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瀟帶著小雪和徐禾坐在一間辦公室里。
其實他本來只是想帶徐禾來的,但小雪從到聚集地開始就一直跟著他走。
在車上也是,他能感受到她審視的目光。
現在也不是細究的時候。
辦公室是典型的單人間,一張橡木桌一個黑皮交椅,桌子后是一排大書柜。整潔的桌面上有一個鐘,一臺電腦以及一個立起的相框。
陳瀟坐在接客的長椅上百無聊賴,這件辦公室的結構和??宋炙鼓情g差不多,但沒有隔離墻和各種華麗的裝飾,簡單樸素是這里的主題。
由于通風不好,陳瀟即使取下了防毒面具也沒覺得好舒暢,甚至有點悶得慌。
為了放松身心,他起來走了兩轉,然后就注意到了相框里的照片。
這張臉……好熟悉……
陳瀟走過去仔細看。
原來是他啊。
就在陳瀟看照片時,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唐暄德走了進來,他還帶回來一個挎包。
“首長好。”陳瀟敬禮道,雖然他在外漂了多年,但是在軍營養成的習慣是不會改變的。
唐暄德回禮道:“你好?!?p> 說罷,他將外衣和帽子掛在衣架上,微笑著說:“好了,到這里就不用太拘禮,你剛才在看照片嗎?”
“我并不是有意要看?!?p> “哎,不用這么愧疚,”唐暄德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這張照片現在又不是機密,上面那個混小子老是和我作對,非得跑到國外搞研究,我早就想把它收了,眼不見心不煩,對了,你們找我有什么事嗎?”
之前因為唐暄德要忙著視察增援部隊,所以他沒時間來聽陳瀟的事,只能讓他先在辦公室等著他把事忙完再說。至于陳曉和楊夏,她們則是積極投身到了傷員搶救活動中,就沒有跟過來。
陳瀟問道:“首長,我想我想問一下,你們這里有沒有高算力的計算機,嗯——就是比一般計算機更厲害的那種?”
“你是說高級計算機嗎?”
“嗯?!?p> “我這方面確實了解的并不多,我這臺電腦能用嗎?”
陳瀟看向徐禾,徐禾搖搖頭。
唐暄德看到徐禾搖頭,他也就知道肯定不行了,“我們這里確實沒有,不過軍港那邊是有一臺微小化第六代計算機,它原本是處理原港口數據的,在三戰改軍港時被關閉封鎖了。”
“您的意思是,要想用上它就得奪回港口?”
“的確,你不用擔心,我們有奪回港口的計劃,再等一段時間就行,不過這個計劃需要一個人來做關鍵的一步,這一步很危險,但也是為計劃成功清理最后一個障礙?!?p> 陳瀟當然知道他的意思,這已經挑明了。
世界第一大冤種,除了他還有誰。
可誰讓他曾經是一名軍人呢。
陳瀟敬禮道:“保證完成任務!”
唐暄德立刻站了起來敬禮道:“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兵,敢打敢拼也是我軍的優良傳統之一!”
他從帶回來的挎包里拿出一個裝置。
裝置是一個圓柱體,上下用白色的鋼材裹住,中間是鋼化透明材料,上面刷著幾串代碼。它的上端有個提拔,下端是三指的鉤爪,里面是滿滿的擬光質能量束在來回流動。整體大小可以塞滿陳瀟半個背包了。
唐暄德介紹道:“這是帝都地下城研究所生產出的裝置,它能在短時間內利用特殊傳導對撞裝置,形成一瞬間的小規模反物質空間?!?p> 反物質武器。
陳瀟只聽說過理論研究,實際上在三戰其間也沒有投入使用。主要是造價太過昂貴,使用收益太小,所以沒有一個國家大規模生產。
“這個裝置只有一個,而且是一次性的東西,更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我現在將它托付給你,你必須成功,明白了嗎?”
“明白!”陳瀟再次敬禮。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任務細節我會親自送到你手上,先回去休息吧。”
陳瀟把房卡遞給徐禾,讓他先帶小雪回去,然后自己留了下來。
“你還有事嗎?”唐暄德又喝了一口茶問道。
“我其實想把一個東西交給您?!?p> 陳瀟知道這玩意留在他身上用處不大,關鍵信息早就給了徐禾。
他把實時錄像機交給了唐暄德。
唐暄德的表情先是驚訝,然后帶著疑惑地問道:“你從哪里拿到的?”
“第九研究所。”
“那……那里還好嗎?”唐暄德第一次聲音帶著顫抖的說話。
每一個堅強的人都有自己軟弱的一面,唐暄德也一樣。
陳瀟無言地搖搖頭,他把錄像機和數據線放在桌子上說:“看到照片我才知道您和他的關系,我能告訴您就是,他在最后一刻都忠于自己的事業,您可以為他感到驕傲?!?p> 唐暄德沉默地看著這個錄像機。
這是他送給自己兒子的生日禮物,他怎會認不得。
陳瀟說完自己要說的話后就要離開了,在他走到門口時,被唐暄德叫住了。
“謝謝,日后有難,我唐某雖沒什么能力,但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一定全力相助,這是我私人的許諾,決不食言!”
陳瀟頓了兩秒,關門離開了。
他能夠理解那種失去至親的感覺,因此他覺得自己是相對幸運的,在毫無消息的情況下找到了自己的姐姐,而不是等來噩耗。
陳瀟回去后先是淺淺地睡了一覺,之后他就在地下聚集地閑逛。這個地方很大,但好像是臨時趕工建造的,很多地方設計并不合理,導致空氣流通不是很流暢。
一路上遇見的人都是神情疲憊,他們剛剛才從劫難中逃生,當然是出于崩潰邊緣。
昨晚可能是唯一次勝利吧。
陳瀟繞來繞去,走到了增援部隊和原有部隊的休整地,說實話,人真的不多,可能就四千人上下。他們是這個聚集最后的防線,他們要是潰逃或者全部犧牲,那么這個聚集地就徹底玩完了。
它的結局比被頂虎幫那種暴力團體占據還要慘,估計連一個活人都不會剩下。
陳瀟無言地看著他們,他們的神情各異,但沒有一個是對勝利充滿信心的神情。
陳瀟摸著自己身邊的挎包,不知不覺間,自己攬下了上萬人的性命,這個負擔真的很重。
就像唐暄德一樣,他的一言一行都決定著聚集地的未來,因此壓力無比巨大。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其實在末世四處摸爬滾打的日子,和現在也差不多。
這個該死的世界,還真是沒有一點退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