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星的人竟也被震得飛了出去，遠(yuǎn)遠(yuǎn)地飛出七八丈，跌在他自己的馬車頂上。

　　薛可人在嘆氣，微笑著嘆氣，嘆氣是假的，笑是真的。

　　她笑得真甜。

　　“想不到你的劍法比我想象中還要高得多。”

　　關(guān)山月嘆息著笑道：“我也想不到。”

　　他的嘆息并不假，笑卻是苦的。

　　關(guān)山月的心里也有點發(fā)苦，手腕一轉(zhuǎn)，利劍入鞘。他根本沒有再去注意夏侯星，他已不再將這個人放在心上。想不到等他抬起頭來時，夏侯星又已站在他面前，冷冷地看著他。

　　關(guān)山月嘆了口氣，道：“你還想干什么？”

　　夏侯星道：“請。”

　　關(guān)山月道：“還想請我去死？”

　　夏侯星這次居然沉住了氣，冷冷道：“閣下剛才用的那一劍，的確是天下無雙的劍法！”

　　關(guān)山月不能否認(rèn)。這不但是句真話，也是句恭維話，可是他聽了心里并不舒服。

　　夏侯星又道：“在下此來，就因還想領(lǐng)教領(lǐng)教閣下剛才那一劍。”

　　關(guān)山月道：“你還想再接那一劍？”

　　夏侯星道：“是的。”

　　關(guān)山月笑了。

　　這當(dāng)然并不是真笑，也不是冷笑，更不是苦笑。

　　這種笑只不過是種掩飾。掩飾他的思想。

　　——這小子居然敢再來嘗試那一劍，若不是發(fā)了瘋，就一定是有了把握。

　　——他看來并不像發(fā)了瘋的樣子。

　　——難道他也已想出了那一劍的破法，

　　而且自覺很有把握？關(guān)山月的心動了。他實在也很想看看世上還有什么別的法子能破這一劍！

　　夏侯星還在等著他答復(fù)。

　　關(guān)山月只說了一個字：“請。”

　　這個字說出口，夏侯星已出手，千蛇劍又化作了滿天銀蛇飛舞。

　　這一劍看來好像是虛招。

　　這次他用得當(dāng)然比較純熟。就在他一劍揮出，開始變化時，“咔”的一聲，滿天銀蛇已合成一柄劍。

　　劍光凝住，一劍刺出。簡簡單單的一劍，簡單而笨拙，刺的卻正是關(guān)山月這一劍唯一的破綻。

　　關(guān)山月真的吃驚了。夏侯星竟用了他自己想出的破法來刺殺他。

　　現(xiàn)在他的劍式已發(fā)動，連改變都無法改變了，難道他竟要死在自己想出的劍式下？

　　他沒有死！

　　他明明知道自己用的這一劍中有破綻，明明知道對方這一劍刺的就是致命的一點。

　　可是對方這一劍刺入這一點后，他用的這一劍忽然又有了變化。

　　一種連他自己都想不到的變化，也絕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變化。

　　那是這一劍本身變化中的變化。

　　那就像是高山上的流水奔泉，流下來時，你明明看見其中有空隙，可是等到你的手伸過去時，流泉早已填滿了這空隙。

　　“叮”的一聲響。

　　千蛇劍斷了，斷成了千百片碎片，夏侯星的人又被震得飛了出去，飛得更遠(yuǎn)。

　　這一次薛可人不但在笑，而且在拍手。

　　可是這一次關(guān)山月自己的心卻沉了下去，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現(xiàn)在他才明白，自己那一劍中的破綻，根本就不是破綻。

　　現(xiàn)在他才明白，世上根本沒有人能破這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