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劍出現(xiàn)(xiàn)在我面前時(shí)(shí)，我總算安心了不少。他武功太高，即便動(dòng)(dòng)用趙家所有的高手，也沒(méi)(méi)有十成的把握能捉住他。若想見(jiàn)(jiàn)他，只能智取。
我讓哥哥派人盯緊鳴玉坊，留意刺客的行蹤。那刺客的武功很高，剛出城門(mén)(mén)便發(fā)(fā)現(xiàn)(xiàn)了有人在跟蹤他，好在我本來(lái)(lái)也不準(zhǔn)(zhǔn)備與他硬碰硬，跟著他出城，只是想送一封信給他。信上寫(xiě)(xiě)了兩件事，一件是契丹的滅族真相，還有一件，便是這刺客幫李承鄞綁架陛下的事。
其實(shí)(shí)信上寫(xiě)(xiě)的大多只是我的猜測(cè)(cè)，我還沒(méi)(méi)有找到證據(jù)(jù)，并不能確信這些事都與顧劍有關(guān)(guān)，也不能確信這個(gè)(gè)刺客就是顧劍，所以信中言辭很是模糊。好在這刺客武藝高強(qiáng)(qiáng)，所謂藝高人膽大，若刺客是顧劍，應(yīng)(yīng)該會(huì)(huì)為了太子妃來(lái)(lái)見(jiàn)(jiàn)我；若他不是顧劍，也會(huì)(huì)為了李承鄞來(lái)(lái)見(jiàn)(jiàn)我。
當(dāng)(dāng)然，我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封信能讓他來(lái)(lái)茶樓雅間見(jiàn)(jiàn)我自然是好，若他不肯來(lái)(lái)，就只能與他拼個(gè)(gè)魚(yú)(yú)死網(wǎng)(wǎng)破了。
太子妃送我靴子的第二日，我送了她一塊玉墜。那玉墜是趙家從暹羅尋來(lái)(lái)的，觸手生溫，是快極好的玉。最妙的是，玉墜帶有特殊的香味，人并不容易察覺(jué)(jué)，暹羅特有的血鴿卻很鐘愛(ài)(ài)這個(gè)(gè)味道。刺客帶走了太子妃，就不會(huì)(huì)輕易殺害她，只要太子妃不摘掉玉墜，趙家就一定能尋到這個(gè)(gè)刺客。
總之，不管這刺客是誰(shuí)(shuí)，我都不能放走他。
見(jiàn)(jiàn)到這刺客的第一眼，我倒是有些驚訝。
他生得很好看，雖然穿著尋常的粗布衣服，卻也難掩身上那股清冷的傲氣。我莫名就覺(jué)(jué)得，他一定很適合白衣。上京好看的世家公子不少，卻也難與李承鄞媲美。我曾以為李承鄞便是這世間最好看的男子，如今見(jiàn)(jiàn)了這刺客，卻覺(jué)(jué)得絲毫不遜色于他。若李承鄞是太陽(yáng)(yáng)，這刺客便是月亮，一個(gè)(gè)英氣逼人，另一個(gè)(gè)美如冠玉。
他看著我的目光里帶有疑惑，許是沒(méi)(méi)有想到見(jiàn)(jiàn)他的人會(huì)(huì)是一個(gè)(gè)小娘子吧。
“久仰大名，顧劍。”我站起身試探道。
“你是誰(shuí)(shuí)？”他的語(yǔ)(yǔ)氣很是冷淡。
“我是你的朋友。”
“顧某怎么不知何時(shí)(shí)有了你這個(gè)(gè)朋友？”
“從前不是，此刻便是了。”
“既是朋友，煩請(qǐng)(qǐng)姑娘報(bào)(bào)上名姓。”
“我叫趙瑟瑟。你不知道也不打緊，我有一個(gè)(gè)你更加熟悉的身份，趙良娣。”
顧劍能在李承鄞身邊呆這么久，必然也是個(gè)(gè)聰明絕頂之人，隱瞞他并沒(méi)(méi)有好處。不如直接挑明我的身份，也好取得他的信任。
“趙良娣？李承鄞的妾室？”顧劍顯然有些驚訝。
