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何問先是幫南希在皇后區租了一個公寓，然后直接搬了過去。

　　對于這個新家，丹尼和南希都很喜歡，尤其是丹尼，他對于新公寓的電梯非常滿意。

　　以前住的房子是樓梯房，他每次上下樓都得請人幫忙抬上抬下的，自己都覺得很麻煩，還欠了很多人情。

　　現在好了，他靠自己就可以推著輪椅上上下下，不需要麻煩其他人了。

　　搞定了住處后，何問找了玩命父母幫忙，通過他們的介紹幫南希找到了一所愿意接受她的高中，然后還打聽到了一所位于新澤西的社區大學。

　　只要給出高昂的學費，這所大學就可以“適當”降低錄取的門檻。

　　嗯，很符合漂亮國的風格。

　　醫院方面也還是通過玩命父母的介紹，聯系上了一家很好的私立醫院，這家醫院據說除了貴之外沒什么缺點。

　　為了讓南希能夠專心讀書，何問還在醫生的推薦下，雇傭了一個專業的醫護人員，方便丹尼住院期間能夠有人照顧。

　　“問哥，這家就是我和你說過的茶樓，做的茶點都很好吃，很多從華國來的人都說這家做的很地道。”南希指著路邊的一家茶樓對著何問道。

　　他們兩個剛剛去南希即將要就讀的高中交了學費，還在一個老師的引領下參觀了學校，剛剛才從學校里走出來。

　　忙碌了一上午，兩人肚子都餓了，南希記起附近有一家以前父母帶她去吃過的廣式茶樓，自告奮勇地帶著何問找了過來。

　　茶樓在外面看起來很普通，甚至有點陳舊，但是當何問和南希走進去的時候，卻發現里面滿滿的都是人。

　　兩人等了十幾分鐘才有一張桌子空了出來，在一個穿著紅色制服的服務員的指引下，何問和南希在桌邊坐了下來。

　　何問做下來后，側頭看了一眼旁邊桌子上坐著的一對男女，還有他們身后的一個服務員，表情有點古怪。

　　坐著的那兩人中，男的他不認識，但是女的很是眼熟，后面的那個服務員就更不用講，長得和小馬有七八成像。

　　這又是哪部電影或者電視劇的劇情？

　　“問哥，你看看想要吃什么？”南希把一張菜單遞給了何問。

　　何問接過看了一眼：“虎皮鳳爪、蝦餃、牛百葉還有蒸排骨各要三份，其他的你決定，想吃什么就點什么。”說著把菜單遞給了南希。

　　他的注意力就放在了隔壁桌子的對話上。

　　大概是茶樓生意很好的緣故，老板在大廳里擺的桌子很多，桌子與桌子之間的距離很近，過道僅僅能夠供一個人走過，加上隔壁桌的人說話聲音不低，所以他們的對話何問聽得清清楚楚。

　　“杰妮芙，你來了紐約，應該看看新鮮的事物，多認識認識不同的人，過不同的生活，嘗嘗不同的經驗。”說話的是坐著的那對男女中的男生，杰妮芙應該就是他旁邊的女生。

　　“順便認識一下不同的女人？”杰妮芙的話聽起來有點哀怨。

　　“你看看你，像個小孩子一樣，你應該開放你自己。”男生一臉正氣地說教道。

　　“文森，我辛辛苦苦存了兩年的錢，就是想要過來和你一起讀書。”

　　“讀書好啊，我一向都是贊成你讀多點書的。不過，讀書不一定要和我在一起的。而且，我想轉去波士頓讀。明天就走。”

　　“你和那個女孩子一起去？”

　　“抬腳！”說話的是和小馬很像的服務員，這個家伙的行為很古怪，別的服務員都是滿大堂亂跑，忙得團團轉，就他好像是旁邊桌子的專屬服務員一樣，活動在以杰妮芙為中心的兩米范圍之內。

　　“你說啊，你是不是喜歡他多過喜歡我啊？”杰妮芙說話的聲音帶著哭腔。

　　“杰妮芙，你這樣總是和我在一起，對你自己不好的。”文森像是被逼問得緊了，說話的聲音有點不耐煩。

　　“你干嘛總是說的好像是為我著想一樣，是你自己要走的！”杰妮芙的情緒也上來了。

　　“你別這樣子，我記得伍迪艾倫講過，愛情就像是一條鯊魚，要不停地向前游，不然會死的。”

　　“阿倫幾時有這樣子說過？阿倫都只是說過，這陷阱，這陷阱，偏我遇上。狗屎！”服務員終于忍不住插話道，說完后還對著文森比了一個國際通用手勢，不是數錢那種。

　　“問哥，旁邊發生了什么事情？”

