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大婚
鈴鐺起身走入殿內(nèi)(nèi),跪了一夜的雙腿有些失去知覺(jué),走起路來(lái)(lái)一瘸一拐的,再加上雙手端了茶壺一夜,竟也有些不聽(tīng)使喚。
盛永玉雙眼怔愣愣的有些無(wú)(wú)神,一夜未睡的她臉色有些蒼白,看著鈴鐺進(jìn)(jìn)來(lái)(lái),想起昨夜她失控的那一刻向鈴鐺發(fā)(fā)泄了怒火,心中有些難言的愧疚。
“鈴鐺,對(duì)(duì)不起,是朕不好。”
鈴鐺緩緩在盛永玉腳邊跪了下來(lái)(lái),“陛下,是奴婢不好,奴婢服侍陛下更衣,今日是永昌王子和郡主大婚,陛下要高高興興的出席呢。”
盛永玉看著鈴鐺稚嫩的小臉,她才十五歲,不過(guò)(guò)是一個(gè)(gè)年輕的女孩子,懂事的讓她心疼。
昨夜她想了一夜,什么都沒(méi)(méi)想明白,只是腦中反反復(fù)(fù)復(fù)(fù)的出現(xiàn)(xiàn)從她莫名重生,到見(jiàn)到秦言以后的所有事情。
秦言給她加冠,秦言教她讀書(shū)識(shí)(shí)字,秦言打她鞭子,秦言教她騎馬,秦言將她從壞人手里救出來(lái)(lái),秦言帶她出宮玩,秦言罰她抄書(shū)......八年多的時(shí)(shí)間里,秦言充斥了她的整個(gè)(gè)生活,所有發(fā)(fā)生的事情,都是與秦言有關(guān)(guān)。
而到昨夜,她才知道,她所認(rèn)(rèn)識(shí)(shí)的秦言,并非她知道的秦言。
怪不得他的樣貌從來(lái)(lái)沒(méi)(méi)有過(guò)(guò)變化,怪不得他能引得天雷劈死盛千秋。
當(dāng)(dāng)初鈴鐺給她說(shuō)(shuō)潁河之戰(zhàn)(zhàn)時(shí)(shí)秦言就是這副容貌,她還笑話鈴鐺,原來(lái)(lái)是真的。
秦言真的是妖怪。
“陛下,時(shí)(shí)辰到了,該去金殿了,怎么攝政王殿下還沒(méi)(méi)來(lái)(lái)接陛下呢?”
穿戴整齊的盛永玉坐在鏡子前看著鏡中華麗的自己,年輕的容貌,漂亮的眉眼,前世今生加起來(lái)(lái),她也已經(jīng)(jīng)三十三歲了,頂著一張十六歲少女的容貌。
她,也算是個(gè)(gè)妖怪吧。
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了笑,那她還有什么可吃驚的呢,彼此彼此罷了。
盛永玉緩緩起身,“朕自己去吧,攝政王不來(lái)(lái)了。”
“奴婢扶您。”
鈴鐺扶著盛永玉坐上轎攆,緩緩向金殿走去。
文武百官已經(jīng)(jīng)早早在金殿之前等候,見(jiàn)到盛永玉的轎攆前來(lái)(lái),紛紛躬身行禮,今日不是上朝,無(wú)(wú)需行跪拜禮,行個(gè)(gè)俯首禮即可。
掃視一圈,盛永玉沒(méi)(méi)有看到秦言的身影,心里不自覺(jué)的緊了緊,面上泰然自若的走向高位,招呼百官落座。
眼瞅著吉時(shí)(shí)就要到了,新郎官永昌王子就要攜新婦來(lái)(lái)金殿前行大婚禮儀了,攝政王仍舊未到。
文武百官俱是疑惑,當(dāng)(dāng)政八年未曾遲到過(guò)(guò)一次的攝政王殿下,今日是要缺席嗎?
看出了眾臣的疑慮,盛永玉道:“攝政王昨日偶感風(fēng)(fēng)寒,今日不宜走動(dòng)(dòng),朕便允他在寢殿休息了,這大婚禮儀,有朕在不是一樣的嗎。”
眾臣附和著:“正是,正是。”
說(shuō)(shuō)話間,一對(duì)(duì)新人從臺(tái)(tái)階之下走來(lái)(lái),鮮紅的喜服映紅了盛永玉的雙眼,盛永玉溫和的笑了笑,真是喜慶的顏色。
榮眠看著面帶笑容的盛永玉,原本面無(wú)(wú)表情的臉上強(qiáng)(qiáng)硬的扯了一抹笑容,“永昌國(guó)(guó)榮眠攜新婦昌平郡主,恭祝大盛女皇,洪福齊天,鼎盛千秋。”
盛永玉拂了拂手讓兩位新人平身,“今日是兩位的大喜之日,也是永昌與我大盛的大喜之日,朕也沒(méi)(méi)什么好的賀禮,這里有一份圣旨送給二位新人。來(lái)(lái)人,宣旨。”
站在后面的一位小公公從錦盒里拿出圣旨,當(dāng)(dāng)眾宣讀了起來(lái)(lái)。
“奉天承運(yùn)(yùn),女皇詔曰,大盛與永昌以婚盟結(jié)(jié)秦晉之好,朕與永昌二王子榮眠一見(jiàn)如故,特結(jié)(jié)為義兄妹,共延兩國(guó)(guó)之好。”
圣旨一宣,百官嘩然,堂堂女皇做了永昌國(guó)(guó)二王子的義妹,這不是落了下乘嗎。
當(dāng)(dāng)即就有言官站出來(lái)(lái)反對(duì)(duì),“陛下,這恐怕不妥吧。”
盛永玉擺擺手,“只是義結(jié)(jié)金蘭而已,算是朕送義兄歸國(guó)(guó)的賀禮,義兄,可還歡喜?”
