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無(wú)言,孤月沉默,只有夜間的冷風(fēng)(fēng)吹拂樹梢,葉片發(fā)(fā)出簌簌地低吟,似是風(fēng)(fēng)鈴奏響幽曲。
一人一鳥穿過(guò)一片樹木稀疏的空曠草地,終于到了屬于他們的家——陳序在迷霧叢林無(wú)數(shù)(shù)次渴望回到的地方。
陳序輕輕推開緊閉的木門。
一陣塵埃在屋內(nèi)(nèi)飄飛,他抬起手扇了扇,實(shí)(shí)際上并沒(méi)有太大的作用,塵埃落定。
他卻仍未踏入房門,站在門口有些失神。
看來(lái),屋子里很久沒(méi)有人來(lái)過(guò)了,那暝青秧在哪?不是說(shuō)一個(gè)(gè)月么?
他不相信一個(gè)(gè)月時(shí)(shí)間還未到,就看著這布滿灰塵的桌椅也能判斷的出,時(shí)(shí)間已經(jīng)(jīng)過(guò)去很久了。
他冷靜下來(lái)后,開始細(xì)(xì)細(xì)(xì)回想,他估摸在迷霧叢林的時(shí)(shí)間約有一個(gè)(gè)多月,也就是說(shuō)暝青秧已經(jīng)(jīng)離開了兩個(gè)(gè)月左右,比預(yù)(yù)先說(shuō)定的時(shí)(shí)間晚了一個(gè)(gè)月。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么?陳序心中猜測(cè)(cè)。
“應(yīng)(yīng)該不太可能,雪菡姐也挺厲害的。”他自顧自地?fù)u了搖頭。
他將屋里簡(jiǎn)(jiǎn)單打掃一番,便開始盤膝修行。
而九萬(wàn)里則臥在他的身旁,像是在旁為陳序護(hù)(hù)法,可兩只眼睛的上下眼皮如同打架一般,一閉一合,眼珠來(lái)回翻轉(zhuǎn)(zhuǎn),鳥頭剛栽倒下去便又猛地抬了起來(lái)。
之前陳序的沒(méi)時(shí)(shí)間好好探查自己的身體,只能隱約感受到他的狀況很差,至于到了什么程度,他還未可知。
而現(xiàn)(xiàn)在他開始仔細(xì)(xì)感受自身的變化。
他的修為現(xiàn)(xiàn)在處在地凡境的中期,但他根基過(guò)淺,若再不進(jìn)(jìn)行鞏固可能有跌境的情況發(fā)(fā)生。
至于說(shuō)吞噬的那些尸骸帶給他的影響,除了令他渾身疼痛外,他絲毫感受不到其他的影響。
但暝青秧曾說(shuō)過(guò),吞噬尸骸越多死的越快,他們的身體對(duì)(duì)于吞噬腐肉十分的排斥,而且腐肉也無(wú)法直接化為元?dú)猓淌蛇^(guò)多最直接的影響就是留下暗傷并加重他的傷勢(shì)(shì)。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暗傷?好像也并沒(méi)有他說(shuō)的那么恐怖。陳序在心中沉思。
其實(shí)(shí)陳序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何其的幸運(yùn)(yùn),那巨蟒腹中的骸骨,大多已經(jīng)(jīng)被他腹中的津液侵蝕干凈,只留下的森森白骨,只有少數(shù)(shù)才殘留著一星半點(diǎn)(diǎn)的腐肉。
而暝青秧當(dāng)(dāng)時(shí)(shí)吞噬的尸骨遠(yuǎn)(yuǎn)比陳序想象的多,而更要命的是其中不少都是整具整具的腐爛尸體,并未白骨,上面附著了無(wú)數(shù)(shù)亡魂的怨念與戾氣,有人的,也有兇獸的。
陳序思索良久,壓制住了現(xiàn)(xiàn)在出去的念頭。
其一:黑甲鱗蚺不知是否還在迷霧叢林發(fā)(fā)狂,進(jìn)(jìn)行大范圍的獵殺。
其二:他和九萬(wàn)里現(xiàn)(xiàn)在都處于虛弱期,尤其是他境界不穩(wěn)(wěn),隨時(shí)(shí)都有下跌的風(fēng)(fēng)險(xiǎn)(xiǎn)。
等過(guò)一段時(shí)(shí)間后,他和九萬(wàn)里準(zhǔn)(zhǔn)備充分,便可離開這里。那時(shí)(shí),無(wú)論是走出去看看這片未知的新世界還是去尋找暝青秧和田宇格,他都有更多的時(shí)(shí)間和更大的把握。
陳序腦海中就浮現(xiàn)(xiàn)出田宇格那肥胖臉龐,他若是真變成了石頭,得絕望成什么樣?
突然腦海中就浮現(xiàn)(xiàn)出了自己當(dāng)(dāng)初變成石頭的那副景象,又將田宇格代入進(jìn)(jìn)去,以他的性格……
“撲哧”一聲,陳序沒(méi)憋住,笑出了聲。
旁邊的九萬(wàn)里一個(gè)(gè)激靈,站了起來(lái),呆愣地看著盤膝傻笑的陳序,差點(diǎn)(diǎn)以為他是修煉時(shí)(shí)走火入魔了。
說(shuō)是修煉,其實(shí)(shí)陳序也只是剛開始仔細(xì)(xì)檢查了下他身體目前的情況,沒(méi)多久便開始神游天外了。
陳序一瞪眼,厲聲說(shuō):“是不是又睡覺(jué)了?”