　　點完單的南希終于發現了隔壁桌子的動靜，好奇地看著何問問道。

　　“哦，其實這個事情很簡單。就是一個渣男，瞞著自己家鄉的女朋友，在這邊又找了一個新的女朋友，然后家那邊的女朋友過來這邊讀書的時候發現了，他就用一副都是為你好的口吻教育她。真的是又當又立，惡心死了！”何問說話的聲音很大，至少保證隔壁的三個人都能夠聽到。

　　剛聽到一半的時候何問就想起了這是電影《秋天的童話》里的劇情。

　　這部電影講的是港島女孩李琪，也就是剛才的杰妮芙，存了兩年錢，跑來紐約想陪男朋友一起讀書，結果卻發現男朋友瞞著她在這邊找了一個女朋友，也就是腳踏兩條船。

　　服務員是李琪的遠房親戚，是一個跑船的，因為經常借錢周轉，所以外號船頭舵，他很照顧剛來這邊的李琪，慢慢日久生情，李琪也明白了他的心意，可惜因為種種原因和一個誤會，兩人沒有走在一起。

　　電影最后也只是安排了一個開放性的結局，兩人在幾年后重逢，并沒有交代兩人是否修成正果。

　　聽到何問的話，文森有點窘迫，杰妮芙還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只有船頭舵很熱情地鼓了鼓掌。

　　“這位先生，你講得很好，一針見血！他就是一個渣男，還找那么多借口掩飾！我呸！”船頭舵說著向文森的方向啐了一口。

　　南希聽完也是很火大，站起來想要做點什么，但是突然停了下來，低頭看著何問。

　　何問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示意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南希得到了男友的支持，回了他一個甜甜的微笑，抬頭看向文森的時候表情一冷，直接走到他的面前。

　　“小姐，你要....”

　　“啪！”

　　“小姐，你干嘛....”

　　“啪！啪！啪！”

　　南希連著打了他四個響亮的耳光才解了一點氣，瞪著眼前的豬頭一眼，轉身走到李琪的旁邊坐下，攬著她道：“妹妹，不要為了這種男人傷心，不值得。”

　　何問默默翻了個白眼，李琪怎么看都比南希大，居然好意思叫妹妹。

　　李琪被南希攬著有點害羞，但是不敢反抗，這個姐姐實在是太彪悍了！

　　一旁的船頭舵兩只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他沒想到何問說話厲害，旁邊的女人做事更厲害。

　　何問沒理會他們，起身走到文森的面前，文森下意識地用雙手護著自己的臉，害怕何問也下手打他。

　　沒有下手的機會，那就下腳嘛，何問抬腳就沖著他一踹，把他直接踹到了地上。

　　看著捂著肚子在地上呻吟的文森，何問從兜里掏出錢包，從里面夾了幾張紙幣丟到了他的面前：“剛才是給你的教訓，而這，是給你的醫藥費。一個耳光一百刀，很賺的。當然，你要是不想收下也可以，你可以去找警察來抓我，我再請律師慢慢來陪你玩。”

　　文森抬頭打量了一下何問，心里報復的想法就煙消云散了。

　　他自己的家境不好，但是在這邊新交的女朋友家里卻很有錢，跟著她文森增長了不少見識，所以他看著何問的穿著，在心里估計了一下價格，就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了。

　　在這個國家，錢就是權，就算他報了警，警察抓了何問，沒過多久人家就可以拿錢擺平這件事，順帶還可以擺平他。

　　文森咬著牙撿起了地上的錢，站起來單手捂臉直接跑出了茶樓。

　　沖著文森逃離的背影，船頭舵豎起了中指，不過轉身回來面對何問的時候，中指就變成了大拇指。

　　“兄弟，剛才很威啊！把那個龜孫子嚇得臉色都青了，真是解氣。這籠蝦餃算是我私人請你的！”說著船頭舵從路邊的一個服務員手上的托盤里搶過一籠蝦餃，放在了何問的面前。

　　被搶的服務員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直接掉頭回廚房重新補貨。

　　何問對船頭舵這個人印象很好，事實上長這張臉的他印象都不錯，笑著伸手示意他坐下。

　　船頭舵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小姐，像他那種人，你真不需要為他傷心，更加不用為他留戀。不管之前他有多愛你，現在他都是背叛了你。而背叛這種事情，有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早點知道其實更好。總好過以后你和他結婚了，他再來個婚外出軌，不是嗎？”何問對著李琪說道。

　　南希也在旁邊幫著說話：“對啊，這種男人就應該見一個揍一個。妹妹你長得這么好看，一定會有很多人追你，犯不著為這種人而難過。”

