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端木鑰皺眉，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把話說得夠明白了。

　　【因?yàn)樗誑謶鄭楷旈T用指尖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的腦袋，【罪魔寄宿進(jìn)死尸內(nèi)的條件，是死尸生前以該罪魔為最大的恐懼，所以我很好地做到了這一點(diǎn)。】

　　【而且就算我對那所孤兒院里的螻蟻失去了興趣，他也會害怕那些人終將死于我手。屆時，不用我找他，他會主動貢獻(xiàn)出自己的身體。】

　　“骯臟的手段。”端木鑰皺眉罵道。

　　【確實(shí)骯臟，但收益夠高。】瑪門聳了聳肩，一幅無所謂的樣子。

　　“如果我殺死你的這具分身，會給你造成很大麻煩吧。”

　　【確實(shí)如此，但那樣你會被白玉風(fēng)發(fā)現(xiàn)的，不是嗎？】瑪門似笑非笑地說道，它早已算好了端木鑰不會告知白玉風(fēng)此事，所以才能如此自信地出言嘲諷。

　　【沒用的，長時間承載我的殘魂，使用我的力量，他那可憐的靈魂就快要支撐不住他的身軀了。】

　　【到那時候，只要我把幻核放在那具身體里，我的靈魂就將完全接管他的身軀。】

　　瑪門張開雙臂，滿臉的激動之色：【像他這樣完美的身軀，契合度甚至要超過我自己造出的身體，這樣我的力量就將超越路西法，魔主大人也會更加地看重我！】

　　【待魔主君臨天下之日，我將成為這個世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宰！】

　　瑪門瞪大了眼睛，仿佛是預(yù)見了那樣的美好未來。

　　“沙比。”

　　【有病。】

　　端木鑰和紅子同時罵了一句，轉(zhuǎn)身離開。

　　許久后，瑪門沉寂下來，繼續(xù)吸收著那些幻核中的力量。

　　【不夠…還不夠……】

　　那些力量被吸入進(jìn)分身中的靈魂殘片，瑪門站在法陣的中央，宛如地獄中爬出的惡鬼般，瘋瘋癲癲地念叨著。

　　……

　　伊爾聽到地毯下的腳步聲，便挪開箱子，掀起地毯，打開了地下室的暗門。

　　她怕這兩個人私自出來，會被白玉風(fēng)恰好撞上，所以特地在此等候。

　　【有什么好消息嗎？】伊爾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沒有，】紅子掙扎著從端木鑰懷里跳了下來。【不過有壞消息，甚至可以說是噩耗。】

　　“嗯，老白他……”端木鑰猶豫著，考慮要不要告訴伊爾真相。

　　【他怎么了？但說無妨。】伊爾攥緊手掌，看得出她十分緊張。

　　“他……命不久矣了。”

　　【……唉。】良久，伊爾嘆了口氣。【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按照瑪門的說法，白玉風(fēng)承載著瑪門的殘魂，自身的靈魂正在逐漸減弱。】紅子分析道，【再過一段時間，他的靈魂就會減弱到和普通人差不多的程度，而在那之后，他的靈魂就會因?yàn)檫^于薄弱而消散掉。】

　　“等哪一天他看不到你了，他也就快要死了。”端木鑰低著頭，情緒十分低落。“等到那時候，你也就不必要留在這里了。不過，我會盡全力幫他的。”

　　【就算少爺看不到我了，我也會盡我所能照顧他的。】伊爾說道，【雖然想不起具體是怎么回事了，但我記得他救過我。】

　　【所以我會盡我所能，去救少爺。】

　　【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被少爺?shù)臏厝崴鵲娜耍麄兌莢詰卻贍敗！懇翣栒f著，聲音竟是有些哽咽了。

　　“溫柔啊……”端木鑰沉默了，“可惜了，溫柔的人，命運(yùn)未必會以溫柔相待。”

