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圣城哈勒溫
圣城哈勒溫又到了它每周一次最為繁華的安息之日。
就連中心廣場中的噴泉也久違地伴隨著音樂噴灑出了朵朵潔白的水花,引得圍觀的人們陣陣驚嘆。
畢竟現在還是3月,按照外郊的那些擺攤算命騙錢的糟老頭子們的話說,還是倒什么“春寒”的時候,換句話說,和冬天也沒什么兩樣。
雖說圣城早已在那次大災變后停止了舊歷法,改換了新的,距今怎么說也有幾十年了,但總還是有些老不死的抱守著舊歷,編造些個“良辰吉日”去騙有好奇心的人。
不過,對于這些雖說與自己同為“劣族”的老頭子們,尤塔可沒有半點憐憫之心。
畢竟,就是這些人害得自己堂堂一個圣堂隊伍長還得在安息日巡街。
“嘿,老不死的還敢在這里擺攤?”尤塔邊擠進人群,邊對不小心碰到的“上族”低聲道歉。
好不容易站定身體,便抽出腰間提溜著的制式警棍,照著那個正倉皇收拾攤子想跑的老頭背上就是一下。
“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安息日!你還敢在這里擺攤騙人,皮癢了是吧!”
警棍拍在那破爛的布襖上砰砰作響,痛得老人不住地躲閃并大聲求饒。
這一幕倒是讓旁邊的人群越聚越多,引得許多衣著華麗的紳士女士嘖聲不止。
尤塔倒是拍得更盡興了,他可是要在這些老爺們的眼前多表現表現的,萬一被哪位大人物看中了,在圣堂那邊美言幾句,說不得以后就能節節高升。
尤塔越想越興奮,畢竟,他這個隊伍長可是幾乎花光了家里積蓄,并靠著不斷努力和一丟丟運氣才得到的。
先是買贖罪券,有了在圣城內居住的資格,又花了大筆的錢到處托關系,才終于進了一次圣堂,接受了浸禮。
在洗去了劣族之名后,獲得了“尤塔”這一新的名字,才成為了圣堂護衛隊的一員。
后來的十年里他可是兢兢業業、不計日夜地巡街,抓人(當然是靠抓一些郊區的“劣族”,以及一些醉酒的冒險者),才終于與另一個同隊的劣族得了資格競爭隊伍長。
實話實說,那個競爭者很強,至少赤手空拳打起來尤塔打不過他。
但好在尤塔很走運,他在浸禮后獲得了圣靈,可以激發出電流,正是憑借這一點,尤塔被一名主教看中,成為了隊伍長。
想到這里,尤塔不由得動了再露一手的心思。
雖說用了圣靈后,那個老東西必然撐不住,但又有誰會在意一個劣族老頭子的命?不如讓自己威風一把,萬一真合了哪位的眼緣,可就又是個機會。
“老東西,圣教好心好意地給了你安息日朝見的機會,要知道,本來你這種劣族可是永遠都沒機會踏進圣城中心一步的!可你竟然不知感恩,甚至違背圣教的教誨在安息日騙人!”
“對于你這種爛貨,必須要降以審判!”,余光瞟了一眼左右,發現紳士小姐們大都是感了興趣,尤塔不禁大喜,遂不再理會腳下老人苦苦的哀求。
“圣靈伊萊翠科,請聽從我的召喚,對這罪人降下神罰!”
在旁邊觀眾的驚呼中,森白的電流自尤塔的頭上盤環而下,猶如毒蛇般斯斯作響,匯聚到他高舉的警棍之上。
看著老人渾濁的眼中僅剩的絕望,尤塔不禁咧嘴一笑,隨后用力將手中閃耀著刺眼白光的警棍甩下。
然而,讓圍觀的人們失望的是,沒有慘叫,也沒有預想中的鮮血淋漓的慘狀。
警棍上吞吐著的電光被一只手簡簡單單地掐滅,像是蛇被打了七寸一樣,頓時偃旗消鼓。
來人身著黑袍斗篷,布料漆黑猶如深夜。
袍下探出的手也是帶著黑色的手套,警棍上的電光仿佛就是被這無盡的黑暗所吞噬一般。
聽著耳邊人群傳來不滿的吆喝,一心想出威風的尤塔此時卻不敢動彈絲毫。
旁邊這些養尊處優的“上族”們可能還不知道這一身黑袍所代表的意義,但對于一個在圣堂摸爬滾打了十年的護衛隊員來說,他可是在黑夜的街巷中,一次次瞥見那些黑袍人。
每次,都是生與死的邊緣。
白日里的圣城,猶如一架龐大的器械,每個人都是它的一個齒輪,嘎吱嘎吱地在自己命定的位置上不停轉動。
圣堂下的護衛隊就是這個機械的維護者,負責將錯位的齒輪或是安好、或是換掉。
風光,但也僅限于此了。
對于這架器械里深藏著的漆黑油污,以及那些從油污中滋生而出的非人之物與非人之人,卻是令護衛隊望而卻步的。
即便,護衛隊里有不少人像尤塔一樣擁有著圣靈。
正常的人是不會想去窺探深淵的,就算有惡魔在耳邊低語,誘勸你邁出那一步,也會被圣堂的教誨所阻止:
“那深淵之中不會有神靈的賜福,神不會保護墜落之人,祂說過:‘永遠不要嘗試試探你的主。’”
而這些身著黑袍的人,就是窺探深淵之人,他們被神所背棄,不可接觸。
他們是圣城的倒影,碰觸著那些“油污”、非人之人、非人之物,他們被叫做......
正想到這里,尤塔的身體已經開始不住的顫抖。
眼前的黑袍人已收回了抓住警棍的手,轉過手背,漆黑的手套背面,鮮紅的紋樣陡然亮起,那是一個筆畫不斷扭曲猶如觸手的“葬”字!
“陰、陰葬師......”,尤塔喉頭顫抖地說出這三個字,他身旁的人群聞言,已作鳥獸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