盛永玉灼灼的眼神看著榮眠,榮眠掩下眼中的吃驚,帶上和煦的笑容:“謝女皇陛下抬愛(ài),榮眠愧不敢當(dāng)(dāng)。”
“義兄當(dāng)(dāng)?shù)悶穡闃貧w故國(guó)(guó),可別忘了朕這個(gè)(gè)義妹啊。”
婚盟雖是一回事,婚禮后新婦便跟著榮眠回永昌國(guó)(guó)了,日久天長(zhǎng)(zhǎng)的,難保心不會(huì)(huì)變,但一國(guó)(guó)女皇的金蘭之盟就不同了。
這不僅有助于榮眠歸國(guó)(guó)后爭(zhēng)(zhēng)奪王位,而且他將永遠(yuǎn)(yuǎn)的和大盛的女皇捆綁在一起,兩國(guó)(guó)邦交,除非一方撕破臉,否則將永遠(yuǎn)(yuǎn)延續(xù)(xù)這份盟約。
榮眠不得不在心里夸贊,盛永玉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盤(pán)。
那么昨夜他送的禮物,盛永玉也還歡喜?
大婚禮儀完成,百官推杯換盞觥籌交錯(cuò)(cuò),俱是開(kāi)懷暢飲,盛永玉獨(dú)(dú)坐在上面,酒杯中倒?jié)M酒,然后瀟灑的往身后一倒,一杯又一杯,向來(lái)(lái)愛(ài)酒的她卻是滴酒未沾。
舉杯消愁愁更愁,不如不喝。
剛倒?jié)M的酒杯,端起來(lái)(lái)就要倒掉,卻被一直大手穩(wěn)(wěn)穩(wěn)(wěn)捏住,盛永玉抬頭去看,入目的是秦言有些蒼白的臉龐。
盛永玉奪回酒杯,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朕沒(méi)(méi)喝酒,怎么也醉了呢?”
秦言連同酒杯和盛永玉的手一同握住,抬起放到嘴邊,借著盛永玉的手仰頭便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我知你沒(méi)(méi)醉,跟我走,有話跟你說(shuō)(shuō)。”說(shuō)(shuō)著便強(qiáng)(qiáng)勢(shì)(shì)的拉起盛永玉從座位上離開(kāi),鈴鐺在旁邊看了看,猶豫了片刻還是沒(méi)(méi)有跟過(guò)(guò)去。
盛永玉被秦言一路拉著,從金殿一直走回明光殿,路上被無(wú)(wú)數(shù)(shù)的侍衛(wèi)(wèi)看到手拉著手,卻又被無(wú)(wú)視掉。
一直走到那棵紫藤樹(shù)下,秦言才放開(kāi)盛永玉的手。
盛永玉看著落了滿地的紫藤花,道:“說(shuō)(shuō)罷,朕聽(tīng)著。”
“我是秦言,是大盛的攝政王,而在二十七年前,我只是一個(gè)(gè)借助紫藤樹(shù)而活的樹(shù)靈。三十年前,你的母親在明光殿種下了這棵紫藤樹(shù),三年里她日日為樹(shù)澆水陪樹(shù)說(shuō)(shuō)話,終于樹(shù)長(zhǎng)(zhǎng)大了,并且生出了樹(shù)靈,也就是我,當(dāng)(dāng)時(shí)(shí)潁河對(duì)(duì)面的永昌國(guó)(guó)來(lái)(lái)犯,你母親日日擔(dān)(dān)憂你父親,為了報(bào)(bào)答你母親的恩情,我化出人形,取名承澤,入朝為官,為解潁河之困。你母親去世后,我便回到了紫藤樹(shù)中為她守靈,直至你父親去世,我才化身攝政王秦言,輔佐你穩(wěn)(wěn)坐皇位。”
“昨日你所見(jiàn),是我受了傷,需要以樹(shù)和溫泉療養(yǎng)(yǎng),這才被你所見(jiàn)。”
盛永玉靜靜的聽(tīng)著,那個(gè)(gè)叫做秦言的樹(shù)靈說(shuō)(shuō)著他的過(guò)(guò)往,因?yàn)樗贛H的淵源,他才待她那般好,怪不得她見(jiàn)到他書(shū)房的抽屜里放著母親的畫(huà)像,她還以為,他愛(ài)慕的是長(zhǎng)(zhǎng)大后的她......
盛永玉沒(méi)(méi)有多余的表情,像一個(gè)(gè)旁觀者一樣聽(tīng)完了整個(gè)(gè)故事,將自己干干凈凈的置身事外,末了才說(shuō)(shuō)了一句:“我知道了,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