九萬(wàn)里一驚,連忙搖頭。
陳序開始哀聲嘆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真切地說(shuō):“你看我,為了救你身負(fù)(fù)重傷,性命垂危,你怎能如此待我?”
九萬(wàn)里如果是人,臉上的表情一定是羞愧難當(dāng)(dāng),慚愧萬(wàn)分,定要贊嘆一番陳序的勇為,可惜它并非人類,做不出如此高難度的表情,只能啾啾的叫幾聲,以表歉意。
陳序嘿嘿一笑,撫摸著九萬(wàn)里的鱗甲,說(shuō):“道歉就不用了,陪我練劍。”
九萬(wàn)里瞳孔微張,打了個(gè)(gè)激靈,急忙就想后撤,可還是晚了一步,陳序一把將他拽了回來(lái)。
“別呀!我知道你傷還未痊愈,我不也是么!”陳序一本正經(jīng)(jīng),耐心地說(shuō):“你看,咱們得趕緊提升實(shí)(shí)力,不然再碰上那頭大蛇咋辦?”
說(shuō)到這兒他突然間地想到了什么,話鋒一轉(zhuǎn)(zhuǎn),問(wèn)道:“你和那大蛇認(rèn)(rèn)識(shí)(shí)?當(dāng)(dāng)時(shí)(shí)怎么又回去了?”
九萬(wàn)里停止了掙扎,眼神有些黯然,愣在原地半晌沒(méi)有動(dòng)(dòng)。
“沒(méi)事兒!到時(shí)(shí)候我跟你一塊兒找它報(bào)(bào)仇。”陳序拍拍他滿是鱗甲的身體,寬慰道。
九萬(wàn)里眼中閃過(guò)一抹精光,叫了兩聲,似是感謝。
之后一邊叫著一邊對(duì)(duì)著空氣一通比劃。
陳序開啟鳥語(yǔ)模式,好在有以前的經(jīng)(jīng)驗(yàn)(yàn)打底,許久之后,他明白了大致的意思。
據(jù)(jù)九萬(wàn)里所言,那頭黑甲鱗蚺是它們的死敵,而它的母親,在懷它的時(shí)(shí)候?qū)嵙κ軗p,這頭黑甲鱗蚺以為尋到了好時(shí)(shí)機(jī)(jī),便計(jì)(jì)劃除掉它,最后它母親雖然逃脫,可仍是被其所傷,途徑同族領(lǐng)(lǐng)地,被認(rèn)(rèn)為是入侵者,之后又被同族的紫翼烏鵬偷襲,一路追殺,為保腹中幼崽只得假死。
陳序心驚,九萬(wàn)里居然還有她母親的記憶?若是如此,她母親被殺,其實(shí)(shí)他是脫不了干系的,自己還吞噬了它母親的爪骨。想到這兒他不禁背脊生寒,直冒冷汗。
怪不得他對(duì)(duì)迷霧叢林和埋骨森林如此熟悉!
在陳序的追問(wèn)下,九萬(wàn)里耐心的解釋,陳序這才明白,它擁有的只是他母親刻苦仇恨的記憶片段,并不全面。
當(dāng)(dāng)然,陳序、暝青秧和雪鏡菡三人都在其中,之后它發(fā)(fā)現(xiàn)(xiàn),這三人對(duì)(duì)他其實(shí)(shí)都無(wú)惡意,甚至還救了它。
它的母親當(dāng)(dāng)時(shí)(shí)應(yīng)(yīng)是會(huì)(huì)錯(cuò)(cuò)了意,才導(dǎo)(dǎo)致了那場(chǎng)(chǎng)悲劇。
即使沒(méi)有他們?nèi)耍哪贛H也很難活下來(lái),因?yàn)檳侵蛔弦頌貔i和黑甲鱗蚺都已經(jīng)(jīng)盯上了它,如此這般,那時(shí)(shí)它與母親都會(huì)(huì)死去。
他們的出現(xiàn)(xiàn)卻讓九萬(wàn)里存活下來(lái),這便就有了復(fù)(fù)仇的希望。
陳序長(zhǎng)(zhǎng)出了一口氣,原來(lái)事情這么復(fù)(fù)雜,不過(guò)好在九萬(wàn)里沒(méi)有記恨他們。
他也從九萬(wàn)里提供的信息中獲得了一些埋骨森林的資料,譬如,埋骨森林里還有很多的上古兇獸后裔,也就是他們口中的靈獸,它們大多各自為一個(gè)(gè)單位,有很極強(qiáng)(qiáng)的領(lǐng)(lǐng)地意識(shí)(shí),互相進(jìn)(jìn)攻,互相警惕,都在覬覦著對(duì)(duì)方的身體,企圖吞噬對(duì)(duì)方。
陳序疑惑不解,按理說(shuō)這些兇獸的智慧應(yīng)(yīng)該不低,但為什么不離開那里去別的地方呢?
“為什么不離開那里?”
九萬(wàn)里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
陳序右手托著下巴,眼珠來(lái)回滾動(dòng)(dòng),靜坐沉思,儼然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