“不錯(cuò)(cuò)。不過(guò)(guò)你放心，無(wú)(wú)論我是何身份，為著我和你相同的目標(biāo)(biāo)，我們都會(huì)(huì)是朋友。”
“呵，李承鄞的妾室不好好待在東宮，為何要見(jiàn)(jiàn)我？你不怕李承鄞發(fā)(fā)現(xiàn)(xiàn)后把你也歸為叛黨嗎？”
“顧公子放心，太子殿下為了你的事焦頭爛額，根本顧不上我。”
他顯然沒(méi)(méi)有想到我會(huì)(huì)如此直接，沉默了半晌，他便直接問(wèn)(wèn)道：“你見(jiàn)(jiàn)我是想從我這拿到李承鄞的情報(bào)(bào)嗎？還有，你是如何知道這些事的？這封信必是你一早就寫(xiě)(xiě)好了，是李承鄞讓你派人守在鳴玉坊外的？”
“自然不是，我不過(guò)(guò)是多了些眼睛和耳朵，隨便查查，就知道了。何況，我要我夫君的情報(bào)(bào)做什么？我見(jiàn)(jiàn)你，是想和你達(dá)(dá)成一項(xiàng)(xiàng)協(xié)(xié)議。你既然帶走了太子妃，必然是不想她再次回到東宮。我可以幫你躲過(guò)(guò)禁衛(wèi)(wèi)軍的搜捕，但是，你也要保證太子妃永遠(yuǎn)(yuǎn)都不會(huì)(huì)再次出現(xiàn)(xiàn)在殿下面前。”
顧劍與李承鄞關(guān)(guān)系特殊，我并不能確保他會(huì)(huì)不會(huì)(huì)突然倒戈向李承鄞，如此大費(fèi)(fèi)周章的見(jiàn)(jiàn)他，除了驗(yàn)(yàn)證我的猜想，主要是想拜托他保護(hù)(hù)太子妃，讓太子妃平安回到西涼。至于我和李承鄞之間的恩怨，穩(wěn)(wěn)妥起見(jiàn)(jiàn)，還是不要告訴他為好，就讓他以為我是在嫉妒太子妃吧。
他沉默著，像是在思考。下一秒，原本系在他腰間的劍就指向了我的喉嚨。
“趙良娣憑什么覺(jué)(jué)得自己有資格幫我？只要我一劍在手，禁衛(wèi)(wèi)軍又能奈我何？”他看著我，露出一個(gè)(gè)很輕蔑的笑。
守在雅間外的侍從一擁而入，都抽出了武器指向顧劍。我擺擺手，示意他們退出去。
此時(shí)(shí)激怒顧劍并不明智，我穩(wěn)(wěn)住心神，平靜的看向他:“顧公子武藝超群，便是為了對(duì)(duì)付小小弱女子嗎？禁衛(wèi)(wèi)軍奈何不了你，太子妃卻未必愿意和你走。我是真心實(shí)(shí)意想幫你，當(dāng)(dāng)然，也是幫我自己。”
“你不怕我一劍殺了你？”架在我脖頸上的劍又貼近了幾分，我甚至能感覺(jué)(jué)到劍鋒的涼意。
我并不了解顧劍，也許他下一刻便會(huì)(huì)殺了我也未可知，但我不能在他面前泄了氣。
“顧公子不會(huì)(huì)的，你既然愿意來(lái)(lái)見(jiàn)(jiàn)我，便是覺(jué)(jué)得我值得你一見(jiàn)(jiàn)。你殺了我，除了讓城門(mén)(mén)閉得更早，讓殿下更加憤怒，并沒(méi)(méi)有任何用處。最重要的是，太子妃若是愿意和你走，怕也不會(huì)(huì)留到今日，你殺了我，她就更不愿意離開(kāi)(kāi)東宮了。”
他不說(shuō)(shuō)話，只是將劍刃又往前送了幾分。
“顧公子這一劍下去，我命不足惜，太子妃卻永生永世都不會(huì)(huì)在原諒你。我并不是威脅顧公子，只是你也知道，我既然在茶樓等你，手中也是有些籌碼的。趙家如今在圣上更前得臉，高貴妃也得勢(shì)(shì)，我若死了，趙家雖奈何不了顧公子，卻能聯(lián)(lián)合高相在陛下面前進(jìn)(jìn)言。陛下本就有心收復(fù)(fù)西涼，殿下如今忘了太子妃，自然也是站在我這邊的，西涼定會(huì)(huì)遭殃。你在西涼已經(jīng)(jīng)拋棄過(guò)(guò)太子妃一次，如今還要負(fù)(fù)她嗎？”
