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將軍,稍安勿躁。公主和李公公定會主持公道。你這般怒喝卻是不敬了。”一個平和的聲音道。
“公主、李公公恕罪,各位恕罪。只是我急啊,胡人早間攻城,勢猛如虎,我威天將士用命拼死護住國土,誰知道后方起了這事?這仗不知道要打多久,到時糧食、物資還要靠吳老板幫襯,這現在抓了吳老板,整個西北停滯。若是到時耽誤了戰事,將士們生死是小,國家危亡是大啊。還請公主、李公公做主。”
“黑全去叫人了,怎么還不到?”李公公尖細的嗓子帶著怒氣問。
黑全聞言一震,忙在門口大聲喊道:“青蘭青從事史到。”
我跨門而入,殿中眾人都向我望來,殿上高椅坐著和貞、李公公自不必說,只是下邊的人看的我有些發愣,甚至暗地里有些臉紅。底下分作兩排,左邊依次是威天知府梁如能,第二位一身戎裝帶血,定是那位要誅我的馮將軍,第三位是一個衣著華麗的金玉飾考究的中年人。
右邊更是熟人,也是讓我心里有些發虛臉紅的,分別是顧雨詞、不知歌、王勝虎,身后站著木雨、仇曉、莫千山等人。比我想的多了幾人,不知和貞會不會始終支持我,心下嘆了口氣。
“少爺!”蒙著黑紗的仇曉從目光瑩瑩的顧雨詞身后撲了出來,“您,您還好嗎?”
我心中一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才幾天,我哪里會有什么事?”
“仇曉,回來!”顧雨詞命令般的口吻道。
“少爺~”仇曉猶豫的看著我們。
我本想向顧雨詞打個招呼,見她板著臉,低嘆一聲催促仇曉回去。我向在大殿上端坐的和貞與李公公行禮道:“青蘭給公主、李公公請安。不知清晨召喚有何示下。”
“大膽青蘭,你可知罪?”和貞眼神一厲,仿若有無限怒氣,竟比剛才聽到的馮將軍更加憤怒。本來已經開口欲言的馮將軍咂吧了下嘴又坐了回去。
“我何罪之有?”我欲做無辜。
“大膽,來人啊,給我叉出去打二十刑杖。”和貞彷如氣急,怒氣直掀華蓋。
“哼,好大的官威啊。”顧雨詞語音凜冽,不知歌饒有興趣的看著。
“怎么?顧小姐想插手朝廷之事嗎?”和貞威視顧雨詞,顧雨詞不甘示弱。
李公公聞言,忙打圓場:“公主,顧小姐先不著急。諸位大人、當事人都在,問明原委,再罰不遲,大家伙都是為了威天城,為了圣上。何苦現在傷了和氣?若諸位不嫌棄,今日由我主事不知諸位意下如何?”李公公見所有人都面色不豫,便提議道。環顧見諸人都無異議,便向我問道:
“青蘭,你身為御命欽差從事史,可是無故擅闖民宅、無由抓人、私自囚禁?”
我抱拳道:“此事從何說起,我只是邀請吳老板來驛館做客而已,順便保護吳老板……”
“一派胡言!有帶兵請人做客的道理嗎?”馮將軍打斷我的話頭道。
“不錯,何況若是請吳老板做客也不必將吳老板一家盡數請來,何況以大人您的身份,只需一紙手書,我想吳老板一定欣喜如狂,自行過來請安,完全不需要以此激烈的令人誤會的方式。”梁知府接過話頭,緩緩道。
“諸位大人可能不知,昨日半夜吳家家仆何等狼狽,涕淚橫流說是吳家老爺一家被官兵蠻橫搜家抓走,值此西北危難之時,我是一夜未睡,今日早早拜會,就是想弄清楚此事。我敢以我呂氏名義擔保,吳老板德行高遠,樂善好施,更是我西北商事領頭人,西北近半賦稅都是吳老板繳納,絕不是違法亂紀之人。”呂氏華服中年人道。
“不錯,我昨日拜會吳老板時,他還想讓士兵殺了我,他想掩飾自己的卑劣行為,若不是顧忌我姓白,顧忌我……”竟是那位白知事,他我到沒想到。
“咳!”不知歌好像茶水嗆了一下般咳了一下。
“……我已經成了他刀下的亡魂了。請公主、李公公、各位大人為我做主啊。”
“膽大妄為,膽大妄為。青蘭,這些可屬實?你怎么能辜負公主信任,作出這般無法無天之事……”
“外人所言怎么當真,難道不問問當事人是怎么回事嗎?”顧雨詞忽然道。
“……也有理,吳老板,你是西北商會會首,又曾對御敵有功。剛才說不敢擅言,如今有公主和諸位大人為你做主,昨日青蘭在你府上所作所為,你盡可道來。”李公公對坐于最末位的吳未福道。
“公主、李公公,各位大人,多謝諸位關心。”吳未福站起身來團團行禮道,“鄙人身為當事人,說什么恐怕都有失偏頗,不說也罷……”
“吳老板你盡管說,不用怕,有我馮年在,我看誰敢為難你?”