　　李琪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南希，嘴巴直接癟了下去，她覺得南希只是在安慰自己。

　　她沒來紐約前是覺得自己很好看，至少身邊很多人都認為如此，但是來到紐約后，就感覺自己成了鄉下來的村姑一樣，穿著打扮說話都被人嫌棄。

　　她覺得文森也一定是看到了別人長得比她漂亮，才會變心的。

　　“怎么，以為我騙你啊？妹妹，你跟我來。”南希拉著李琪站了起來，從原來的座位上拎起一個小包，帶著她就往洗手間走去。

　　船頭舵見她們是往洗手間走去，而不是大門，所以也沒有多擔心。

　　“對了兄弟，聊了這么久還不知道怎么稱呼你？”船頭舵熟練地給何問倒了一杯水后問道。

　　“何問，港島人，過來這邊談點生意。”何問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

　　“我的大名就不說了，沒幾個人知道，不過我以前是走船的，有個外號叫做船頭舵。”

　　“船頭舵，都挺有意思的。船頭舵，你是不是很會煮飯的？”

　　“哇靠，兄弟有眼光！你是第一個一眼能看出來我會做飯的人，要不這樣子，今晚你們來我家，我親自下廚款待你們，讓你們試試我的手藝。順便也當做感謝你們幫了茶煲。”船頭舵拍著胸口道。

　　“茶煲？”

　　“就是李琪啊，她才剛來紐約幾天，就給我添了不少麻煩，trouble嘛，我就給她起了個花名叫茶煲。”

　　何問心里暗暗偷笑，怪不得這家伙追李琪那么辛苦，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的道理都不懂得。

　　“行，那我們今晚就打擾了，不過你都出力了，那材料就我來出哈，不準和我爭，不然我們就不去了。”

　　何問一口就答應了下來，丹尼在醫院里會有人給他送飯，所以在他睡覺之前回醫院去看看他就好。

　　船頭舵想到剛剛何問掏出的錢包里厚厚的一疊現金，猜到何問大概是個不差錢的人，所以也就沒有拒絕，點了點頭，心里開始盤算著家里冰箱有什么菜，待會要去超市買什么。

　　.......

　　船頭舵和李琪住的地方緊挨著布魯克林橋，從房間里的一扇窗戶看出去還能看到橋上的風景。

　　這座橋是世界上首座以鋼材建筑的大橋，和帝國大廈、此時還未被撞毀的世貿中心雙子塔都是紐約的標志性建筑。

　　說來也有點諷刺，這座橋連接的是紐約最繁華和最貧窮的區域，曼哈頓島和布魯克林區，這道橋就像是一道鴻溝。

　　無數的人幻想著跨越這道鴻溝，從布魯克林實現到曼哈頓的飛躍，但是大多數都摔死在了這條鴻溝之中，成為了溝底堆砌的無數白骨中的一員。

　　不過船頭舵的心思完全不在這座橋上，也沒有被時不時呼嘯而過的地鐵聲音影響，只是專心地準備著菜肴。

　　“我和你們說，做菜有很多講究的。像這道泥猛湯，它的配料里的蘿卜就一定要用實心蘿卜，不能用空心的，下鹽的時候還很有講究，不能太早，否則魚肉就會失去它的鮮嫩，變得非常韌。還有啊，煮湯很多人都用細鹽，但是其實粗鹽更好。”

　　看著船頭舵專心地攪拌著瓦罐里的湯，何問好奇地問道：“這些你都是從哪里學來的？”

　　船頭舵笑著道：“我跑船跑了十年，走遍了世界各地，吃遍了各地美食，我自己吃得多，喜歡琢磨，加上多觀察多練習，不知不覺就練出來了。要不是因為這樣子，我也不敢想以后在紐約靠近大西洋的那邊開一家餐館。好了，湯好了，可以開動了。”

　　船頭舵直接把整個瓦罐端了起來，放到了桌子的中間，笑著招呼何問、南希和李琪吃飯，不過他的眼神在掠過李琪的時候多停留了一會，喉頭下意識地涌動了一下。

　　何問和南希都注意到了他的表現，對視了一眼，臉上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容。

　　其實這也不能怪船頭舵。

　　他這幾天接觸的李琪，臉上除了一些簡單的護膚品之外，什么都不抹，基本上是純素顏。

　　南希今天拉她去了洗手間，幫她畫了一個精致的妝容，李琪本來就精致的五官一下子就變得鮮明了起來。

　　在船頭舵眼里，李琪的顏值至少從6分這個合格分上升到了9分甚至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