顧劍狠狠的盯著我，我也狠狠的盯著他。
其實(shí)(shí)我內(nèi)(nèi)心很怕，我是死過(guò)(guò)的人，這一世，我還未成功扳倒李承鄞，就這樣死在他手里，未免太過(guò)(guò)遺憾。可我不能露出一絲膽怯，否則，顧劍就占了上風(fēng)(fēng)。
劍刃緊緊貼著我，下一刻，就能斬?cái)轡業(yè)暮韲怠Ｎ銥粗檮Φ難劬Γ瑓s突然安了心，他不會(huì)(huì)殺我的，因?yàn)樗難劾鋝](méi)(méi)有殺意。他同我一樣，只是想占據(jù)(jù)這場(chǎng)(chǎng)交易的上風(fēng)(fēng)。
下一刻，顧劍手腕翻動(dòng)(dòng)，那把劍回到了他的腰上。
我有些擔(dān)(dān)心，若是脖頸上有血痕，我該如何向李承鄞解釋。好在，抬手撫過(guò)(guò)脖頸，并沒(méi)(méi)有血跡。我突然就明白了，他從一開(kāi)(kāi)始便沒(méi)(méi)有想殺我，橫在我脖頸上的這把劍，根本就未開(kāi)(kāi)刃。
“你如何勸得服小楓？”
“這還需要顧公子的幫助。你們?nèi)嗽諼髦薜倪^(guò)(guò)往我也是一知半解，不知顧公子愿不愿意解開(kāi)(kāi)我的疑惑？”
他不回答，我也不在意，呡了口茶，我繼續(xù)(xù)說(shuō)(shuō)道：“太子妃和殿下都忘記了在西洲發(fā)(fā)生的事，顧公子可知道是為了什么？當(dāng)(dāng)然，顧公子也可以不回答，只是太子妃遲早都會(huì)(huì)想起來(lái)(lái)，到那時(shí)(shí)候，你說(shuō)(shuō)，她會(huì)(huì)不會(huì)(huì)也想起顧公子傷害她的那些事呢？顧公子若是告訴我，我倒是很愿意成全你們。”
“他們跳了忘川。”顧劍想了一會(huì)(huì)兒，還是給出了答案。
“忘川？”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顧劍應(yīng)(yīng)該沒(méi)(méi)有撒謊，世間竟然真有這樣的神跡。
“所以太子妃和殿下是因?yàn)橥ㄋ飼皦m往事？太子妃想要忘記我能理解，殿下又為何要跳忘川？”我有些疑惑，李承鄞這樣的人，逼著太子妃飲下忘川水很正常，他自己是絕不可能陪著太子妃一起忘的。只有這樣，他才能更好的控制太子妃，把她留在身邊。
他看著我，突然就笑了，那笑很是殘酷：“忘川這么高，李承鄞以為小楓跳下去肯定活不成了，所以他跟著小楓跳了下去。”
真是個(gè)(gè)感人的故事，顧劍以為，這樣便能刺傷我的心嗎？從前的趙瑟瑟或許會(huì)(huì)難過(guò)(guò)，此刻，我卻只覺(jué)(jué)得諷刺。
多好笑，李承鄞愿意陪著太子妃死，卻不愿意讓太子妃好好的活。他利用太子妃滅了契丹那一刻，就該知道，他已經(jīng)(jīng)永遠(yuǎn)(yuǎn)失去那個(gè)(gè)太陽(yáng)(yáng)一樣的姑娘。此后種種深情，不過(guò)(guò)是感動(dòng)(dòng)他自己罷了。就像顧劍為了太子妃踏入東宮，即便他付出了生命，也不能改變他利用了太子妃的事實(shí)(shí)。
“原來(lái)(lái)如此，真是感人。只是太子妃知道了，不知道是會(huì)(huì)原諒殿下，還是會(huì)(huì)覺(jué)(jué)得殿下不過(guò)(guò)是在自欺欺人。傷害她的事已經(jīng)(jīng)做過(guò)(guò)，用生命便能挽回嗎？”我輕聲笑道。
