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場上的人死的死，殘的殘，勉強還剩一口氣在的人們，也被楊小乙這一劍徹底震懵了。

　　劍道原來可以這么高。

　　唯一安然無事的，可能只剩下書童包子一個人。

　　他攙扶著楊小乙，也意識不到這一劍的要緊處。

　　楊小乙聞著周圍的血腥味，肚子里翻江倒海。

　　忽然間，從遠處飛奔來幾道人影，刷刷跪在地上。

　　“找到了，小王爺在這里！”

　　“屬下救駕來遲，還請殿下恕罪。”

　　果不出書童所料，暗中保護楊小乙的幾位高手，今天又摸魚了。

　　當他們意識到楊小乙不見后，立刻撒出人手，在附近展開拉網式搜索。

　　此刻重新見到楊小乙，幾人同時松了口氣。

　　“救人，有人受傷了。”楊小乙指了指遠處的獨孤愁。

　　“還有這些人，把他們都抓起來。”書童扶著楊小乙道。

　　“殿下，會有人處理這里的事，我們先帶您離開。”

　　楊小乙眉頭緊皺，他頓了頓，忽然推開書童。

　　大家詫異地看到，楊小乙邁開大步，小心翼翼避開地上的尸體和鮮血，最后來到一座土屋前，吱呀一聲，將土屋的木門推開。

　　這里大概是山寨的廚房，靠墻壘著一座土灶，此刻爐膛里還要柴火在燃燒。

　　楊小乙伸手揭開鍋蓋，立刻有濃郁的香氣冒出來，鐵鍋內一塊塊碩大的肥肉被悶得通紅。

　　楊小乙抽了抽鼻子，又嗅到血腥味，眉頭還是皺了皺。

　　隨手抄起灶臺上的筷子，書童阻止道：“殿下，小心。”

　　說罷，他從懷里取出一副銀筷遞給楊小乙，自己取出另一副筷子，嘗了嘗后，確認無毒，才退到楊小乙身后。

　　楊小乙早已按耐不住，用筷子夾起一片薄肉，仔細嚼了嚼，忽然眼睛一亮。

　　“不錯。”

　　他取出懷里的小本本，耐心地在紙上記錄著。

　　斷頭肉

　　地點：碗子山

　　特點：大火燜燒，重油重腥。

　　書童包子和幾名護衛守在楊小乙身邊，已經見慣了這一幕，也并不覺得奇怪。

　　片刻，楊小乙記錄完畢，剛收起紙筆，抽了抽紙筆，又嗅到血腥味。

　　他抬起頭，看到一輪圓月掛在空中，月光透過窗戶落下。

　　“多好的月色吧。”

　　楊小乙淡淡道：“可惜了這一鍋好肉。”

　　第二天，只有王府派人處理碗子山的事。

　　很快，消息便在附近的百姓間傳開：

　　在小王爺的帶領下，為禍附近多年的碗子山寨被一舉摧毀，小王爺身先士卒，斬殺了一名山賊頭領。

　　據查，周家為富不仁，暗中與山賊勾結，如今證據確鑿，家產已被充公。

　　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倒是成了正月里一件不錯的新聞，被人議論了好幾天。

　　……

　　這件事過去幾天后，一名中年男人出現在山寨廢墟上。

　　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袍，赤足而行，頭發綁在一起，有黑有白，看上去比較奇怪。

　　此刻，他背著雙手，皺著眉頭，眼睛一直看著地面。

　　“師父，你在找什么？”

　　他身后還跟著兩人，其中一人，正是上次在王府出現過的蠻族少女阿朵。

　　另外一人身材高挑，眉目冷清，黑發直直地垂下來，也沒有綁在一起。

　　中年男人沒有回答，仔細在廢墟上轉了一圈，最后在一片平地上停下。

　　“就是這里了，挖。”

　　阿朵和另外一人沒有問為什么，取出兩柄隨身攜帶的鋤頭，在地上吭哧吭哧挖土。

　　也沒有用太久，地下便出現了幾具尸體。

　　這些尸體一具具擺好，中年男人認認真真檢查著，最后停在快活刀的尸體前。

　　因為天氣太過寒冷的緣故，快活刀的尸體幾乎還保持著原樣，鐵青色一張臉，肢體僵硬，就連身上的傷口也保持著原樣。

　　“就是他了，應該不會錯的。”

　　“可是什么都沒有，這是為什么呢？”

　　阿朵看著這一幕，心里充滿困惑。

　　自己的師父，名叫赫連秋水，是草原上的大薩滿，他已經活了很久很久，擁有無上的智慧和力量，這世間還有什么事，能令他皺起眉頭。

　　“師父……”阿朵問道：“出什么事了？”

　　“一百年前，我在這附近游歷時，遇到了周家的家主。他已經很老了，但仍然充滿對成仙的渴望，可是，他的天賦太差，此生都無緣仙路。”

　　“我指點他假死托生，借尸還魂之術，只要積攢足夠的香火，他就能重新歸來。”

　　另外一名少女，名喚完顏玉漱，下意識驚呼道：

　　“世間竟有如此神奇的術！”

　　“當然沒有，我騙他的。”

　　赫連秋水扭過頭來，咧著嘴笑了笑：“重新歸來已經不是他，而是一具沒有神智的尸妖。”

　　“也可以叫做僵尸。”他頓了頓：“所謂的借尸還魂之術，其實是養尸之術。”

　　“僵尸誕生于污垢中，是世間最齷齪的存在，神憎鬼厭，生來擁有強大的力量，卻注定為天地所不容。”

　　“僵尸一旦出世，注定為禍一方，它渴望鮮血，通過牙齒傳播尸毒。”

　　赫連秋水拍了拍手站了起來，道：“幽州是大盛王朝的門戶，楊希是看門的狗，草原人想要進入中原，必須打開幽州的大門。”

　　“我這條計策定在一百年前，雖然時間長，但一旦發動，必定讓幽州陷入大亂。到時候我方兵馬長驅而入，如入無人之地。這簡直就是不敗的謀略。”

　　阿朵和完顏玉漱眼底都出現深深的恐懼。

　　一百年前便做局殺人，一旦計策發動，死的可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而是一州之地。

　　這是怎樣的狠心和謀略，只是嗅到陰謀的味道，便讓人不寒而栗。

　　“可是，為什么不見了？那可是九階的僵尸吶。”

　　赫連秋水彎下腰，仔細檢查著快活刀的身體。

　　他能嗅到尸毒的味道，雖然很淡很淡。忽然，他注意到，快活刀心臟位置，有一道劍傷。

　　就是這一劍，斬了九階的僵尸，還將他體內的尸毒清理得干干凈凈。

　　自己煞費苦心，花了一百年的謀劃，竟然什么都不是。

　　世上，竟有這樣的劍！

　　赫連秋水完全無法理解，這是怎么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