　　【命運(yùn)不會，但人會。】伊爾說道，那閃爍著淚光的眼中滿是堅定。

　　一周前……

　　“院長姐姐，劉之姐又和烏陽哥打起來……咦？院長姐姐？”名叫阿雨的小男孩推開了孤兒院的門，卻發(fā)現(xiàn)柳云煙趴在桌上，像是睡著了一樣。

　　聽到阿雨的聲音，柳云煙睜開了疲憊的雙眼，坐了起來。

　　看到柳院長的樣子，阿雨愣住了。

　　“怎么了？”柳云煙揉了揉眼，背過身去將臉上的淚痕擦掉，又露出了那種像平時一樣的溫柔微笑。

　　“不、不，沒什么。”阿雨連連搖頭，又跑了出去。

　　在院長室門口，這個小男孩擔(dān)憂地看了一眼那個坐在那里的女子，猶豫許久，說道：

　　“院長姐姐，您…記得休息。”

　　柳云煙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阿雨會關(guān)心人了……真是長大了。”

　　可惜那個已經(jīng)跑開的小男孩，并沒有聽到她的夸贊。

　　柳云煙從抽屜中拿出一面鏡子，看向了鏡子中的自己。

　　那雙沉靜美麗的先知之眼，此刻紅腫得不成樣子，紅色中泛著漆黑，像是即將落入黑夜的晚霞。

　　發(fā)紅自然是哭出來的，發(fā)黑則是因?yàn)樗呀?jīng)好幾天沒睡覺了。

　　拿起桌子上的緞帶，柳云煙像往常那樣將它纏在了眼睛上。

　　白玉風(fēng)依舊會送錢過來，不過通常都是伊爾來送。

　　［現(xiàn)實(shí)］不為常人所見，所以伊爾通常都在深夜偷偷把錢放在院長室里。

　　而在那天白玉風(fēng)來過之后，柳云煙便再也沒見到過他。

　　離開房間，柳云煙拿著一根盲杖，向美術(shù)室走去。

　　一出院長室的門，就有一群孩子爭先恐后地來攙扶她。

　　估計是從阿雨那里漏的風(fēng)聲。柳云煙想著，嘴角不由得微微翹起。

　　“你們怎么知道我要去美術(shù)室？”她好奇地問道。

　　“因?yàn)樵洪L姐姐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去那里畫畫！”那個叫劉之的小女孩奶聲奶氣地說道。

　　“那你們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呢？”

　　一群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把阿雨交代出去。

　　柳云煙笑著搖了搖頭。

　　而那些不好意思來的孩子，則在院子里低聲討論著。

　　“院長姐姐因?yàn)槭裁蔥那椴緩媚兀俊卑⒂暉兄行┎惶斫狻?p>　　那個叫烏陽的男孩沉默著，拿起了一根樹枝，在松軟的沙土上寫了一個字：

　　白。

　　“因?yàn)榘贅綹鐔幔靠砂贅綹邕€像以前那樣來送東西啊。”阿雨還是不太理解。

　　烏陽搖了搖頭，放下了樹枝。

　　“他那個啞巴肯定沒猜對啦，我猜應(yīng)該是有人惹院長姐姐生氣了！”一個小女孩說道。

　　“我，不是，啞巴。”烏陽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

　　美術(shù)室。

　　雖然這里擺著的大多都是柳云煙的作品，但這里有一面墻是孩子們經(jīng)常使用的。

　　一柄掛著警徽的手槍，下面寫著劉之的名字。那表示她未來想做一個警察。

　　一個麥克風(fēng)，旁邊畫著幾個音符，下面寫著阿雨。這是說阿雨未來想做一個歌手。

　　這是孩子們的夢想墻。

　　這面墻很久之前就有了，上面甚至還有白玉風(fēng)的作品。

　　一把劍，劍下面畫著一個并不嚇人的怪獸，劍上寫著白玉風(fēng)的名字，這是說他夢想當(dāng)一個英雄，打敗那些怪物。當(dāng)然，只有作為視實(shí)者的他自己知道，他畫的是那只殺了他師父的［現(xiàn)實(shí)］。

　　在劍的旁邊，畫著一個正在畫畫的小女孩。這個小女孩的畫風(fēng)明顯比其它的作品成熟一些，這是柳云煙畫的，是說她想要當(dāng)一個畫家。而她確實(shí)有這方面的天賦。

　　而在小女孩和劍的上方，畫了一把大傘，表示他想要保護(hù)這兩個夢想。

　　傘面上工整地寫著一個名字。

　　烏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