顧劍的神色變得很難看，許是被我戳中了痛處。
“我已經(jīng)(jīng)告訴你了，你還想問(wèn)(wèn)些什么？”
“我沒(méi)(méi)有什么想問(wèn)(wèn)的了，你帶我去見(jiàn)(jiàn)太子妃吧。”
他沉默著，顯然是并不信任我。
“顧公子不信我嗎？你放心，有你守著太子妃，我一個(gè)(gè)不會(huì)(huì)武功的人，又能玩出什么花樣。況且我挺喜歡太子妃的，只要她不再回到殿下身邊，我何必為難你們呢？”
“你真能勸服小楓？”
“說(shuō)(shuō)實(shí)(shí)話，我也不確定。不過(guò)(guò)顧公子既然已經(jīng)(jīng)來(lái)(lái)了，不如讓我試一試。我與太子妃同為女人，我勸她，總比你容易些。”
“好，我?guī)閎ァＶ皇悄闋詈脛e耍什么花樣，否則，你父兄的命就保不住了。”
顧劍到底還是太輕率了，他從未見(jiàn)(jiàn)過(guò)(guò)我，并不知道我是不是真正的趙瑟瑟。若李承鄞安排了一個(gè)(gè)假的趙瑟瑟來(lái)(lái)見(jiàn)(jiàn)他，宮中的暗衛(wèi)(wèi)與神武軍那么多，他武功再高，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到時(shí)(shí)候，太子妃會(huì)(huì)被帶回東宮，而他，將會(huì)(huì)再一次死在李承鄞手里。
我沒(méi)(méi)想到，顧劍如此大膽，他竟然把太子妃藏在東宮里。
東宮邊緣有一個(gè)(gè)隱藏在樹(shù)(shù)林里的庫(kù)(kù)房，少有人至。從前，這里用來(lái)(lái)存放一些很少用到的物件，或者用來(lái)(lái)關(guān)(guān)押犯了錯(cuò)(cuò)的宮人。后來(lái)(lái)有一個(gè)(gè)宮女不知為了何事，上吊死在里面，庫(kù)(kù)房距離主殿又實(shí)(shí)在太遠(yuǎn)(yuǎn)，這里便廢棄了。也不知顧劍是如何知道這個(gè)(gè)地方的，竟然把太子妃悄悄帶了過(guò)(guò)來(lái)(lái)。
最危險(xiǎn)(xiǎn)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難怪李承鄞找遍了城郊所有房屋，也沒(méi)(méi)尋到太子妃。
再次見(jiàn)(jiàn)到太子妃時(shí)(shí)，我差點(diǎn)(diǎn)叫出聲。
她閉著眼，躺在一張很破舊的床上，身上蓋著很厚的錦被和皮裘，卻還是冷得發(fā)(fā)抖。我湊近一看，才發(fā)(fā)現(xiàn)(xiàn)她的臉紅得嚇人，一看便是發(fā)(fā)燒了。
我轉(zhuǎn)(zhuǎn)過(guò)(guò)身，冷冷道：“顧公子對(duì)(duì)太子妃真是愛(ài)(ài)惜，不過(guò)(guò)將她擄來(lái)(lái)半日，太子妃就成了這幅模樣。”
他也不辯解，只是走到床邊，又給太子妃掖了掖被子。
過(guò)(guò)了半晌，他輕聲道：“我只是想讓小楓想起來(lái)(lái)。即便她恨我，我也不愿她再回到東宮了。”
我突然就覺(jué)(jué)得有些難過(guò)(guò)，原來(lái)(lái)太子妃羨慕李承鄞對(duì)(duì)我好時(shí)(shí)，是這樣的滋味嗎。只是，李承鄞并不是真的對(duì)(duì)我好，顧劍卻是真正把她放在心尖上。
