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羅山脈,在遠古時代,本是一處兇獸老巢,修士罕至,更無名氣,只是后來大羅金仙的到來,辟府此地,并封命大羅山脈,告傳八方。
因了大羅金仙之無上威名,此地山脈再無強者登臨,漸漸地,此地兇獸越發多了起來,涌現出不少化凡妖獸,甚至還出現了幾頭圣妖。
此刻,在一處稍顯孤僻的群山之中,有一雙生峰,這里便是大羅金仙修道之地,傳說中的“大羅仙府”。
說是仙府,可這里卻只有草屋數十間,亭臺樓閣三三兩兩,除了長滿整座山的大葉林,便只剩下零星散落的滿天星。其中在地勢較低的一處草屋外,有著兩道身影,正各自盤膝療傷。
“師妹,你的傷恢復地如何?”許久,其中一道身影收功起身,看向另一人。說話的是名劍眉星目的男子,他穿了件白袍,袍上血跡斑斑,更是破裂多處,必是經歷了一番慘烈廝殺。
光華流轉,另一道身影沒有立即回應。
“大日?”此時,一道蒼勁的聲音落入耳中,男子一怔,隨即臉色一喜,轉身叩拜,恭敬而言:“師尊。”
來者一襲紫袍纏身,雙手后方,正是此地山脈之主——大羅金仙。他不過四十年紀,紫眉如劍,令人敬畏,目中雙眸泛紫,仿若蘊含星辰,尤其是他的頭發,黑紫交纏,更有一絲蒼白盡顯。
若仔細看去,他的容貌與大日頗為相像。
“月兒她如何了?”大羅金仙眸色流轉,看了眼男子,輕問。
“應該無礙了。”大日起身,回頭看了眼女子,恭敬應道。
“你把那雙生蟒的事情,與我具體說說。”大羅金仙走到大日面前,抬手一顆丹藥激射而出,直入大日口中。
大日吞下丹藥,體內傷勢頓時好了十之八九,便是對著師尊再次一拜,然后回想一番,便把之前偶遇雙生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包括那位突然出現的青衫男子,嚇跑了雙生蟒,救了他們。
大日說完,便是在一旁靜靜等待。
“又一頭化凡妖物?”一身紫袍的大羅金仙喃喃,目中有詫異,更多的是疑惑,“本尊來此二十年,出現了二十頭化凡妖物……這二十年,本尊收了兩名記名弟子,卻出現了兩頭化凡成圣的妖物……若這不是巧合?那會是什么?”
“師尊?”大日心里藏事,不由喊了一聲。
“嗯?”大羅金仙回過神來,看向大日,“何事?”
“此事是弟子魯莽了,若不是弟子托大,也不會令師妹受傷。”大日回頭看了眼依舊盤膝在坐的女子,神色有些歉意。
“大日,這不是你的錯。”大羅金仙輕笑一聲,勸慰:“若你心有內疚,不妨加倍修行,提高自身修為,這樣下次臨敵,亦可戰退由己。”
大日聽了,眼神驀地一凝,沒有回應,而是深深一拜。
大羅金仙看在眼里,欣慰一笑,剛想再說些什么,突然心有感應,抬頭看了眼某個方向,眼神微微一凝,隨著一陣空間波動,身子驀然消失在原地,只余下一句話:有貴客遠來,你去將為師釀的逐日酒去取來。
“有人來了?”大日起身看去,心中正疑惑,卻聽到身后一聲異響,心中一喜,連忙轉身看去,光華消散,女子已經醒了。
“師兄?”女子雙眼睜開,一雙黑眸盯著眼前的人,剛想起身,卻是一個不穩,就要踉蹌跌倒,好在大日眼疾手快,早已一把扶住。
“師妹,你醒了。”大日扶她坐下,驚喜開口之余,更是替她把了一次脈,“恩,脈象穩定,氣血有些不足,但基本無礙,注意修養即可。”
“多謝師兄。”女子看出他的真誠和關心,忍不住開口謝了一句。
“你我之間,何必謝字。”大日喜笑顏開,用手撓了撓額頭,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對了,師尊說有貴客遠臨,我得去準備一下。”
大日說完起身就要離去,似乎有些擔心女子的傷勢,又轉身過來仔細囑咐了一番后,才有些不舍地離去。
女子含笑看他離去后,正了正身子,除了局部有些傷疼,倒也無大礙,正要想著做些什么的時候,腦海里不禁又出現了之前救了她一命的那個青衫男子,那隨意平靜的音容姿態,只是一個恍惚,她便記住了,記在了心里。
“風南逆….他說他叫風南逆。”女子想起男子的名字,雙目微微出神,似是犯了花癡,“可惜,忘了告訴他,我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也好當面謝謝他的救命之恩。”想及此,女子雙眼明顯暗了一下。
“對了?那人三言兩語便嚇退了那個可怖妖物,修為必定不凡,定是一個在修道界聲名赫赫之士,既如此……不如去問一下師父,他老人家肯定知道。”女子笑著自言自語,最后竟直接站起了身,好在傷勢有了一些恢復,女子忍者有些疼痛的傷勢,朝著雙生峰上地勢最高的那間草屋而去。
雙生峰,左峰之頂,有一棵枯木,奇怪的是,此木雖枯,但散發著一股蓬勃的生機,使得枯木四周的大葉林異常茂盛,尤其是長在地上的滿天星,幾乎覆蓋了整個峰頂地面。
