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兮吃了一驚,萬沒想到竟會是她。
最近關于樂陽鄉君的消息,她雖身處內宅,卻也略有耳聞。信王戰敗自盡,李將軍率隊進了蘇州府。之后傳來消息,樂陽的母親,早在戰爭之初,已經被信王殺了祭旗。
也就是說,張玉溪的父母皆已殉國。
聽說貴妃得知消息,可憐自己的妹妹妹夫,哭得幾日吃不下飯,鬧著要為妹妹妹夫追封,且對于已經封賞過的玉溪,又加封了縣主,賞了江南富庶之地的封邑。
目下京城中物議紛紛,均是感佩樂陽縣主的父母以身報國,赤膽忠心,且他二人的遺體不日就要回京。就在這節骨眼上,玉溪卻出了事。
難怪昨晚那樣大的架勢。
“丫鬟說,樂陽最近都郁郁寡歡,昨日原是打算出門走一走,散散心,可一錯眼的功夫,人卻不見了。貴妃聽到侄女失蹤,直接暈死過去。圣上親自下旨,一定要找到樂陽。且此事關女子名節,不可走漏風聲。”
“京中近來可有亂黨出入?大人不如派人查一查城門守衛的記錄冊。”
念兮聽完,冷靜道。此事可疑,偏偏在大伙群情激昂,迎接護國英雄的骸骨時擄走其女兒,要說是亂黨報復,不是沒有可能。
明燁講這些,原本是想借此理清思路,不料她會說出如此番話,竟與自己不謀而合,不由坐正幾分,“已經派人查過。最近一個月,恰逢新年,本就管制更嚴,并無可疑人進出。”
念兮低頭沉思,削蔥般細長婉約的手指正無意識的在他方才喝過的空碗外緣劃撥。原是入口的東西,卻被人如此摩挲,此事若是旁人做,他只覺得臟污,恨不得將吃進肚里的食物吐出來。
可劃撥的人是念兮,他只覺那跳躍的手,像是彈奏在他的肌膚上,撥弄著心弦,勾得他全身都癢了起來。
“……大人?”
明燁回神,耳后有些發熱,“你說什么?”
念兮沒有注意到明大人的異樣,以為他只是太累了。
“我是說,像每年這種大的節日,丟失的姑娘一般會被拐去哪里,我聽玲瓏說,她便是那時……隨后被人伢子賣去教坊司。”
“剛事發,變封了四處城門。且城內的三教九流,污糟之地,昨夜也都排查個遍,倒是找到幾個被拍花子拍了去的小孩女人,卻始終不見樂陽。”
昨夜不單是錦衣衛,東西廠,兵馬司都出動了,只差掘地三尺,可無論眾人怎么找,就是沒有張玉溪的下落。
眼見念兮也跟著皺眉苦思,明燁心中一暖,聲音也不覺溫柔了幾分,“別想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總能將她找出來。”想起這個將整個京城都攪得不能安生的女人,明燁心中的幾分好感也沒了。
略頓一頓,他才又道:“這幾日事忙,先是過年,現在又是這事,你的事我都記在心里,已經派人再調查阿九,這種事情急不得,要慢慢來。你放心,只要拿住他的把柄,定能為你報仇。”
按照往常,她該淚眼婆娑,感激涕零的道謝,作戲一番,可不知為何,此刻看著明大人疲憊的臉,還有下巴上新冒出來的胡茬,念兮突然語塞,茫茫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