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看著錦布上的一個結構圖紙,實在想不明白,這個類似于爐子的東西,竟然是為了加工涅石。
加工后的涅石會變成什么?
李由不由得問道:“公子,涅石加工后,會變成什么?有何作用?”
秦寧澤頓時笑了:“涅石加工后,會變成焦炭,而焦炭的作用可就大了。”
涅石就是煤炭,秦寧澤想要煉制熟鐵,就得把生鐵融化成鐵水,那就必須提高冶煉高爐的溫度,那么就不能用木炭,而大秦雖然也用煤炭冶煉,但是煤炭雜質太多,燒起來的溫度效果并不好。并且煤中的硫、磷等雜質會帶入鐵中。
所以必須把煤炭燒成焦炭,用焦炭來煉鐵,再加上改良的豎爐,便足以把爐溫提升上去。
不過煉焦過程也很繁雜,最大的麻煩就是要先去除煤炭里面的雜質,比如泥沙和石頭等等。
靠雙手撿,那是不可能的,必須另辟蹊徑,秦寧澤有前世的經驗,自然知道方法,那就是水洗。
依水莊就在渭水河畔,有的是水。
洗煤是個功夫活,首先把煤炭放在細密竹篩子里,然后在洗煤池里反復浸洗直到篩子從水里提出后,煤已全部沉淀在篩子里的表面一層,成一種圓的形狀煤。
這時候的煤表面很平,發亮。
有了這樣的特征,那就證明混合的雜質已被水洗掉了,而雜石已全部沉淀在篩底。
反復洗煤后,取小于3公分的煤來煉焦,最方便。
煉焦就簡單了,可以將煤炭堆成一堆,然后上面蓋上土,留一個點火口和出氣口,然后直接點火,煤炭開始燃燒,燃燒溫度可以達到900℃。
燃燒過程中產生高溫讓煤中的揮發組份揮發出來,這些高溫組分順著煤層繼續燃燒,逐步加熱上方的煤層,這就是焦化過程。
焦化過程要持續8~11天,等到焦化完成以后就可以把覆蓋土扒開,得到燒制完成的焦炭。
或者就是像秦寧澤設計的,制作一個燒焦的專用爐子,更加方便。
秦寧澤將制造焦炭的過程告訴了李由和王離,兩人就像聽天書一樣,雖然不太理解,但覺得秦寧澤講的好厲害,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時候,王離指著煉鐵豎爐,問道:“公子,你設計的煉鐵豎爐也和我們見過的不一樣,這又有什么妙用?”
秦寧澤點了點頭,自豪道:“當然有妙用!”
煉鐵豎爐是從煉銅豎爐發展起來的,如今的大秦便是用豎爐冶鑄生鐵。
豎爐成圓形或者圓錐形,上邊裝料,下部鼓風。
秦寧澤既然要煉鐵,那自然要正規起來,所以他設計的豎爐直徑在一米以上,高度在三米,并設計了專門的風口。
風助火勢,這是增加火焰的溫度,大秦現有的鼓風器,就是用皮制作的“橐”,這種皮橐兩端細、中間鼓起,皮囊上有一個拉桿,手握拉桿便可將皮囊前后推拉,使之壓縮和鼓起,從而將風吹進冶鐵爐中。
除了這種人力鼓風以外,還有馬排、牛排和驢排。
此排并非吃得排,而是不同力的輸出方式。
不過依水閣靠近渭水,水資源不用,豈不是對不起前世的經驗?
所以秦寧澤命人開挖一條河道,借助水流從高處流向低處的自然規律,準備制作水排。
水排是應用水力激動機械輪軸打動鼓風囊,使皮囊不斷伸縮,給高爐加氧,不僅高效,而且省時省力。
當這些準備好,便可冶鐵了。
秦寧澤要么不練,要么一步到位,他準備先上炒鋼法。
炒鋼法就是將生鐵加熱到一千兩百度,使之成為半溶狀態,然后流到一個池子里,不停的攪拌,增加碳和氧氣的接觸面積,使得碳氧化。隨著溫度的不斷提高,生鐵中的碳含量不斷減少,逐漸演變成為了鋼。當然,如果繼續提高溫度和繼續攪拌,就可以成為熟鐵。
熟鐵,鋼,生鐵,實際上就是含碳量從少到多的不同。
而一旦有了鋼料或者熟鐵,接下來的鍛造就容易了。
秦寧澤把煉鐵豎爐的原理和講究告訴了李由,李由認真地聽,雖然有多地方不同,但基本原理聽明白了。
而后,秦寧澤安排道:“李由,煉鐵豎爐和焦煤爐的制作,由你來監督,遇到不懂的地方,便來找我。別怕辛苦,別怕不懂,這些都是別的諸侯國想學都學不到的寶貴支持,明白嗎?”
李由鄭重點頭,回道:“公子放心,我吃住在莊子里,親力親為,務必完成這項任務!”
一旁的王離焦急了,連忙指著自己問道:“那我呢?我雖然沒有李由聰明,但有的是力氣啊。”
秦寧澤卻笑道:“煉鐵的事你就不用參與了,你們一武一文,皆有你們的用途,讓你參與煉鐵,相當于害你。”
“那讓我做什么?”王離一聽有自己的任務,連忙問道。
秦寧澤告訴他:“我現有兩百二十名銳士,皆是禁軍精銳,戰斗力和忠誠不用擔心,但我更需要的是他們的忠心。所以我需要親自操練他們,而你就作為他們的百將,替我盯著他們。如何?”
王離頓時點頭,這個任務和他心意。
不過王離好奇問道:“公子想怎么訓練?”
“從明天開始,你們很快就會明白了。”秦寧澤神秘一笑。
.......
稷下學宮。
課程剛剛結束,一眾公子準備回宮休息。
扶蘇卻興致不高,就像有心事。
“大哥,你怎么了?”將閭問道。
扶蘇回過神,擠出笑容來:“哦,沒事,在想一些事情。”
將閭眼珠子一轉,裝作無意:“大哥,你知道二哥他最近在忙什么嗎?我聽別人說,父王允許他住在宮外,并且給他安排了兩百銳士。咱們都沒有開府,父王早早給二哥安排了這些,是不是有什么用意啊?”
扶蘇看著將閭,問道:“能有什么用意?父王這么做,必有他的用意。不過我也有好些天沒有見寧澤了。”
“不僅如此,二哥他幾乎每天都去麒麟殿,雖然我們也常去請安,但是二哥呆的時間很長,我聽說...父王允許二哥學習政事。”將閭又道。
扶蘇一愣,驚訝的看著將閭,問道:“當真?你從何處聽來?”
“這本來就不是什么大秘密,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將閭回道。
扶蘇看著將閭,語氣突然加重,告誡道:“將閭,如果我們能像寧澤那樣,做出對大秦有益的事,父王也會那樣對待我們。所以我們不該瞎打聽,做好自己的事情。那些沒必要的猜想,何必多想自找煩心。更何況,如果父王真的有什么用意,也不是我們能改變的。”
說完,扶蘇徑直離開。
將閭輕哼一聲,嘟囔道:“裝模作樣,你是長子,難道愿意眼睜睜看著秦寧澤成為大秦繼承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