而就在枯木旁,坐落著一間草亭,亭內擺放著一張小方桌,此刻,正有兩人面對而坐,彼此低聲密語,時而暢笑聲起,瀟灑自在。
其中一人正是此地之主——大羅金仙,而另一人似是來客,一身青衫,氣態自若,對于修道界赫赫有名的大羅金仙,此人竟無一點拘謹,言語間放蕩不羈,性情瀟灑,神色隨意。
“連兄,此事如何?”青衫之人暢笑一聲,望向對面之人,試探問道。
“此事尚早,容我考慮一二。可好?”大羅金仙亦是笑著回應,神色間夾雜著一絲猶豫之色。
“好!那我就在此地等你答復。”青衫之人也不強求,笑著起了身,看了看四周之景,嘴角暗暗露出一絲狡黠笑容。
“天色尚早,老弟不如嘗嘗我這有名的仙釀?”大羅金仙沒有起身,而是抬手一揮,頓時,有一名男子從不遠處閃出,正是大日,他雙手托舉著一壇泥罐,正小心走來。只是還未完全走到,頓時一股柔和之力傳來,直接擄走了泥罐。
“此酒,取此地大林紫葉之汁,加入附近山脈的奇珍異果,采集日月精華,吸收天地靈力,最后封存泥罐,經歷七七四十九天,方可開飲。”大羅金仙揮手去了泥罐口的封存之物,頓時一股奇異的香氣撲鼻而來,大羅金仙鼻子一動,似是陶醉地深聞一番,才娓娓道來。
酒香四散,青衫之人聞了聞,心中一麻,神色竟罕見地出現了一絲興奮。
“這酒……”青衫之人神色動容,揮手間,一盞透明之杯憑空在手,“聞著可心動,不會是毒酒吧……”青衫之人哈哈一笑,開著玩笑一般,從罐內舀出了一杯,湊到鼻尖再次深深一吸,神色沉醉間,一口喝了干。
“好酒!”青衫之人情不自禁,驀地大喝一聲。
“是,是,是你!”此時,大日在靠近了之后,看著青衫之人,驀地一怔,抬手指著對方,似是很詫異。
“大日?”大羅金仙紫眉一揚,小聲提醒了一句。
“師尊。”大日回過神來,自知失禮,連忙叩拜請過,然后口中恭敬道:“還記弟子之前講過,那位出手救下我與師妹的那個人嗎?”大日抬頭看了眼師尊,見他神色如常,便再次指著青衫之人,正色道:“正是這位。”
“哦?”大羅金仙此刻內心明了,卻假裝疑惑地看向青衫之人。
只是對于這二人的對話及目光,青衫之人仿佛置若罔聞,只見他神色沉醉,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泥罐里的酒。
大羅金仙知他性情,也不去打斷他,自顧搖了搖頭,便也是學著青衫之人,幻化出一杯玉盞,喝起泥罐中的酒來。
就這樣,一杯接一杯,那一罐的酒直接被二人喝干了。
“連兄?”青衫之人看了眼見底的泥罐,稍稍回過神來,神色陶醉之色不散,“這酒,還有嗎?”
“大日,再去拿些。”大羅金仙仰首喝完最后一杯,淡淡一笑,回頭看了眼恭立一旁的大日。
大日聽了,神色有些為難,無奈上前附耳說了句:“師尊,這是最后一罐了。”
“沒了?”青衫之人似是聽到了大日的耳語,頓時有些失落,“可惜了。”
“讓老弟失望了。”大羅金仙似是毫不在意,笑著開口。
突然,青衫之人抬手拍了拍額頭,換了副口氣:“也罷。既如此,我這就走了。”說完之剎,青衫之人便是抬步直沖云霄而去,只是身影剛出草屋,便是驟然一停,因為他看到一道淡藍色人影,如風一般馳騁而來,轉眼便到了峰頂。
“是你?”青衫之人一眼認出,那道淡藍色的人影赫然便是之前自己救下的那名女子。此刻再次相遇,仿佛冥冥注定,眸中異色流轉,竟看直了。
只是對于他的目光,女子并未發現,她只是上山來尋師尊,此刻見到草屋,正要上前拜見,卻不經意瞥見了草屋之上的一道臨空身影。
一身青衫——女子此刻心中所想便是之前于生死危機之中從天而降的那道絕世身姿,如今,仿佛天地實現了自己所想——是他嗎?女子怔怔地看著,有些茫然,更多的是激動,更有一股冥冥中的喜悅感充斥心頭。
就在這僵持間,那道青衫之人驀地激射而來,落在她的面前。這一次,她看地清清楚楚:容姿俊美下卻有一股倔強邪性,神色瀟灑間自帶一腔氣態自若。一身青衫無風自動,與心中的他完美重合。
“你?”女子心頭好似小鹿亂撞,氣血涌動間,臉色瞬紅,連忙低下了頭,不敢去看對方,更是一時語塞,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咱們又見面了。”對方笑著開口,語氣帶著一絲驚喜。
女子聽了,微微一怔,但很快臉刷的一下更紅了,只低著頭,也不說話。這一幕落在對方眼里,有些詫異,猜測之下以為女子沒有認出自己。想及此,青衫之人恍然大悟,連忙再次開口:
“姑娘,你忘了嗎?不久前,在那通天之峰,有一條雙生蟒差點吃了你。辛虧我及時趕到,從蟒口救下了你,還幫你把那雙生蟒給收拾了。”
“是我!我風南逆,救了你。”
青衫之人不知道女子早已認出他來,只是內心緊張作祟,而他一連串的解釋,以及語氣里帶著的一點點焦急,卻是聽地女子撲哧一笑。
這一笑,巧笑嫣然,直接看傻了風南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