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悅兒聞聲輕笑道:“沒什么,想起小時候的事了。”抬手揮退侍婢,瑛姑站在身后執燈侍立,聲音多了份感慨,道:“我初見殿下的時候還小,當時只覺得像是神女下凡一般,殿下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了,年少時到現在,再沒見過比殿下更俊的,奴粗鄙無知,也找不出什么詞來形容,甚至剛開始在殿下宮中做事,奴都不敢和殿下說話。”
金悅兒回頭看著瑛姑,燈光照的人朦朦朧朧,瑛姑笑著繼續道:“后來才知道殿下也和普通少年一般,愛玩愛鬧,甚至少有的能體恤下人。是仁德之人。”
金悅兒懶懶的道:“瑛姑是說我小時候過分活潑吧,還是說我現在不活潑了?”
瑛姑眼中盈滿笑意,說出的話卻恭謹:“奴婢不敢,殿下現在還是如那時一般。”
金悅兒伸手向瑛姑道:“瑛姑,把燈籠給我,你坐過來近點咱們好說話。”
瑛姑將宮燈手柄遞給去,遂行禮道:“殿下,奴婢不敢,這于禮不合。”
金悅兒將宮燈置于座位旁邊,這朝堂之上盡是些老頑固就算了,連瑛姑也這樣,不由感覺有些無趣。輕笑著一把拉過瑛姑來,將她按在長椅上坐定,“誰還敢將本宮怎樣么,你就坐一會嘛。”
瑛姑顯得有點局促不安,小聲道:“殿下,這么多人都看著呢。”聽瑛姑這語氣倒像是要輕薄她,暗自覺得好笑,金悅兒故意壓低聲音靠近瑛姑耳邊:“瑛姑,人家這次宿在宮里,下次還不知道是何時呢,我多日不見你也甚為想念,你就不想我的嘛。”
出宮建府的皇女便甚少有留宿宮中的。瑛姑心軟認命道:“那奴婢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玩笑歸玩笑,收起玩笑遂認真道:“我看君上最近甚是勞累,我無實權又年齡不大,現在也只是允我上朝旁聽長長見識罷了,卻無法實實在在的為皇姐分憂。我如今也建府了,不能時時陪伴皇姐,多虧瑛姑你在皇姐身邊照顧,除了幾個年老的嬤嬤,最妥帖最信得過的就是你了。”
瑛姑道:“奴只不過是得了建德公主喜愛,公主還年幼,陛下國事繁忙,而鳳君亦是身居要職,奴天天和公主在一處,公主自是有點親近奴。照顧公主也是奴的本分,能為陛下、郎君還有殿下分一點點憂,也是奴的榮幸。”
金悅兒握著瑛姑的手,“你呀,也別和我講榮幸不榮幸的,當時凝兒知道你要跟我走,哭著不讓你離開,我就想也好,讓你留下照顧凝兒倒是穩妥。謝謝你瑛姑。”
瑛姑連忙起身行禮,“殿下,您折煞奴婢了,說句僭越的話,這么多年,奴視殿下為家人一般。奴愿意一輩子為殿下分憂。”
年紀小的時候好像真的很容易相信所謂的一輩子,夏末秋初的夜晚,池邊蛙聲一片,手中團扇的竹節手柄觸感溫潤,耳邊熨帖的話語,都像柔軟的風一樣,輕輕的吹進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