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織著圍脖，時不時的抬頭看向已沉入書中世界的陸馠染，慈愛的笑容讓人覺得舒心。
陸馠染，已故宮姨娘的獨女，陸老夫人心生憐憫，擔憂這喪母的孩子在這深宅大院中存活不下去，將其帶在身邊撫養(yǎng)，再加上此孩子用功，學識見解廣闊，得陸老夫人垂愛。
“老夫人，這是剛做好的糕點，墊墊肚子吧。”陸老夫人的貼身嬤嬤——章嬤嬤輕手輕腳端著托盤走進來。
陸老夫人收回目光:“去給染兒，她學了許久，腹中想必饑餓。”
章嬤嬤會心一笑，果然如此，只要一有東西，陸老夫人必定會先給四姐兒嘗嘗。
“等到慶城安定下來后，到宮里請幾位嬤嬤到府中教導下這些未出閣的女孩。”陸老夫人此事早就想好了。
陸家有五位女兒，除了嫡長女陸馠霏已出嫁之外，其余年紀尚幼，之前在靖州沒時間去請，現(xiàn)如今到了慶城，陸慶豐也升官了，怎么說也要請。
子女教養(yǎng)全憑父母，若是教出一個無恥之徒，不知禮義廉恥之人，丟的可不只是父母的臉面，兄弟姐妹也會因此受牽連。
章嬤嬤將托盤上的碟子依次放好:“府中四個姐兒，也應該學習禮儀之教和持家之道，待到慶城后，再做安排也不遲。”
陸老夫人放下手中的事情，拿起旁邊的手爐:“慶城可不比靖州，宴席，花燈節(jié)等等，多少官員之家眷，定要謹言慎行才是。”
“祖母，您的意思是，讓府中的幾位姐姐多謹言慎行，以免帶來麻煩，染兒說的可對？”陸馠染放下手中的書，轉頭看向陸老夫人。
陸老夫人眼含寵溺，看似責怪實則歡喜:“屁猴子，什么事你都能聽出來。”
“那可不，我可是祖母教出來的，能不聰慧嗎？”
陸老夫人和章嬤嬤對視一笑，祖孫其樂融融好不快活。
“你這是要造反是不是？你看這里還有多少東西值得你砸，若是讓你父親和你祖母聽見了……”
柳姨娘話還未說完，一本書就落到她腳下。
遍地是狼藉，書，瓷器等等，散落在各個角落。
陸馠語帶著哭腔:“娘親總是如此說，可又有誰在乎我，祖母不喜，父親看似對我疼愛，實則他心里只有大娘子的三個孩兒，大娘子也不喜我。”
“怎么會呢，你也是你父親的女兒，他怎么會不疼愛你呢。”柳姨娘并未上前，陸馠語現(xiàn)在情緒波動，她怕上前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陸馠語擦了把眼淚，哭抹著鼻子:“可，我覺得父親并不喜歡我，祖母也不喜我，不然她怎么把四妹妹帶在身邊，不帶我呢。”
柳姨娘無奈扶額，這個事究竟還是過不去了，剛開始，陸老夫人提出要將五位孫女其中一位撫養(yǎng)時，她不是沒提過，可陸馠語是庶女，生母尚在，衣食不缺，陸馠染雖為庶女，但生母已故，且年幼。
陸老夫人放著年紀尚幼的孩子不去帶，帶一個生母尚在，且不缺吃食的孫女，于情于理，也說不過去。
“要是你也像你四妹妹如此用功，何愁祖母不喜你。”
柳姨娘平日雖糊里糊涂，欺壓府中其余姨娘，但關鍵時候還是智商在的。
“娘親偏心……”
柳姨娘恨不得轉身就走，她精明能干，怎么會教出如此愚鈍之人，次次讓她背書都要大吵大鬧，讓人何處喜歡。
“我且問你，在靖州，你隨意打罵婢女，踐踏他人，這是作為一名女子該干之事嗎，日后傳出去，誰家公子還會看上一個刻薄尖酸之人”
陸馠語踱來踱去，最終坐下:“春寧她做事太過……”
“這是發(fā)生什么了？”
羅氏從下人口中得知陸馠語在鬧脾氣，連茶都顧不上喝，連忙和陸慶豐趕過來。
柳姨娘母女連忙行禮:“都怪妾身管教不嚴，驚擾了主君和大娘子。”
陸慶豐攙扶著羅氏，看到此景象，臉色沉下了:“大吵大鬧，成何體統(tǒng)，在靖州丟臉還不夠嗎？”
柳姨娘啞口無言，此事是她女兒因起的，這東西和書籍也是陸馠語扔的。
“當著下人的面，做子女的和母親頂嘴，柳姨娘，這就是你的好女兒？”
柳姨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陸慶豐，陸慶豐無言，并沒有打算理會此事。
“大娘子教訓的是，妾身日后多加嚴厲，定不丟陸府之臉及姊妹之名聲。”
羅氏并沒有打算重罰，教導子女之事，她可無法插手，前來也只是為了不讓這事愈演愈烈。
“既然如此，你已認錯，那就罷了，陸馠語，狼藉全部是因你而成，就由你收拾干凈。”
陸馠語不服氣，正要說話，柳姨娘見不好，連忙拉了下女兒的衣袖，還好，陸馠語還沒有愚蠢到如此地步。
發(fā)生的事情整個船就這么大，怎么可能躲得過陸老夫人的耳朵，聽聞羅氏處理此事后，陸老夫人也也并沒有多言。
“祖母，你不去看看嗎？”陸馠染不解。
“不必，既然有人處理，何必染上腥，染兒，你千萬記住了，善心是好的，但不能過頭，否則會招來大禍。”
陸馠染點點頭，她年紀尚幼，但這些日子在祖母的教導下，很多事情她都明白。
章嬤嬤上前給陸老夫人按壓著肩膀:“慶城也不遠了。”
陸老夫人點點頭:“是啊，一切都重新開始了。”伸手端起茶杯，發(fā)現(xiàn)茶已涼透，“茶涼了。”
“聊的太久了，忘乎所以，這就上新的。”章嬤嬤按摩的手一頓，伸手想重新?lián)Q杯新茶，被陸老夫人拒絕了。
“不必，時辰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話音剛落，陸老夫人起身準備休息，陸馠染見此，告別祖母，與鏡心一同去休息了。
“章嬤嬤，祖母睡了嗎？”
陸馠柔輕言細語，生怕驚擾了祖母。
章嬤嬤對陸馠柔也是十分疼愛的，從小看著長大了，陸馠柔雖總是使小性子，吵鬧，在章嬤嬤看來，比起那些只會柔柔弱弱的大小姐好多了，真實。
“老夫人已入睡了。”
陸馠柔惋惜:“哦這樣啊，本來有一詞不解來問祖母，既然祖母入睡，我就不打擾了，章嬤嬤，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