,但刀刃畢竟插入肩膀,隨著范克里夫抽出武器的努力,刀刃一下下的拉扯著我的骨頭,仿佛就要生生的拉斷我的肩胛骨。但是我感受不到疼痛,是麻木了?
嗜血的欲望充斥了我的身體,長劍揮動,在還不想放棄將武器拉出的范克里夫的胸口深深地留下一道傷口。見到范克里夫的負傷流血,我的身體竟似乎也受到了刺激,更加興奮。范克里夫終于放棄了被我繳械的武器,拿著另一把殘酷倒鉤向后一跳,而我并不想被他拉開距離,隨即跟上攔截。被我一攔,范克里夫也覺得一懵了一瞬,而我抓住這一瞬間,揮劍斬殺。
范克里夫身上又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傷口,血液從其中噴涌,完全的失去了行動能力,大字型的先后摔去。
此刻我的精神似乎也恢復了一些,狂暴逐漸消退,我孱弱的持劍走到范克里夫身邊,習慣性的嘟囔了一句“愿圣光可以寬恕你”
“蠢貨,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
這便是西部荒野劇盜,菲迪亞兄弟會領袖范克里夫的最后一句話
范克里夫死后,我將其手中的殘酷倒鉤擲出船舷。船下薩古納爾阿姨浴血奮戰,身上傷痕累累,而再其腳邊的迪菲亞兄弟會尸體更是無法計數。一番血戰下,薩古納爾阿姨已經十分疲憊,或許是其天性中的傲慢在將其支撐,也或許是因其對烏瑞恩家族的忠誠,亦或許兼而有之。隨著金妮與婭雅的炮火,遠處的迪菲亞兄弟會已經很難在向軍艦包圍過來,隨著殘酷倒鉤落在地上,已經圍過來的兄弟會成員已然明白了其主將落敗的事實,進而逐漸退卻。
薩古納爾阿姨追上殺了其中的幾個退走的兄弟會成員,那魚人船長也包括在其中,傷口依然都在喉嚨。
半小時后,我們將掛著白旗的軍艦開進暴風城的港口,連同范克里夫的首級一并交給了父王。半天不見,父王仿佛已經衰老了很多。
三天后,我做在輪椅上,參加了母后蒂芬·伊雷利安·烏瑞恩的葬禮。暴風城全程縞素,沉浸于一片凄婉,整個艾爾文森林都在為母后的葬禮輕聲低吟,陽光照舊傾瀉于森林、傾瀉于石墻,但是今時今日卻顯得不再明媚,天空中仿佛蒙上了一層輕紗般的壓抑,蟲鳴、鳥叫甚至是狼吠,這些平日的聲響,此時似乎也成為了某種悲哀的奏鳴。
無論貴族與平民全部沉浸在一片哀傷之中。暴風城有許多貴族,其中并不全是父王的盟友,甚至有些貴族是完全反對父王,但是無論是哪一個派系的貴族,都對母后毫無敵意。暴風孤兒院的每一個孩子,都佇立母后的靈柩旁,每個人都戴著一朵小白花,低頭不語,他們還太小,或許還不知道所謂死亡的意義。母后仁慈與包容的性格就這樣被整個暴風王國的貴族、平民與士兵所愛戴。母后就是這么一個溫婉的女人。
安度因就站在我的旁邊,一言不發。他比我幸運的是看到了母親的最后一面,但這同時也是他的不幸。我不知道如果自己在的話,那時會做些什么,也想象不到那時候的安度因有多悲痛。面對母后的死亡,安度因近在咫尺,卻完全無力阻止。我只能從安度因包扎的雙手看出,母后死時,他有多么的摧殘了自己。
“全能的圣光......”法奧大主教開始進行禱告,而我完全無心傾聽
我微微抬頭,看到暴風城湖畔公墓角落的一棵大樹。一陣微風吹過,樹梢上一片青翠的樹葉飄零道空中,緩緩地,緩緩地飄落,直到落進土壤,等待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