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fù)(fù)仇者聯(lián)(lián)盟4》里有一句經(jīng)(jīng)典臺(tái)(tái)詞“我愛你三千遍”,在火車上,葉松想,他之前一直以為這句話太夸張,但現(xiàn)(xiàn)在他覺得自己愛卓韋不止三千遍。卓韋家在四面圍山的小縣城,葉松從來沒見過這么多山,蔚藍(lán)(lán)的天空有大片大片像棉花糖的云彩,叫他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在畫里,自己是不是從畫里走出來的少年。卓韋來接葉松,她一把摟過葉松高她半頭的肩膀說,在姐的主場(chǎng)(chǎng),姐帶你好好享受享受。
在酒店的床上,葉松把卓韋拉到懷里,從書包里取出一個(gè)(gè)硬皮本子,那是葉松給她的禮物。他們一頁(yè)(yè)一頁(yè)(yè)的翻看著,上面記錄了在一起的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滴滴,看一頁(yè)(yè)就笑一陣。看到葉松第一次給卓韋講故事哄她睡覺時(shí)(shí),卓韋說,第一次你給我講戒指海的故事那次,我晚上做了一個(gè)(gè)你對(duì)(duì)我求婚的夢(mèng)(mèng)。葉松把本子翻到最后面,從裁出的一個(gè)(gè)洞里拿出一對(duì)(duì)銀戒說:對(duì)(duì)啊,我還記得你跟我描述那個(gè)(gè)夢(mèng)(mèng)多么的精彩,那么卓小姐,你愿意嫁給我嗎?卓韋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嚇了一激靈,扇了葉松一巴掌。葉松懵了一秒鐘,卓韋問他:疼嗎?葉松說:感覺不像做夢(mèng)(mèng)。卓韋伸出手說,我愿意。
對(duì)(duì)于葉松來說,卓韋的美并不是那種濃妝艷抹,她更像未經(jīng)(jīng)世俗沾染的水仙。葉松自認(rèn)(rèn)為自己的眼睛很大,但卓韋的眼睛比他還要夸張一些,同時(shí)(shí)會(huì)(huì)閃著光,清澈的眼神在葉松心里比《藝妓回憶錄》里的小女孩還要干凈。每次卓韋不小心做錯(cuò)(cuò)了事要葉松解圍時(shí)(shí),她就會(huì)(huì)用那無(wú)辜的大眼睛一動(dòng)(dòng)不動(dòng)(dòng)的盯著葉松。
其實(shí)(shí)少年之間的感情是人這一生任何時(shí)(shí)候中最悲慘的,只是葉松還沒有意識(shí)(shí)到,在最沒有資格守護(hù)(hù)一個(gè)(gè)人的年紀(jì)(jì)遇見了想守護(hù)(hù)一輩子的人,上天就會(huì)(huì)偷偷增加這其中的障礙。之前葉松認(rèn)(rèn)為,異地戀不算什么,現(xiàn)(xiàn)在自己長(zhǎng)(zhǎng)大了,想卓韋的時(shí)(shí)候直接去就好了,但他忽略了一點(diǎn)(diǎn):他沒有錢。少年的熱血往往都是忽略了經(jīng)(jīng)濟(jì)(jì)基礎(chǔ)(chǔ)的存在,葉松也是。于是葉松打起了暑假工。一來增加可支配的收入,二來可以給卓韋買禮物。夏天的H城就像一個(gè)(gè)微波爐,葉松抱怨太陽(yáng)(yáng)多毒多辣的時(shí)(shí)候,卓韋說,給你買的防曬霜和噴霧到了,你到時(shí)(shí)候拿一下。
葉松在努力賺錢的同時(shí)(shí)忽略了一點(diǎn)(diǎn):他的時(shí)(shí)間只夠同時(shí)(shí)干一件事。而當(dāng)(dāng)他有機(jī)(jī)會(huì)(huì)喘口氣時(shí)(shí),他又會(huì)(huì)累的只想睡覺。他和卓韋溝通的時(shí)(shí)間越來越少,盡管卓韋想買什么東西時(shí)(shí)他可以給她經(jīng)(jīng)濟(jì)(jì)支持,但情感上他們說話顯而易見的變少了。每個(gè)(gè)女孩都是情感細(xì)(xì)膩的生物,卓韋也不例外,她開始懷疑葉松對(duì)(duì)她的愛變少,因?yàn)槿~松在很多自己需要他的時(shí)(shí)候沒有出現(xiàn)(xiàn),但葉松其實(shí)(shí)是在替老板擦桌子或者被擺臉色。戰(zhàn)(zhàn)爭(zhēng)(zhēng)不是一下子打起來的,隔閡也不是毫無(wú)預(yù)(yù)兆的,終于在某個(gè)(gè)晚上葉松給卓韋打電話不小心突然睡著時(shí)(shí),火燒了起來。
生活就是這么戲劇化,有時(shí)(shí)候一件小事并不會(huì)(huì)左右你的心情,但當(dāng)(dāng)小事變成一堆小事,就會(huì)(huì)變成駱駝最后的一根稻草。畢業(yè)(yè)后的各種因素,都叫兩人變得不像之前,卓韋說葉松不像之前細(xì)(xì)心對(duì)(duì)她,葉松說卓韋不像之前乖巧懂事。
他們吵了一次規(guī)(guī)模史無(wú)前例的架,葉松說:你要是這么想我說不了什么。卓韋說:好。卓韋沒有想到自己鼓起勇氣深愛一個(gè)(gè)人時(shí)(shí)會(huì)(huì)這樣失望,葉松也從沒料想自己會(huì)(huì)對(duì)(duì)深愛的人說出這么一句話。兩個(gè)(gè)人都沒有預(yù)(yù)料到的情況出現(xiàn)(xiàn)后,隨即就是沒有盡頭的后悔和忐忑。葉松后悔自己情緒上頭說出那句話,卓韋后悔自己沒有體諒他。
散了。葉松散了,卓韋也散了。事實(shí)(shí)證明,當(dāng)(dāng)人在情緒上頭的時(shí)(shí)候是不會(huì)(huì)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么,又到底做了什么。卓韋之前問葉松:你大學(xué)(xué)想去哪里?葉松說:我想去南方,但我知道你留在北方,所以按照慣例,兩者之間我選你。卓韋說:謝謝我的豬愛我。
最后葉松在志愿填報(bào)(bào)上一溜煙填的長(zhǎng)(zhǎng)江以南,他知道卓韋填肯定是一溜煙的黃河以北,他在賭,賭卓韋會(huì)(huì)陪他做選擇。運(yùn)(yùn)氣不好的賭徒都會(huì)(huì)傾家蕩產(chǎn)(chǎn)獨(dú)(dú)孤一擲,最后輸?shù)木猓環(huán)獾謀淮驍嘁粭l腿。葉松就是這個(gè)(gè)賭徒。
在火車站前,看著媽媽頭上的白發(fā)(fā),看著火車呼嘯而過的方向,看著手指上的銀戒,葉松心里無(wú)限悲涼,他想回到剛和卓韋剛認(rèn)(rèn)識(shí)(shí)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