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齊總商量產能擴大的想法。齊總認為,擴大可能造成資金面上的壓力,同時我原來的公司可能在競爭加劇后依然無法生存下去。
我的建議是產能擴大10%左右,并且扔掉一些其他公司的訂單,但是齊總不同意,因為老客戶必須服務好。
吉娜給我出了個主意,找我們原來的其他供應商協助我們完成訂單。我讓她盡快聯系。這時候,齊總這里出了點問題。
齊總在辦公室突然暈倒,送醫后,需要住院治療。我和吉娜去醫院陪護。齊總要跟我單獨談話,我只好讓吉娜先出去逛一圈。
“阿灝,我這次是重病,廠里的事全靠你了。我看過你,能力和威望都沒有問題。主要就是不要激進。我們民營企業創業不易,我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這個規模,對我來說,已經很吃力了。對于你來說,你精力旺盛,能力全面,你能比我做得更好。你記住我說的,事緩則圓,任何事要做到‘不得已’而為之。”之前齊總跟我說起過莊子主張的“不得已”,任何事情不要憂心和妄想,不要盲目擴張和自信,最好的狀態就是“不得已”,控制欲望,踏實努力,任何事都可以成功。
“齊總,你放心廠里的事我會全力以赴的,而且我會按照你的路子來走的。你注意休息,養好身體?!?p> “這病不會好了,這段時間你廠里多費心,有問題可以來找我,你放心大膽地干,記住我說的就行?!?p> 齊總夫人后來告訴我,他是癌癥晚期。
公司的所有權開始慢慢轉移給我,但是我執意讓齊總夫人保留40%股權,我的60%股權齊總全部采用贈予方式給了我。我想從中分配10%的股權給吉娜,她只愿意接受2%,因為她覺得自己不值那么多錢。最后我只能同意了。
吉娜聯系的其他供應商能夠幫助我們提高有限的產能,我又說服齊總收購了兩家小廠,暫時勉強能夠保證供貨。工廠生產壓力極大,我基本上齊總給我的別墅我也不住了,直接住在了廠里。
我每天都會撥打沈玉的電話,也會過幾天給她發個電子郵件,但是一直杳無音訊。
我每個月會抽一天的時間去看小釘子。小伙子逐漸長大了,但是明顯有一些單親家庭的陰影,他膽子很小,非常敏感。我每次都會給他買很多玩具,而且他每次都要去之前我帶他去玩的那個小公園。我覺得他內心里面,把那個小公園當作了他的“家”的代表。每次看完小釘子回來的路上我都會哭,我覺得他很可憐,別的小朋友都有的一個完整的家他都沒有。
陳靜每次都很冷漠,后來直接把小釘子送到公園門口就走了,我跟小釘子一起玩好打電話給她,她再來接他。小釘子每次都跟我說要再玩五分鐘,過了五分鐘又要再玩五分鐘。有的時候時間完了些,陳靜都會氣呼呼把我罵一通。她的情況我后來再也沒有去了解過,對我而言,她已經是一個“路人”了。
齊總住院后將近八個月去世了,他夫人執意要把股權全部贈予給我,因為她怕她有什么意外。我最后同意股權贈予,但是保留了她的分紅權。我每周都會去看她,跟她匯報一些公司里的情況。如果她身體不適,我都讓吉娜留在她家照顧她。
這個時期,對我個人而言,有喜有悲,但是非常充實。抑郁癥狀消失殆盡,唯一的遺憾是沈玉一直沒有消息。
一天夜里,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歐式的大花園,幾何形狀組成的很像“音樂之聲”里的那個花園。我走進大門的時候,看見有一個女生背對著我在花園的中央。我覺得她很像沈玉,或者說我確定那就是沈玉。我向她跑過去,突然她就不見了。我再找她,她跑到了另外一個位置背對著我,我再跑過去,她又不見了。我一直追著她跑,跑得很累很累,但是一直追不到。
我不知道這個夢到底代表著什么,大概是因為一直想念她,所以做了這個夢。那個花園我想來想去也想不出準確的含義。但是我突然想到沈玉跟我說過的一句話:
“我告訴你,我最喜歡的地方是哪里好吧?五漁村知道嗎?在La Spezia,那里實在太美了,我想帶你去那里。”
我一直覺得沈玉是一個很浪漫的人,她從小就生活在一種完美的生活狀態中。如果她想要擺脫和我的這段感情,她也會去她想和我一起去的最浪漫的地方結束這件事,當然,也有可能是她的生命。
想到這里,我一下子覺得時間緊迫起來。
第二天,我和吉娜先商量了一下。我把我和沈玉的故事中有關五漁村的這一段跟她描述了下,結果她很不以為然。
“我知道你很浪漫,不,你們很浪漫,那個地方我也聽說過,但是你還這么自信她在等你?你覺得那么久了,她不會有另一個鄭澤灝?她美若天仙,在意大利這種地方,你還指望她等你?我覺得你是想瘋頭了。”
“還有,廠里現在這么忙,你受齊總重托,你又準備不負責任一走了之?你扔下這么多人,去追尋你的還不知道在不在的愛情?你這把年紀了就消停些了吧?我給你介紹幾個你看看吧,你這‘王老五’找個老婆還是不難的。我勸你忘了那個吧?!?p> 吉娜說的話我也都想過,只是她說得更直接而已。但是如果不去找沈玉,我對自己交待不過去。我們一路錯過,但是依然無法忘懷。吉娜甚至說過,你們一直錯過,說明就是有緣無份。
“給我一個禮拜的時間,要是一個禮拜找不到,那我就回來,再也不想這個事情了?!?p> “你是老大你說了算,這老年人談起戀愛來,比我們年輕人還要癡狂的。我該說的已經都說了,不然要變成我耽誤你了。”
“好,召集高管開個會,我布置下工作,你給我訂個機票,明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