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驚為天人。
這是顧巧冒在腦海里的第一個想法。
宛如用美術刀精心雕刻一樣流暢的臉頰輪廓，英挺的鼻梁，嘴唇像新鮮的櫻桃般紅潤，再加上那好像能看透人內心的藍眸，簡直不像是人間該有的美貌。
元初見顧巧只是盯著她不說話，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你為什么要一直盯著我？”
要命了，聲音也這么好聽。
顧巧此時腦補了數十種偶像劇的情節，什么英雄救美，什么一見鐘情……
就在元初的手離顧巧的脖子就差一厘米的時候，床邊憑空出現了一名少女，捏住了元初的手腕。
顧巧被嚇了一跳，眨巴著眼睛望著少女，有點懷疑這是不是自己做的夢。
“元初，你真是榆木腦袋！”
少女收回手，兇狠的瞪著揉手腕的元初來了這么一句話，隨即轉過頭理了理顧巧的頭發，笑著說：“你就是顧巧吧，長這么大了。”
顧巧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聞言呆呆的點了個頭，少女看著她噗嗤一聲笑，眼神很是溫柔。
自己奶奶沒去世前就是這種眼神。
“你下去做飯。”
元初瞇起眼睛，盯著少女，神色全是煩躁不滿，他本來就不是個愛聽人下命令的主。
就在顧巧覺得可能會發生什么大事的時候，自己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叫了起來，她撓撓頭干笑一聲，然后就看見元初面無表情的站起身出了屋。
顧巧不敢說話，手心已經冒出了冷汗，剛才趁兩人不注意，她用藏在被窩里的左手掐了一下大腿根，很疼，那就不是夢。
少女坐到床邊，好像知道她此時所有的疑惑，開口說道：“我們是神，不過跟你們認知里的那種神不一樣，他是掌管世間所有秩序與判罰的神，我是掌管世間所有因果的神，你可以叫我祈愿。”
窗外的蟬叫聲起起伏伏，顧巧的腦子里也是嗡的一直響，她從來沒想過這種脫離真實的情況會發生在她的人生中。
祈愿沒往下說，畢竟誰遇到這種事都得緩一會，而且面前這姑娘的嘴都能吞下五個雞蛋了。
“不是，這…這不可能吧？”
祈愿右手一揮，蟬叫聲突然停了下來，顧巧清楚的看到窗外一只只鳥兒被定格在了空中。
沒過幾秒，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祈愿握住顧巧的手，說：“昨夜襲擊你的，不是人類。”
感受到顧巧的顫抖，祈愿雙手微微收緊，顧巧激動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
“那是人類惡欲滋生的念，不過很快會被天地消散，極少數會成功存活下來。”
顧巧深呼了一口氣，腦海中驀然浮現出昨晚失去意識前最后看到的景象。
元初一步步向她走過來的畫面。
如果不是因為元初救了自己，說不定現在已經橫尸荒野。
祈愿雙手捧起顧巧的臉，看著她雙眼漸紅。
“顧巧，你要相信，這是屬于你們兩個的命運。”
——
元初洗了洗手，眼眸一抬，看見獨自從樓上下來的顧巧正在看著他，雙手搓著衣角，顯然很緊張。
“坐吧。”
元初拿著兩雙筷子，一雙放在了自己的對面。
顧巧低著頭看著桌子上的菜，全是自己愛吃的，但是明明很餓，卻連拿起筷子的力氣都沒有。
將難受的情緒壓下去，顧巧抬起頭，對面的座位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滿滿的飯碗還在放著，而自己的面前卻多了一卷紙抽。
眼淚如洪水決堤。
因為緊張加上震驚，剛才自己其實一直處于麻木的狀態，現在那種劫后余生和后怕的感覺才涌上心頭。
別墅外西邊的青山上，兩道身影并肩而立。
元初盯著別墅，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這個人祈愿很了解，從來不是會在意別人情緒的人。
“這么在乎她，為什么剛才要殺了她？”
元初知道她這是再問剛才對顧巧出手的事。
“我要想真的殺她，你以為你會攔得住？我只是不確定她是真的普通還是裝作普通。”
說到這，元初頓了頓，神情有些不自然，繼續說道：“而且，我好像…能感受到她的情緒。”
一個人類，竟然能對神的情緒產生影響。
“那不是挺好的嗎？也讓你這個無情無欲的家伙有點人性。”
元初覺得好笑，身為神竟然想要擁有人性，他就是討厭祈愿這一點。
“人性就是這樣，快樂也痛苦，你不也感覺到了嗎？”
兩道身影變為了一道。
祈愿留下的最后一句話回蕩在群山之中。
將情緒發泄出來后，顧巧明顯覺得好多了，一卷紙抽被她用了大半。
一股煙味飄進顧巧的鼻子里，她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心里有些驚訝神也會抽煙。
下一秒那股子嗆人的煙味消失的無影無蹤，剛回來的元初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拔絲地瓜放進了嘴里，其實顧巧剛才說都是她喜歡吃的，其實也不是，這些恰巧是他也喜歡吃的。
十五年前莫名生出來的喜好。
兩兩無言，這頓飯是她吃的最緊張的一頓了。
“你最好別相信那個瘋婆子說的話。”
元初率先打破了沉默，“我昨晚只是路過。”
