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怎么辦?”曼低頭看著昏睡的城思寒,憂慮地說道。身邊的凌聽見,向著他看了幾眼,便笑起來說:“不曾見你這么憂慮過?!?p> 曼忽然生氣地啐了她一眼,正想反駁幾句的時候,身下傳來了像是剛睡醒哼哼的聲音。凌和他都不約而同地看過去,發現城思寒在那迷糊地打哈欠和伸懶腰。
他一抬頭就和他們對視上了。他傻乎乎地笑起來,但下一刻卻又雙眉緊皺了。他急急地說:“我這是又活了嗎?”
曼和凌相互對視,之后便你一句我一句,把事件的前前后后給講了一遍。他們也多少添加了一點虛幻的色彩在里面。城思寒看著他們高談闊論的模樣,不覺地相信了。
這也使他們本來焦慮的臉上多出了幾分喜色。當他們在聊天的時候,身邊的地府也開始搖搖欲墜。在說到傅霖樓的時候,巨大的橫梁忽然掉了下來,差點砸到城思寒。
他驚慌失色地杵在一邊,連曼和凌的喚聲也逐漸聽不見。他耳邊又出現尖銳的耳鳴聲,無數凄涼的畫面在腦海里浮現,自己也陷入了一個無限重復的幻境里。
血色的天空里落著隕石,陸地被大海淹沒,無數的哭聲連綿不斷。忽然,巨大的神影出現,祂使世界恢復了美好。可下一刻,湛藍的天空卻又漸漸地變成血紅色。
就這樣無限循環著。城思寒再也忍受不住,崩潰似地喊了出來。最后,他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在原地。此刻曼和凌也都同時向他遞來了不解的目光。
“還不趕緊走,這要坍塌了?!繃韜鋈粶愐娺h處角落里有一個身影,她大聲地喚道。這聲音也讓城思寒的思緒回到現實。他忽然有一感覺,迅速地看過去。
他激動地要哭出來了。雖說只是一個模糊的身影,但是他就能看得出,這是傅霖樓。他趕忙地跑過去,剛觸碰到她,就被她推開了。
“你是誰?”他不敢相信眼前她說的話。先前他明明聽閻王說,她在等一個人?,F在就不認識我了,他在這一瞬間多少有點接受不了。
他還想去牽傅霖樓的手,卻又連忙地縮了回來。他觸及到了她那憂郁的眼神,心里不覺地開始難過。他又聽見她在說:“我等的他怎么還沒出現,我等的他怎么還沒出現,······”
她重復了一遍又一遍,聲音里滿是愛和希望。城思寒看著她往自己的身前走過,他沒有勇氣去拉住她。在他猶豫的時候,窸窣的聲音沉重地傳入他耳里。
他循聲望去,那橫梁已經晃動得很劇烈了?!靶⌒?!”他趕忙地一喊??蛇€是來不及,那橫梁向著傅霖樓砸去了。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可恐懼的聲音遲遲沒有出現。
只有曼和凌的催促聲。當他再緩緩地睜開眼時,傅霖樓還是和先前一樣,一直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她的全身毫發無傷,但是卻一直被憂郁包圍。
同時還有她那令人揪心的聲音陪在左右。城思寒來不及多想,就被凌的法力拽住,一把拉了出去。他們趕在了最后一刻逃出地府。
霎時,地府宛如雪崩似地嘩啦一聲,悉數重重地墜在天澈湖上。沉悶的響聲并未打擾到傅霖樓,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向前走去。
在她眼里似乎沒有時間和前方,只有那所期待的希望和愛。但是它們依然是在憂郁里重生。城思寒不再追上去,他也不敢追上去??粗潜秤爸饾u陷入低沉里了,那悲凄的哭聲又重新回到他的耳里。
同時這哭聲也相繼傳入曼和凌的耳里,這哭聲一直出現在天澈湖的背面?!澳憬酉聛泶蛩阍趺崔k?”凌嚴肅地問著,同時關切的目光落在城思寒的臉上。
但他沒有答話,她便又接著說下去:“如果你想投胎,我和曼能幫你。”城思寒還是沒有說話。凌思索了很久,才繼續說下去:“你看你身后的廢墟?!?p> 她便用法力使城思寒轉了個身。他毫無生機的臉上,霎時閃過幾分驚訝,但很快又被自身的憂郁壓了下去:“這又能這樣,消失不見,也詆毀不了地府坍塌的事實?!?p> 凌這會沒有辦法了。她和曼無奈地對視一眼,便也不再去管他了。城思寒也在這會感覺到了清凈。他解脫似地漫無目的地走在無邊無際的天澈湖上。
雙臂耷拉著,沒有絲毫力氣。臉上也毫無情緒的波動。他恰好與傅霖樓走在相反的方向上?!拔覀冏甙?,別管他們倆了,他們也走不到頭,也不會死?!?p> 曼點了點頭,但是他還是有一疑問,他尋求答案似地問:“從此再無地府,我們該怎么辦?!?p> 凌看見他的眼神,忽然笑起來,自信地說:“既然圣女能造出地府,我們也能?!?p> 片刻之后,長滿黑發的老頭和方形臉的婦人分別變成一縷青煙,飛向璀璨的星空里,消失不見了。
兩個小巧的身影依舊蕩在無邊無際的湖面上。浩瀚無垠的星空陪伴著他們。這兒沒有時間,他們也不會老去、死去。因為他們已是一縷虛無縹緲的鬼魂。
其實他們是懸在湖面上飄走了,但是他們自己卻不知道。
······
而在世界的另一邊,現實里。王纖整天奔波于大街小巷,只為找到城思寒。他失蹤的事情在媒體的過度烘托下,上了短音里的熱搜第一。
一群記者,自媒體的人全都堵在那間公寓前面。城林思被堵在了租的房間里,不敢出去。她學校也不再去,她餓了,就吃泡面。她每天也期待著,城思寒能夠回來,結束這一切非人的折磨。
“曾經忽然爆紅的網紅寒樂,······”這全是短音里那些人為了火,各種奇葩的猜測,有的甚至是在造黃謠。幸運的是,這些并未多數傳入城林思的耳里。
就這樣,她在租的房間里呆了一個星期。她現在寧愿挨餓,也不愿再去吃泡面。家里的食物也沒有多少了。她只喝水,嘴唇微微泛白,臉上毫無血色。
那些人此時依舊圍在樓下,只不過不像先前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