我推了推太子妃，她并沒(méi)(méi)有反應(yīng)(yīng)，我只好示意顧劍把她叫醒。顧劍用劍鞘在太子妃身上戳了幾下，也不知他是點(diǎn)(diǎn)了哪處穴道，太子妃呻吟了一聲，悠悠轉(zhuǎn)(zhuǎn)醒。她睜開(kāi)(kāi)眼，顯然還沒(méi)(méi)有反應(yīng)(yīng)過(guò)(guò)來(lái)(lái)。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顧劍，眼里漸漸有了喜悅的光芒：“你們把我救出來(lái)(lái)了對(duì)(duì)嗎？”
我轉(zhuǎn)(zhuǎn)身示意顧劍先避一避，他推開(kāi)(kāi)門(mén)(mén)走出去，屋子里就只剩我和太子妃兩人。
“小楓，你還好嗎？”我是第一次叫太子妃的閨名，只覺(jué)(jué)得別扭。
太子妃也愣住了，不過(guò)(guò)她很快就笑起來(lái)(lái)：“瑟瑟你終于不叫我姐姐了，其實(shí)(shí)我比你小兩歲，你叫我姐姐，我總覺(jué)(jué)得怪怪的。”
“我從前叫你姐姐，是因?yàn)檳閌搶畛雄吹惱蓿樂(lè)?guī)矩，我必須叫你姐姐。現(xiàn)(xiàn)在你已不是太子妃了，我自然不用繼續(xù)(xù)守著規(guī)(guī)矩。”
“瑟瑟，你在說(shuō)(shuō)什么？你為什么像我一樣叫李承鄞的名字？我又為什么不是太子妃了？”她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小楓，你不是一直想回西涼嗎？你自由了，顧劍可以帶你回西涼。”
“我是想回西涼，可我是來(lái)(lái)和親的，我必須完成我的使命。我走了，阿爹阿娘怎么辦？我的族人怎么辦？”
“我會(huì)(huì)讓人相信你已經(jīng)(jīng)死了，他們不會(huì)(huì)怪罪西涼的。”
她猶豫了一會(huì)(huì)兒，輕聲道：“瑟瑟，你是不是怕我和你搶李承鄞，你放心，李承鄞他最?lèi)?ài)的人是你，永娘也說(shuō)(shuō)過(guò)(guò)讓我避開(kāi)(kāi)你，我不會(huì)(huì)和你搶的。”
“你真的愛(ài)(ài)上李承鄞了嗎？”我看著她，只覺(jué)(jué)得胸口悶悶的疼，就像是在看曾經(jīng)(jīng)的我自己。
她嘆了口氣，輕聲道：“總之，我一定得回東宮。李承鄞是我的丈夫，我總不能背棄我的丈夫。況且，我是西涼的九公主，就該盡到公主的義務(wù)(wù)，”
“西洲已經(jīng)(jīng)被李承鄞收復(fù)(fù)了，你的族人根本不需要你守護(hù)(hù)，西涼國(guó)(guó)主已經(jīng)(jīng)瘋了，你阿娘也已經(jīng)(jīng)死了。這些，你當(dāng)(dāng)真一點(diǎn)(diǎn)也不記得了嗎？”我握住她肩膀的手指不自覺(jué)(jué)用力，其實(shí)(shí)我并不想讓她想起那些殘酷的往事，可只有這樣，才能讓她離開(kāi)(kāi)李承鄞，也只有這樣，她才能活下去。
“瑟瑟，你瘋了嗎？為什么總說(shuō)(shuō)些我聽(tīng)(tīng)不懂的話？”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我，不自覺(jué)(jué)把身體向后縮。
“我沒(méi)(méi)有瘋，我說(shuō)(shuō)的都是事實(shí)(shí)。小楓，你好好想一想，為什么這些年你阿爹從未派人來(lái)(lái)看過(guò)(guò)你，為什么你一封回信都沒(méi)(méi)有收到？為什么宮里的人絕口不提西洲？那是因?yàn)槔畛雄礈緦似醯ぃ鳑鲆倉(cāng)皇Ｒ蛔諝ち恕！蔽矣行┲保Z(yǔ)(yǔ)氣也重了些。
