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一個月，翟志強都會和哥哥一起回趟家。自九月開學以來，一個月后正巧是國慶節假期。難得的長假，翟志強有很多話想和哥哥說。

　　他取得的成績，他犯過的錯誤，他的老師和同學，還有他最感謝的汪副校長。不過，那兩個夢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初中生的好奇心強的難以想象，但因為翟志剛是啞巴，反倒成了最好的屏障。弟弟每次追問或者旁敲側擊，他頂多就是笑一笑，甚至連一個手勢都沒有打過。

　　翟志剛越是這樣毫無反應，翟志強便愈發好奇。

　　他思來想去，一直以來，自己是哥哥最在乎的人，但自己與黑狗和陸守平都從未有過瓜葛，他們主動招惹哥哥，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一定有什么別的事？或者為了什么別的人？

　　百思不得其解，翟志強帶著疑問回到了學校，或許是因為受到了汪淮的鼓勵，他并沒有糾結這些問題，哥哥有自己的秘密，自己又何必非要挖空心思探究呢。

　　學校的生活，使得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學業，也難得睡了一段時間的好覺。可是到了十月底，久違的夢境又重新潛入了夜色，縈繞在他的腦中。

　　這次的夢境很簡單，依然是那朵恒久不變的雛菊花，而面前只有一扇門。

　　周圍的一切被黑暗所包圍，相比黑狗和陸守平，單調的黑暗讓翟志強覺得更加恐懼，他不知道這扇門通往何處，里面又藏著什么。

　　第二天，翟志強找到了解夢人。汪淮倒是很客氣，并不因為這種看似無理取鬧的問題而不耐煩。

　　“門？那就說明你已經入門了，需要再接再厲，門的后面說不定就是你的下一個目標或者希望。”

　　“不不不……”翟志強使勁搖頭，“汪副校長，我覺得不是那樣，那扇門給我的感覺不是那樣的，我甚至有點害怕。”

　　“嗯……”汪淮皺了皺眉。

　　“那說明你對自己還有不滿意的地方，不能十拿九穩，所以心里才會有所顧忌，無論門通向何處，這段路都不會輕松，所以還是別想太多，把有限的注意力用在刀刃上吧。”

　　翟志強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汪淮的開導起了一些作用。可讓他始料未及的是，一周之后，他居然真的見到了那扇門。

　　那是一個周末，只有幾個住校的學生沒有回家，包括翟志強。劉秀英一大早招呼他們，讓他們幫忙搬一些舊資料。

　　在總務處主任的帶領下，幾個學生來到了教學樓的地下一層，翟志強從未來過這里，潮濕陰暗的四周，讓他渾身都不太舒服，而夢里的那扇門，就在眼前。

　　后面的同學推了推他，翟志強才緩過神來。門緩緩被打開，翟志強竟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

　　“你不舒服嗎？”

　　細心的同學問過之后，他才睜開眼，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這是一間儲藏室，里面堆放著很多資料、教具和雜物，上面都落滿了灰塵。總務處主任在布置了任務之后，大家便分頭忙碌起來。

　　翟志強負責一些紙質文檔資料，一摞一摞的文件夾和檔案袋終于重見于天日。

　　忙碌到最后的時刻，該處理的都已被處理。同學們很疲憊，到后來，就連黃連虎和放棄假期的汪淮也過來幫忙。

　　翟志強坐在臺階上休息，偶然看到臺階的邊緣有一張發黃的紙，他順勢撿起，想看看是不是剛才整理時掉落的資料，可這一看，他的某些回憶突然變得清晰。

　　一張簡單的教師登記表，一張泛黃的一寸相片，秀麗的面龐，清新的笑容，娟秀的字體是如此熟悉。

　　陳婉菊！原來陳老師是德傳中學的老師？為什么在學校這么長時間，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她？難道她又到別的村子里去支教了嗎？

　　他想問問汪淮，可他已經忙得不可開交，對了！有一個人肯定會知道不少信息。

　　傍晚，大多數同學都累得早早上了床，劉秀英正拿著四個暖瓶走向宿舍。

　　“劉阿姨，我幫您拿兩個！”

　　翟志強接過兩個暖瓶，劉秀英一邊笑一邊道謝。

　　“劉阿姨，能和您聊會兒天嗎？”

　　“好呀！這孩子還挺會給我解悶，想聊什么？”劉秀英給翟志強倒了一杯水，“問作業就算了，那是你們老師的活，其他的事，你隨便。”

　　“劉阿姨，我想問一個人……”

　　“誰呀？只要是學校里的人和事，很少有我不知道的。”

　　“陳婉菊，陳老師。”

　　劉秀英的眼神停頓了一下，笑容也僵硬了一絲。幾秒鐘的沉默之后，她才開口。

　　“小陳老師呀……你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