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緣·上
黑山是五門村前的一座大山,它不但阻礙了整個村子與外界的聯(lián)(lián)系,也阻斷了村內(nèi)生意人外出的打算。每次外出賺取的錢甚至不如路途上的花銷。
但黑山的存在也保證了五門村的安全,戰(zhàn)(zhàn)火從未波及到這個地方,讓這個百人之村安穩(wěn)(wěn)的度過了幾百個年頭,活得比任何一代朝廷都要久遠。
一個穿著棉夾襖的中年男人一邊說著這些,一邊給一位背著紅傘的年輕人引路,他笑嘻嘻的臉上有光得很。周圍也投來些許羨慕的眼神,很短暫不過很難不讓人發(fā)(fā)現(xiàn)(xiàn)。
這個中年男人是五門村一家客棧的掌柜,也可以說是唯一一家客棧的老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開得下來的。
這個年輕人今天剛到這里,據(jù)(jù)他說是來送貨倒換的,不過他一身又輕便得很,除了那傘也看不出帶了些什么東西。
村長表示來著皆是客,于是讓他進村,然后安排這位老板給他找個住處,一切等明天天亮再說。
“小哥,這間如何?我們這村子好幾十年沒來過外人了。客店這些要不是村長要求,我還真不打算干了。”
“嗯,雖然簡單。不過還算干凈,這就可以了。”
“誒,好嘞。”
掌柜一口答應(yīng)著,眼神里卻有點為難。他搓著手時不時的偷瞄這小伙子,嘴里“誒”、“啊”、“嘿”,細聲細語的說不出個什么。
“怎么了嗎?”
“那個……小哥啊!嗯……這個店錢嘛……嘶。”
“哦,我這里還有些許……”
“誒,等下小哥。怎么說呢!我們五門村啊,已經(jīng)(jīng)和外面的世界斷聯(lián)(lián)系太久了,可能你手里的錢吧……在我們這里就……額……”
“哦,貨幣的問題我知道,所以我這次來也是有所準備。與你們做生意自然不會準備自己的貨幣,我是來‘以物換物’的。”
“這個嘛,小哥啊……其實金子一直是能用的,我們村也會收。那個……”
“這樣嗎?”
這年輕人好像有些為難,他走進這間屋子,很簡單一個小房子也就一間,里面靠窗放著一張木床,門邊有一張椅子和一張矮桌子,一盞油燈掛在進門左邊,一個燭臺掉在床邊。
掌柜隨后取下過道上的油燈用它的火點燃了蠟燭。
年輕人走到床前,放下背后的雨傘,跟著從衣袖里掏出一個紙包。
“大叔這里是一些香料,也是我的主要貨物,您看……”
“哎呦媽呀!”
看著這包東西的掌柜的一下跳到了這年輕人面前,他想著撲過來的瞬間收住了手,眼睛直勾勾的看了半天后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現(xiàn)(xiàn)在的失態(tài)(tài),連忙尷尬的笑著直身說:“這當然可以啊!小哥啊,你這趟肯定要大賺啊!”
“此話怎講?”
“我們村啊!這一百來口子,那是什么都不缺,家里有產(chǎn)(chǎn)的。只是這佐料,還有這香料哎呀呀,那真的是比金子都貴啊!”
“哦?大叔真是個實在人啊,居然就這么告訴我了,不打算賺我的欺頭。”
“那是,我們不得是那些個愛算計子的,也不會動什么歪門心眼。”
“嗯,那這樣掌柜的。雖說是村長要求的,不過還是你留下的我,這次我在貴寶地所賺所得分出三成與你,這包香料可當做禮物與你,這邊這份鹽算我?guī)滋斕姆垮X。”
說著又一個疊起來的細紙包放到了桌面上,掌柜的自然是連連點頭,樂得已經(jīng)(jīng)合不攏嘴了——他這次真的撿了個大便宜。
“對了小哥啊!明天記得早起一下和我一起去村長家,你要做買賣還是得她老人家同意,當然了你來賣的是佐料、香料這些她肯定不會拒絕的。”
“大叔啊這肯定是應(yīng)該的,只是村長她平時有些什么愛好嗎?不送些見面禮,我確實覺得不大合適。”
“哦哦哦,也是……我想想啊!哦,她老人家愛村東那家的‘花豆拌’只是村里很久沒糖了,那家也沒做過了,你看你那里有‘糖’之類的東西嗎?甜的就行。”
“花豆瓣?那是什么?”
“啊!小哥我可得給你好好說說這個了,這個‘花豆拌’可是我們村子大小都愛吃的東西,存好的蘭花和最嫩最鮮的豆腐拌在一起,在和些糖進去……哇!以前佐料這些不缺的時候,我們天天吃。不過現(xiàn)(xiàn)如今只有特別慶典的時候,村長才會開倉庫讓我們拿些佐料出來,自然也只有慶典的時候才能吃最好的了。”
“這樣啊,那做這個的人現(xiàn)(xiàn)在可以做嗎?糖我這里也有。”
“當然,當然可以了。我明天帶小哥你先去她家,然后再去村長那里,只是小哥啊你可得起早些了。”
“沒問題,做我們行腳商這業(yè)(yè),最不習(xí)慣的就是睡懶覺。”
“那就好,那就好。小哥你等下啊!待會我送壺?zé)崴畞恚憬o這鹽我自不會小氣,待會加些在你晚飯里的。”
“大叔何必這樣客氣,我這里再拿就是了。”
“誒,使不得了,使不得了。小哥你也別太大方了嘛,這樣送來送去的,到時候生意還做不做了?”
“也是,那就麻煩大叔了。”
“哪里話,哪里話,你休息會兒。我起灶去。”
“好。”
掌柜樂滋滋的拿起兩個紙包退了出去,順手把門給帶上了。而他坐到床邊看了眼那紅色的紙傘,接著起身取下那邊沒點的油燈用蠟燭點燃后吹滅了蠟燭,又順手將那把椅子帶到床邊,把燈放到上面后,他開始從袖子和褲腿里翻出一個又一個紙包,然后將那些紙包大致的歸了歸類,分成兩堆,跟著塞入傘中。
隨后他提燈開門,這里是二樓過道往右就是下去的樓梯,而那樓里下面就是大堂——左邊桌椅都是收著很久的,右邊有那么幾張不新的桌子卻有擦過的痕跡,大概是掌柜自己用的。
循著聲音,他往廚房那邊去,一路上掛著不少燭臺,不過只有些容易絆著人的地方點了火;也該是如此,畢竟已經(jīng)(jīng)很晚了。
他慢慢往前循著聲走著,他漫不經(jīng)(jīng)心的數(shù)(shù)著點燃的燭臺,而在他前面一個披頭散發(fā)(fā)的白衣女人悄悄的在黑處出現(xiàn)(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