“你為什么知道我阿爹從未回信？你派人監(jiān)(jiān)視我，對(duì)(duì)嗎？”她鼓著嘴瞪著我，顯然是對(duì)(duì)我有了戒心。
我嘆了口氣，緩緩道：“小楓，你可還記得忘川。忘川之水，在于忘情。”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她重復(fù)(fù)了兩遍，我以為她想起了什么，她卻只是冷冷的的看向我：“你怎么知道忘川？”
我語(yǔ)(yǔ)塞，一時(shí)(shí)不知該如何才能喚醒他的記憶。她掙扎著想要下床，我去攔她，她卻拼命推開(kāi)(kāi)我，跌跌撞撞向門(mén)(mén)外走去。顧劍推開(kāi)(kāi)門(mén)(mén)，太子妃看向我，輕聲道：“瑟瑟，以后，我們不再是好朋友了。我一定要回東宮，你不要攔我，顧劍是我的朋友，你打不過(guò)(guò)他的。”她站在門(mén)(mén)口，又圓又黑的眼睛里閃著亮亮的光，下一刻，在聽(tīng)(tīng)到顧劍的話時(shí)(shí)，那光卻熄滅了。
顧劍說(shuō)(shuō)：“小楓，你不能回東宮。”
太子妃氣得笑了起來(lái)(lái)：“我為什么不能回東宮？你根本不是我的老相好，你是趙瑟瑟的人，對(duì)(duì)嗎？”她氣惱的看向顧劍。
顧劍不說(shuō)(shuō)話，只是滿臉憂傷的看著她。
我走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顧劍不是我的人。小楓，你信我吧，回到東宮，你會(huì)(huì)后悔的。”
她甩開(kāi)(kāi)我的手，一字一句道：“我一定要回去。”
顧劍忽然對(duì)(duì)她笑了笑：“小楓，為什么？”
太子妃有些莫名其妙：“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你待李承鄞那么好？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他……他從來(lái)(lái)就是利用你。尤其現(xiàn)(xiàn)在他娶了一個(gè)(gè)女人又一個(gè)(gè)女人，你常常被那些女人欺負(fù)(fù)，連他也欺負(fù)(fù)你，將來(lái)(lái)他當(dāng)(dāng)了皇帝，會(huì)(huì)有更多的女人，會(huì)(huì)有更多的人欺負(fù)(fù)你。你為什么待李承鄞那么好？難道就是因?yàn)槲鳑觶憔蜖奚糇約閡惠呑擁男腋＃卦諛搶淅淝邇宓納顚m里？”
太子妃怔了怔，說(shuō)(shuō)道：“西涼是西涼，可是我已經(jīng)(jīng)嫁給他了，再說(shuō)(shuō)他對(duì)(duì)我也不算太差……”
“他怎么對(duì)(duì)你不差？他從前一直就是利用你。你知道他在想什么嗎？你知道他在算計(jì)(jì)什么嗎？小楓，你斗不贏，你斗不贏那些女人，更斗不贏李承鄞。現(xiàn)(xiàn)在他們對(duì)(duì)西涼還略有顧忌，將來(lái)(lái)一旦西涼對(duì)(duì)中原不再有用處，你根本就斗不贏。”
顧劍雖是在與太子妃說(shuō)(shuō)話，這些話卻像是一把匕首，狠狠捅向我的心臟。太子妃是另一個(gè)(gè)我，只是李承鄞對(duì)(duì)她動(dòng)(dòng)了真心，對(duì)(duì)我卻沒(méi)(méi)有任何一點(diǎn)(diǎn)愛(ài)(ài)意。痛到極致，原來(lái)(lái)是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