“不錯,吳老板,你可據實將昨晚發生之事陳述,各位大人在此也不會偏聽偏信,不用怕得罪人。”梁知府道。
“其實也沒多大事……”吳未福便將昨日晚間之事簡略述說,言語中滴水不漏,并未故意夸張我所行跋扈,反而略有掩蓋,并隱去生意一節,“青大人年輕氣盛,雖略有粗暴,但也未為難鄙人家眷,只是莫名將鄙人等請來,略有不解。”
眾人聞言略一靜,李公公問:“各位以為如何?”
梁知府開口道:“若是如此,便請青大人將原因告知,解開誤會……”
“什么誤會,定是這姓青的將吳家家眷軟禁,要挾吳老板,吳老板才不敢說話。俗話說的好,民不敢與官斗,吳老板哪里敢述說委屈,我看就如白大人及剛才那幾個家仆所言。還請公主、李公公為吳老板做主。”馮將軍起身抱拳道。
“這……”李公公看看和貞。
和貞這會又像心不在焉般,良久才道:“哦,說完了。”
“公主您看,現在是不是將吳家家眷請出來。再聽聽他們所言?”
“這么麻煩干甚?馮將軍身為一線將領,王將軍也是全軍后勤總領,梁知府更是威天全民之首。諸位國之棟梁值此邊境危急之時放下職守趕來請示此事,可見事之重大,關乎國家危亡。就因如此,挑起此事的人就該死。”和貞語氣和緩,卻讓眾人面色一緊,“既然如此,事也從急,陣前一切從簡,本宮下令處死此人,了結此事,諸位可有異議?”
我聞言一皺眉,完全沒想到和貞說出這么一番話來。
“公主言重了。我等職責所在,吳未福之事事關重大,不得不騰出時間……”
“吳老板確實國之良商,不過沒了吳老板,這威天、域西便不能運轉了嗎?”李公公大聲道。
“李公公此言差矣,須知天下百貨都需商人轉運,西北雖大,卻民生貧瘠,路途難行,加之我國軍隊人數甚巨,便是以國之浩巨,緊要時也難以為繼,若無吳老板這等愛國商人,怕是戶部的老爺們也得挨圣上的訓斥吧。”不知歌忽然開口道。
顧雨詞瞪了不知歌笑嘻嘻的顏色一眼,繼而又狠狠瞪了我一眼道:“此事無論如何諸位都是為了威天此次胡人冒犯之劫難,想必諸位大人將各職之事業已安排妥當,吳老板一家不管其中有什么隱情,一家俱全,毫無損傷,吳老板也說無事,只是略略受驚而已。何況,既然吳老板如此重要,也正該保護起來。據我們凰芷宮御了解,城內魚龍混雜,難免有妖邪奸細作祟,青……大人此舉,說不得也是為此考慮,只是作法欠妥而已。既然青大人如此冒失,不如撤了他的官職,逐出驛館,以儆效尤。”
“諸位以為如何?”李公公又詢問其他人。
“下官以為可以。”
“小人聽諸位大人的。”
“我沒意見。”
“末將以為,太便宜了這小子了,就該砍了。”
李公公聞言,便道:“那便按此,吳家若是想回便回,若是想留在驛館也可。至于青蘭,鑒于他行職欠妥……”
我身邊正滴溜溜聽得有趣的吳曳湫聞言,忙扯扯我袖子,我這時也正想開口說話,突然兩個聲音傳來,一個是外邊侍衛匯報的聲音,說是江中林未央來拜。另一個卻是臺上和貞公主。
“慢著,誰同意你們可處置我的人了?”
“罷免……公主的意思是?”李公公一怔忙問。
“和貞,你此話怎講?”顧雨詞怒道。
“怎講?”和貞有意味的一笑,充滿嫵媚惑人之色,“讓那人進來吧。”卻是給侍衛說的,“你可以問問他啊,難道你不會好奇他是如何短短幾日便得到了欽差從事史職位的。”
“青青,你你干了什么?”顧雨詞先是質問,后表情一緩,“是不是她對你做了什么?若是我定為你做主。”我聞言心頭一熱,幾乎落淚,抬了抬頭,強自忍住,緩緩搖了搖頭,顧雨詞一怔,道:“我們離開這里。”
我又搖搖頭,我已經遭受太多了,我不能再放棄了。