顧巧低著頭扣著手指，模樣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感受到心里那股微弱的慌張情緒，元初語氣放軟了些，“你不應該跟我們有交集，吃完飯我會讓你忘了這些事，對你來說，這是好事。”
元初很好奇自己為何會感受到眼前女子的情緒，但是他知道自己好奇下去，兩人的緣分會越纏越深。
他討厭麻煩大于好奇，讓她遠離自己，是最簡單又省事的辦法。
顧巧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她不想忘，但這個世界確實離她的世界太遙遠，太不真實，不是她可以觸碰到的，即使那名少女說了些什么命運之類的話。
又是一陣沉默。
元初放下碗筷，站起身走到了顧巧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一道金光在顧巧眼前放大。
“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嗎？”
在視線完全被金光吞噬之前，她聽到了回答。
——
公司一樓的食堂里，徐佳佳跟顧巧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徐佳佳一坐下就給顧巧夾了個雞腿，眼里滿是擔心，不由得回憶起上午顧巧老是突然走神的樣子。
“巧巧，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然請個假吧。”
顧巧搖了搖頭，將雞腿放回了徐佳佳的盤子里，說道：“我不餓，你吃吧，我就是有點累，不知道為什么。”
“你昨晚不會遇到什么事了吧？”
顧巧聞言皺起了眉頭，對于昨晚的記憶很模糊，只記得下班回家之后自己就睡了。
“那你老實交代，元初是什么？男人還是什么東西，我看你一發呆就寫這倆字，都寫了好幾頁了。”
徐佳佳想起放在顧巧工作臺上那一頁頁充滿了字跡的白紙，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按理來說發呆加無意識寫人名，很像失戀的表現。
顧巧無奈扶了扶額，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發呆，一發呆就寫這兩個字，所以無論徐佳佳問了幾遍，自己只有不知道三個字作為回答。
本來自己就不舒服，再加上這件事，一頓飯就聽徐佳佳自己在那里推測，顧巧真的覺得她應該去當個編劇，要不然白白浪費了她的腦洞。
“哎，巧巧，那不是魏明那個龜孫兒嗎？”
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顧巧一愣，順著徐佳佳手指窗外的方向望了過去，一個留著板寸的男生一手拿著“原諒我巧巧”五個大字的牌子，一手拿著一束玫瑰，站在公司門口。
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餐廳里眼熟顧巧的也傳來了陣陣的議論聲。
魏明，三個月前是她的男友，后來被她抓包跟同事聊騷，分了手，可能人就是這樣，不屬于自己的永遠是最好的，魏明也纏過她求原諒，可她不屬于戀愛腦，一直沒理。
誰能想到這種極其讓人尷尬的事情他也能做出來。
此時的顧巧心里已經罵了他一萬遍，她面子薄，尤其是這種事。
躲了十分鐘，魏明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徐佳佳看不下去了，牽著顧巧的手腕就出了公司站到了魏明面前，讓他趕緊滾蛋。
魏明沒理她，視線看向顧巧，神情要多真摯有多真摯，要不是之前親眼看到他對自己露出的嫌棄神色，估計都要覺得這個男人很愛自己了，魏明將玫瑰塞到顧巧懷里，說道：“巧巧，這是送你的玫瑰，我很想你。”
“別，我剛吃完飯，你別讓我白吃，還有，我跟你已經沒任何關系了，再纏著我，別怪我把你聊騷的證據發給你爸媽跟公司。”
顧巧特意把聊騷兩字說得大聲了些。
她面子薄不代表她慫。
但她實在是低估了魏明的臉皮，不但沒離開的意思，竟然還伸手牽住了她的手，手指還在她的手心來回輕撓。
徐佳佳見狀剛想要罵人，顧巧一巴掌扇了過去，手里的玫瑰掉在了地上，厭惡的眼神看著捂著臉的魏明，說道：“我只喜歡向日葵。”
說完還不忘換成受驚嚇的表情，喊道：“保安，保安，這有流氓性騷擾我。”
四周鄙夷的眼神跟交談聲令魏明惱羞成怒，剛想要破口大罵，聞聲而來的保安就將他給拖走了。
隨著怒罵聲越來越遠，看熱鬧的人們漸漸散開，徐佳佳不忘拍拍顧巧的后背，讓她不要生氣。
顧巧一挑眉，攬住了徐佳佳的脖子，“我現在要多爽有多爽，晚上下班姐帶你跟余佳寧吃烤串。”
徐佳佳笑著掙開，追著顧巧就打。
遠處揉著臉頰的魏明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嘴里嘟嘟囔囔，全是些罵顧巧的難聽話。
突然前面的路被人擋住，魏明差點撞了上去。
“你他……”
魏明話沒說完，眼前的場景竟由熱鬧的大街變為了漆黑一片的小巷。
伸手不見五指，只能看見一對發光的藍眸盯著自己。
“別害怕，之后你什么都不會記得，你只會記得自己今天下樓梯摔倒，因全身粉碎性骨折住進了醫院。“
“你知道什么叫禍從口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